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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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相约

    这天中午，夏如霜特意跑到表姐的幼儿园，给表姐带去一些茶叶、保健品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公司Ga0年会剩下的，她特意留下一些送给表姐。

    从幼儿园出来，看到街角有一家超市叫家合便民超市，正准备进去买些东西。突然，超市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引起了她的注意，这辆车很眼熟，是陈氏集团的车。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过陈氏，她在陈氏的手续已经办完，已正式进入永合集团，任周鹤祥的办公室主任兼助理。她虽然不在陈氏，但是一些风言风语、小道消息她还是知道的，陈秋风近段时间屡屡受挫，与老婆的关系也闹僵了。公司里人心惶惶，遇到一些熟人，他们无不羡慕她，说她在最恰当的时机离开，进入最合适的公司发展，真是人才呀。

    夏如霜才不屑于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她心里的苦衷他们哪里知道，她是被陈秋风b着离开的。每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她心里就很矛盾，难道真让他们说对了，陈秋风真是为她好，他自知公司不利的前景？早一步布局让她离开，夏如霜心里五味杂陈，早先对陈秋风的仇恨也渐渐消散。

    此时，看见公司的车停在这里，就好奇的跑过去，她猜应该是李建国在车上。她从车后面走过去，看见驾驶座靠着一个人，一只手捏着一支烟伸在窗外，一动不动，只有烟雾在一团团飘散。

    夏如霜悄悄走到车门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PGU坐了进去，“老李，多日不见了。”她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原来车里坐着陈秋风。

    陈秋风吓一跳，睁开疲倦的眼睛扭头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啊，陈总，怎么是你？”夏如霜笑起来，“我以为是老李呢。”

    “噢，”陈秋风把手里的烟扔掉，吞吞吐吐地说，“我在这里有点事。”

    “我从这里过，没想到能搭上你的车。”夏如霜说着，疑惑地望着陈秋风。

    陈秋风扭过头，有些坐立不安，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让人逮了个正着。陈秋风从仪表盘上cH0U出一支烟，放进嘴里，却忘了点上。

    夏如霜马上嗅出哪里不对头，她问：”你在这里g什么？”

    陈秋风也不说话，眼睛瞅着前方。夏如霜顺着他的视线注视前方，只见从超市出来一群人，像是下班的员工。夏如霜突然睁大眼，惊叫一声：“那不是何雪晴吗？”

    夏如霜从人群里认出何雪晴，只见她穿着一件驼sE大衣，一条白sE的围巾搭在x前，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她明显清瘦了许多，显得更高了。何雪晴离开人群，她提着一个大购物袋，袋子里装满各种sE彩鲜YAn的玩具。

    夏如霜惊愕地扭头望着陈秋风，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眼里除了吃惊更多的是怜悯。陈秋风不去理会夏如霜复杂的目光，他已发动车子，悄悄跟了上去。

    何雪晴走到路边一个卖烤红薯的架子车前，买了一个烤红薯，一边吃一边向大街走去，没走多远，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何雪晴走进敬老院时，田大姐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你打电话说要来看小强，我早早就等在这儿了，”田大姐笑着说，一边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哎呀，全是玩具，小强会喜欢的。”

    “田大姐，小强还要在这里一段时间，我准备好了会来接他的，”何雪晴很抱歉地说，“还要麻烦你们照顾一段时间。”

    “噢，这道没事，只要找到他的亲人，我也放心了。”田大姐说，“这孩子道还省事，就是不说话。”

    “我可以接孩子到外面玩一会儿吗？”何雪晴问。

    “这会儿可以，那个婆婆正好睡午觉，平时她不让外人靠近孩子，你等着，我去接小强，你领他到河边玩一会儿。”田大姐说着，就往楼上走。

    何雪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h颜sE的毛绒玩具，心情激动地目送着田大姐走上楼。

    不一会儿，田大姐走下楼，她身后躲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抱住田大姐的腿，脸藏在田大姐的腿后不肯出来。

    “小强，你阿姨来看你了，快，来呀，别躲了。”田大姐回头拉小男孩，小男孩并不领情，双手更紧地抱住田大姐的双腿。

    何雪晴拿着毛绒玩具，蹲到小男孩的旁边，用小狗的头去蹭小男孩的头，嘴里叫着：“汪汪，汪汪，小强，我是小狗狗，我想跟你玩儿。”

    小男孩躲在田大姐腿后的头慢慢转过来，一双大眼睛盯住毛绒小狗。

    何雪晴把小狗放进小男孩的怀里，小男孩头歪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毛绒玩具，嘴角张开，一道涎水流下来。

    何雪晴心里一酸，她一把抱住孩子，孩子挣脱开她的怀抱用力抱住毛绒玩具，嘴里发出欢快的叫声：“啊……哈……呀……”

    田大姐拉着小男孩走到门口，嘱咐何雪晴：“你看着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候婆婆就醒了。”

    何雪晴点点头，抱着小男孩走出大门。小男孩只看着他怀里的毛绒小狗，他睁大眼睛目光呆滞望着小狗，嘴角的涎水拉了很长，一直滴到何雪晴手臂上，她急忙从大衣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嘴。

