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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出大事啦
这天沈文正在县里开会，赵长春正在吴忠县党委会上发言，刚说到一半，安监局局长王胜利就神情慌张的来到郭子贤的面前，附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郭子贤的脸色马就变了，他低声道：“散会，各位常委留下，我们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大家从郭子贤沉重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接下来的会议果然验证了这一点，织女镇煤矿突发矿难，死亡人数不清。
出事了！
织女镇煤矿是国家集体拥有采矿权，国有矿务局托管给个人的！
几名县常委全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每个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责任，关键在于死亡人数，如果死亡人数太多的话，这件事恐怕麻烦就大了。
因为意外事故每年的死亡率都有指标的，比如说矿难死亡了一百人，只能上报五十，因为名额最高只有五十，死的太多怎么办？有两种情况，一是瞒报，二是按实数上报，分管领导等着受处分，甚至降级。
安监局局长王胜利低着头：“已经组织人手去抢救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我们到现场看看！”赵长春迅速镇定下来，沉痛的说道。
郭子贤一言不发，用力抽着烟，一支香烟很快就已经被他抽到了尽头，他把烟蒂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封锁现场，全力抢救！”。
全力抢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封锁现场则是为了防止外来干扰，郭子贤最担心的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假如矿难的事情让记者知道，那么用不了几个小时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常委们看郭子贤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根据干部问责条例，安监局长就不用说了，必定处理无疑，而县长赵长春无疑也是这场矿难的负责人。
因为安全生产是当前经济发展的前提，只要在这个位置，他的责任就不能推脱，已经有人在考虑县长位置是不是要换人了？
看到众人的目光，赵长春突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人们果然都很现实，平时的圈子在危难面前都各奔东西，躲得远远的。
郭子贤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已经乘车离去，其他的官员也在各忙各的事情，赵长春迅速理清了头绪，就算他明天要被免职，也必须亲自去现场走一趟。
几名副县长从他的身边走过，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不过谁也没有和赵长春主动搭讪的意思。
赵长春回到办公室，他第一次产生了孤立无援的感觉，秘书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问道：“赵县长有什么吩咐？”
秘书也感到奇怪，恐怕郭子贤这时候已经去现场了，赵长春为什么这种时候没有去矿难现场，而是回到了办公室，赵长春冷静下来之后，揉了揉眉头道：“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秘书离开以后，赵长春拿起了电话，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可以将这件事报去，出了这么大事情，他要想个周全的策略。
散会之后，沈文并没有走，看着常委们一个一个走出会议室，沈文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肯定是出事了。
沈文来到赵长春办公室外，刚好看到秘书关门走出来，于是他过去，敲了敲门，说道：
“赵县长，是我，沈文。”
“进来吧！”
沈文开门进去，又转身关上了门，看到赵长春脸色苍白的坐在办公室里。
“织女镇，发生矿难了，死亡人数目前还不知道，据说应该很多。”赵长春喃喃的说。
“那要赶紧处理啊，主要领导不管如何，都要立刻出现到事故现场啊，怪不得我看到郭书记匆忙出去了。”
赵长春无力的靠在座椅，低声道：“就算去了有什么用？”，赵长春还有隐情没说，这个矿是洪家通过转手合资收购的，当然洪家只是股东之一。
沈文也愣了，他这才明白赵长春的情绪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低落，这县长也不好当呀！
不过沈文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他笑着安慰赵长春道：“没事，去看看情况再说。”
赵长春露出一丝伤感的笑容，他轻声道：“去不去结果都已经定了。”
“那也不一定啊，既然事情这样了，还是要想办法，你赶紧让洪瓒准备一批钱，县里财政紧张，可以先借来垫付。矿难事故，死人是无法避免了，但是赔款肯定少不了，越早越好。”
县委书记郭子贤比赵长春早走一步，远远的看着乱哄哄的人群，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始终阴晴不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道：“怎么回事？”
接电话的是他的堂弟郭胜，而郭胜也是织女镇煤矿的股东之一，郭胜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哥！出大事了，目前知道死了四十多个人……”
听到具体的数目，郭子贤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四十多个人，别说是赵长春和自己，恐怕连市里都要被牵连进去。
他感到喉头发干，真正让他害怕的是织女镇煤矿的背后，假如有人顺藤摸瓜查到织女镇煤矿的幕后股东，那么就不仅仅是一件矿难这么简单。
郭胜道：“哥，你放心，尸体我已经转移了，我们打算对外宣称死五个，多给死难家属一些抚恤金，这件事……”郭胜考虑的是煤矿会不会被封，眼光仍然局限在个人的经济利益。
“回头我给你电话！”郭子贤说完就挂了手机，他无力的仰倒在座椅，脑海中始终回想着郭胜刚才的话。
瞒报死亡人数，把事情的影响最大程度的降低，性质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他们这些干部所应承受的责任，也会相应减低，可是这件事能够瞒得住吗？
沈文和赵长春赶到织女镇煤矿的时候，织女镇领导和责任人都已经赶到了现场，县委记郭子贤站在高处，装腔作势的指挥着，看到赵长春和沈文一起过来，郭子贤不觉微微一怔。
公安局长袁为民也亲临现场，正组织干警和消防兵抢救，事实在矿难发生之后三个小时，这件事才被报到县里。
郭胜在报之前已经做好了尸体的转移工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必须将影响降低到最小的范围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隐瞒矿难的真相。