    何雪晴抱着孩子顺着门口的路向河边走去。

    不远处，一辆黑sE的奥迪车缓缓跟上来。

    陈秋风把车停在一片树林旁，双手抱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向河边走去的何雪晴。何雪晴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一边走一边逗着孩子。

    “何雪晴怎么会来这里？这个孩子是……”夏如霜坐在一旁不解地问，她扭头去看陈秋风，吓一跳，发现陈秋风眼里闪着泪光，嘴边的咬肌一颤一颤，像是嗓子眼卡住了。突然，陈秋风头伏在双手上，竟然失声哭起来，一边哽咽的说：“是我，是我害Si了她的孩子，她一定恨Si我了，她宁愿跑到这种地方，去亲近这个孩子，也不愿再见我。”

    夏如霜整个人傻到那里，她从来没有想到似钢铁般材质打造的陈秋风会当着她的面失声痛哭，她的心也不由cH0U搐起来，如果可以化解这个男人的悲痛，她甘愿赴汤蹈火，甘愿粉身碎骨。

    一刻钟后，陈秋风才恢复常态，他伸手从纸盒里cH0U出一张面巾纸，擦着眼睛，然后鼻音很重的说：“你来开车吧。”

    夏如霜本能地服从他的吩咐，两人分别从车上下来，交换位置。

    “回去吧。”陈秋风头靠到靠背上，有气无力地说。

    夏如霜一声不吭，默默开着车，一边小心地观察陈秋风的表情。

    陈秋风打开手机，给何雪晴发了一个短信：离婚的事，我同意了，你可以提条件。

    何雪晴很快有了回复：我能要钱吗？

    陈秋风盯着屏幕，眼里一片模糊，眼泪浸满眼眸，他咬紧牙关，回复道：可以，说个数吧。

    何雪晴回复：10万8千元。

    陈秋风回复：好。

    陈秋风扔下手机，闭上眼靠到靠背上。

    “陈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还在意她，你就去找她，告诉她。”夏如霜安慰他说。

    “我和她结束了。”陈秋风说，“她提出离婚。”

    “吱——”猛地一个急刹车，夏如霜扭过头，一脸惊愕地望着陈秋风：“离婚？”

    “开——车——”陈秋风伸出一只手捂住太yAn**。

    夏如霜重新发动车子，车身忽左忽右的行驶着。

    “你专心开车，好吗？”陈秋风不满地说。

    “你同意了？”夏如霜一惊一乍地问道。

    “同意了。有人告诉我，能放下就放下。”陈秋风淡淡地说。

    车身一斜，又一次猛然刹车，陈秋风被颠了起来，头碰到窗玻璃，他“哎呀”一声，扭头瞪着夏如霜。

    “你这是放下了？你就这样跟跟踪她？”夏如霜叫道。

    “停，你下车，还是我来开车吧。”陈秋风打断她的话说。

    两人下车，再次交换位置。陈秋风开着车，不再说话。

    “我去！两个傻b，”夏如霜大声嚷着，“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们家的破事搅得我心绪不宁，我再听下去，我会疯掉的。”

    陈秋风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我才治好一个疯子，要不要陪我去看看她。”

    “不去，不去。”夏如霜叫着。

    “其实，我今天出来主要是去看一个病人的，只是身不由自跑到超市。你既然上了我的车，就跟我一起去吧。”

    陈秋风驱车进入市区，又拐入环城高速，在临北路口下去进入一条林荫大道。在一家疗养院门前停下，他泊好车，同夏如霜一起走进一家疗养院。

    在大厅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走向他，两人握手问候后，医生说：“陈先生，你可来了，我已等候多时，走吧，李nV士在病房。”

    “王医生，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一下。”陈秋风向王医生介绍夏如霜，说，“我的一个朋友。”

    “陈先生，这次去深圳那边的治疗效果非常好，回来后，我们对她又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评估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基本可以出院了。”

    “真的？”陈秋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你现在可以见见她，你们交谈一下，你自己可以了解一下。”王医生说。

    说话间三人走到二楼病房区，王医生领着他们走进207病房。这是个单间，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短发nV人，此时正在看一张报纸。

    “李nV士，你看谁来看你啦。”王医生说。

    那人把报纸放下，一张圆脸有些浮肿，皮肤却很白，眼角的皱纹随着脸部表情四散开来，“陈秋风，是你？今天是什么风，你怎么肯来看我呢？”

    王医生一笑，退出去说，“你们聊吧。”

    陈秋风径直坐到一张椅子上，夏如霜坐到门边一把方凳上。

    “听王医生说，你这次治疗的效果非常好。”陈秋风平静地说，“他说你可以出院了。”

    “是不是很失望？”李暮春眯着眼睛瞄着陈秋风，“你原本不是想让我在疯人院呆一辈子吗？”

    “你错了，”陈秋风说，“我很高兴你能出院。”

    李暮春把目光转到夏如霜身上，“怎么，又换了一个nV人？你那个老婆呢？”

    “她是我一个朋友。”陈秋风继续说，“如果你想出院的话，我可以签字。”

    “陈秋风，”李暮春突然冲动地站起身，“不光是签字啦，你必须把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全还给我，包括我的nV儿。”

    “李暮春，”陈秋风仍然平静地说，但脸sE变得铁青，目光如炬。“你听着，我从来没有从你那里夺走过什么？这些年，我之所以保持沉默，一是因为你有病，二是因为你一直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不错，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在我流浪在这所城市的街头时，是你收留了我。这个恩，我会用一生来报答，但绝不是用个人自由来做交易，你明白吗？”

    “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感情？”李暮春问道。

    “我承认，有过。”陈秋风平静地说，“那个时候，你和现在不一样，你那时有Ai心，待人宽容，对事业积极进取，我把你当我人生的第一个老师，我从你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哈——”李暮春笑起来，“你不光从我那里学东西，甚至把我的东西都搬到你那里了吧。不是吗？还有我的nV儿，你也抢走了，不是吗？”

    “不是——”陈秋风脸上的肌RcH0U动了几下，说，“你到现在都没想清楚，你一直都不愿承认你的失败，你错的离谱。我告诉你，天马广告公司我可以随时还给你，这些年，我一直经营它，它的账目都是**核算，并不在我公司账目下，这个你可以去查，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嘉嘉，将来她回国后，我会交给她。”

    “你不要再提我nV儿，你是个畜生——”李暮春的脸扭曲成一团，向陈秋风扑来，陈秋风双手抓住扑来的两只手，把她按在座位上，说，“李暮春，你nV儿不是你的工具，更不是你翻本的筹码。当年你让她嫁给刘家想要商业联姻，是嘉嘉来求我，让我帮她，后来她怀孕了，是她初恋男友的，你一怒之下带她去医院打胎，嘉嘉不敢说出男友的名字，因为她清楚，一旦说出口，你就会去闹个J犬不宁。我就说是我的孩子，然后偷偷把嘉嘉送到美国，李暮春，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让你再伤嘉嘉。”

    李暮春被血充成绛紫sE的脸渐渐变成惨白，她安静下来，不相信地盯着陈秋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那时面临公司破产，已经失去理智，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向疯狂。暮春，我现在非常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我知道你一个nV人无法承受这一切，我真的不怪你。”陈秋风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她说，“你nV儿的联系方式，她再有一年就博士毕业了，还有你外孙nV已经四岁了。”

    李暮春抖着手指捏住那张卡片，一双眼睛茫然地瞪着陈秋风，“秋风，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有孙nV了？”

    陈秋风平静地点点头，说，“暮春，向前看吧。”

    李暮春把卡片贴到心口处，潸然泪下，“你为什么早点不告诉我呀？”

    “有用吗？你那时候什么也不会听进去。后来，你的病越来越厉害，我就选择了保持沉默。”

    “这些年，我g了多少蠢事呀。”李暮春盯着那张卡片，喃喃自语着。

    陈秋风回过头又端详了她一会儿，经过刚才那么激烈的对话，李暮春在情绪上受到如此冲击的情况下，身T和情绪仍然正常，看来对她治疗确实有效，他也放心了，可以到王医生那里签字了。

    走出病房，一直沉默的夏如霜突然问道：“陈总，你为这个人甘愿背这么大的黑锅，值得吗？”

    “她有恩于我，这是我欠她的。”陈秋风淡淡地说。

    “想当年我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天马公司，后来怎么就破产了呢？”夏如霜问。

    “李暮春的丈夫是一个香港商人，两人相差20岁，后来得了胰腺癌病逝。李暮春接手大陆这边的生意后，当初确实g的很出sE，我就是那时进入她的公司，做一名营销员。后来，她被轻易得手的财富冲昏了头脑，大肆收购和开拓新领地。先后投资矿产、百货、酒店由于管理不善均告失败。”

    “她对你似乎……”夏如霜说了一半，找不到合适的词，就卡住了。

    “哈，你想说什么，她看上了我？”陈秋风苦笑了一声，“是，又怎么样？我承认在我刚起步的时候确实受到过她很大的帮助，但是，感情是另一回事。这些年，唯一让我动心的就是何雪晴，但是我也没能守住她，这是我的命。”

    “陈总，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说这么多你的**？”夏如霜突然问道。

    陈秋风一笑，说，”一是你赶上了，二是我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夏如霜感慨地点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

    陈秋风开车把夏如霜送回家，夏如霜下车后，又返回来，对车里的陈秋风说：“陈总，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秋风点点头，发动车子，却不知该去哪儿？家里冷冷清清，公司里一团糟。陈秋风把头抵到方向盘上，无力的闭上眼睛。没想到十几年后，他的处境与当年不可一世的李暮春如出一辙，是宿命吗？

    这时，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发现是网友“守住你的秘密”发来的信息。

    守住你的秘密：你在吗？

    密签：在。

    守住你秘密：这么快就上线了。

    密签：猜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