远处郭子贤看到赵长春，居然没有前打招呼的意思，一言不发的走自己的轿车，示意司机开车离去。
他现在的心情也是极差，甚至连起码的风度和涵养都
顾及不到了，当然其中有一点，是郭子贤也不知道赵长春的亲戚，洪家也染指了煤矿，不然他们还算的上战友！
手机再度响起，还是他的堂弟郭胜，郭胜道：“哥，我跟几名受害者家属已经沟通过，他们答应帮着隐瞒，不过每家要一百万！”
郭子贤咬了咬嘴唇，每家一百万封口费，加另外几名公开死者的赔偿，要花去多少钱？但是事到如今只能破财免灾了，要不然他这个乌纱帽都保不住了，于是他低声道：“稳妥吗？”
“没问题！只要给钱，他们答应守口如瓶！”郭胜压低声音道：“火葬场方面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哥，你只管放心，这件事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死了多少人？”赵长春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冷静与镇定。
安监局局长王胜利低声道：“根据下面汇报的初步情况应该是三个！”
赵长春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感到安稳了一些，王胜利小声道：“赵县长，现在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您还是先回去等待结果。”
赵长春道：“遇难人的家属在哪里，我想见见他们！”
王胜利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东南方向，事故发生地点已经被封锁起来，遇难者的家属也都被隔离在外面。
王胜利提醒赵长春道：“现在家属的情绪都很激动，您是不是……”话没有说完，赵长春已经走了过去，沈文生怕他遇到危险跟了过去。
走出警戒线，看到那些遇难家属哭声一片，沈文首先产生的一个想法就是，死了三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家属赶了过来，现场单单是小孩子就近二十个，难道这么多孩子都是那三个人生的？
虽然是一个局部的推断，可是沈文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赵长春默默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人们，心中感到一阵酸楚，他此刻想到的并非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而是真真正正的想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做一些事，尽一份心。
沈文小声提醒她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先走！”
赵长春点了点头，在罹难人家属目前的情绪下，显然是不适合安慰他们的，他轻声道：“你去开车，我在这儿等你！”
郭子贤透过车窗望着远处的赵长春，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疑问，赵长春想干什么？
难道想抓住矿难的事情做文章？这个想法让郭子贤忽然感觉到莫名的危险，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郭胜的号码：“遇难者的家属闹得很凶！”
“放心不会出事！”
“赵县长在那边！别让他有危险！就是穿灰色套装的那个！”
“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长春咬了咬嘴唇，正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叫道：“他是县长，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
赵长春惊呆了，一百多名悲恸大哭的遇难者家属一个个把目光聚集到赵长春的身，已经有人率先向赵长春冲了过去。
赵长春脸色苍白，局势的变幻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些遇难家属悲愤的情绪早就处于即将决堤的状态，刚才的那句话无疑为他们悲愤的情绪打开了一个缺口，所有人的愤怒都朝向了这位县长。
如同面对汹涌而来的洪水，又如面临从天而降的雪崩，赵长春的俏脸流露出苍白无助的神情。
不知是谁率先扔出了石块，砸在赵长春的额头，让他感到眩晕，然后一缕热流顺着她的额头留下。
沈文在远处停好车，在雨点般密集的拳脚中找到了赵长春，用坚实的肩背护住赵长春的身子。
县委书记郭子贤默默看着远方的情景，唇角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这时候在远处维持秩序的袁为民局长才带着十多名警察赶到，可是现场不断有群众围了上来。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袁为民看到混乱的情况已经不受控制，只能选择鸣枪示警，枪声对疯狂的人们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现场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趴在赵长春身上的沈文突然站起来道：“乡亲们，大家冷静，县里郭书记亲临现场，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公道！下面让郭书记给大家讲话！”
这种场面自然不会有掌声，人群的目光疑惑的在寻找着哪位是郭书记，只见一辆轿车迅速的发动离去。
“郭书记他妈逼跑了，死了这么多人他问都没问就跑了！”人群中不知谁嚷了一句。
人群哄的涌了上去，沈文趁机扶起赵长春上了轿车。
坐在车中的郭子贤听到最后那句话满脸苍白，杀人的目光远远的盯着沈文，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赵长春看到沈文依旧灿烂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乖乖，没事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赵长春眼圈儿一红，垂下头去低声道：“带我离开这里！”
赵长春拒绝了把他送往医院的建议，而是坐着沈文车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下染满鲜血的衣服，他的头脑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
从刚才的现场情况来看，遇难者的家属很多，这件事背后或许还藏着很深的玄机，看来这个责任需要他来承担了，赵长春并没有感到沮丧，可是他心中感到不服气。
他可以不干这个县长，可是事情绝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了，赵长春下定决心，要查清这件事，让死者瞑目，让生者得到安慰。
沈文把赵长春送回了家里，自己也没有回吴山乡，他也很累了，开了一个房间休息，只不过他才躺下，房门被轻轻敲响，沈文警惕道：“谁？”“我！”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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