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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里没什么生意，童妃意坐在吧台前写排班表，小六到楼上仓库点货，阿峰正照着程序认真学做布丁，而商秋在门外椅子上静静cH0U烟。
下雨天适合睡觉，不知道童大延在医院有没有睡得踏实。
从大玻璃窗望出去，一眼扫到商秋金sE的短发，几缕烟圈儿轻轻袅袅地飘上头顶，消失不见。
想起去年，有个小姑娘来应聘暑假工，商秋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地把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问，“你多大了，有男人了吗？”吓得小姑娘再也没有出现。
童妃意的朋友很少，除了大学时期的绍敏和康泽辰，便只剩下这一个商秋。她长得非常妩媚，但却喜欢中X打扮。当然她不是同X恋，她已经结婚，丈夫是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对她非常疼Ai。
她常常跟童妃意说：“找男人就要找对你好的，别顾着自己喜欢，再喜欢没用，人是会变的。”
她以前很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对她不好，非常不好，她坚持了许多年，把自己的JiNg力彻底耗尽，最后差点活不下去。
“胖子虽然不是我中意的类型，但我现在只想有个安稳的家，他能给我，这就够了。”
之前商秋一直在夜场工作，从学生时代起她就暴露出张扬的个X，逃课，打架，染发，纹身，刺激又惨烈地度过一整个青春期。她父母离异，由外婆养大，高中毕业后跟一帮玩乐队的混在一起，曾经出过一张EP，但很快消沉，此后辗转各个酒吧驻唱，履历表简直惨不忍睹。
童妃意曾经疑惑她为什么来N茶店工作，她说：“这里的人没什么坏心眼，简单g净。”
颇有洗尽铅华的感觉。
也对，小六和阿峰刚从学校出来，稚气未脱，虽然常常说话不经大脑，把人气得半Si，但是相处起来非常轻松。
后来有一次商秋问她：“你以前是不是去过‘分手酒吧’？”
童妃意愣了下，然后不由得仔细端详面前这个YAn丽的nV人，记忆中的某一点逐渐重合，往事迎面扑来，令人措手不及。
商秋打量她的表情，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你唱歌可真难听，那可是莫文蔚的歌，莫文蔚，我最喜欢的nV歌手！”
童妃意很淡地笑了笑，显然并不想与她回味往事。
可她已经起了兴致，追问说：“你那时还在上学吧？”
“嗯。”
“哪个学校？”
“A大。”
“我听老板娘说，你好像中途退学了？”
“……”
“为什么？”
童妃意有些不耐：“你很好奇吗？如果真想知道，可以上百度搜我的名字，说不定能搜出什么来。”
那以后商秋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因为她真的在百度搜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
雨还没停，商秋cH0U完一根烟，笑呵呵地走了进来。童妃意奇怪地看着她，“g嘛？”
她扬扬手机，“我表妹刚刚发朋友圈，说马上进产房准备生了。”
她有个很亲的表妹，和童妃意同龄，去年嫁给一个年长十岁的男人，很快怀孕，据说公公婆婆拿她当亲nV儿一样疼。
阿峰疑惑，“都快生了还发朋友圈啊？”
小六扛着一箱N粉下楼，气喘吁吁，说：“这年头，生孩子不发朋友圈不白生了吗？！”
几个人哈哈大笑。
这天晚上十一点，商秋下了晚班，打电话叫童妃意出去吃宵夜。
人民路的大排档，烧烤绝佳，两杯冰镇啤酒下肚，胃口大开。
商秋用竹签挑着土豆上的葱，问：“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童妃意摇头：“还是靠透析维持。”
商秋皱眉，“你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迟早要被拖垮的。”又说：“我表妹的爸爸前两年也是得了尿毒症，血Ye透析根本治不了本，最后家里几乎倾家荡产给他做了换肾手术，结果有排斥反应，两个月后还是走了。”
童妃意神sE疲惫：“我现在也想不了那些，让他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商秋心想她孤苦伶仃一个nV孩子，以后该怎么办：“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啊。”
她笑笑，碰了一杯酒。
商秋又说：“其实你现在最好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自己可以过得轻松一点，我表妹就是这样。”
童妃意没做声。
商秋：“我表妹的老公是驾校教练，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工资不算高，但家里有几个店铺，每个月租金也能进账不少。而且她公公婆婆很疼她，以后帮她带孩子，她就可以开个花店什么的，日子也能悠闲自在些。”
童妃意点头。
商秋瞄了她半晌，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算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心里有个人选一直想介绍给你。是我小时候的邻居，跟我一起长大的，现在也算学有所成，当了外科医生。他人长得挺帅的，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绝对算得上书香门第，你看怎么样？”
童妃意扑哧一声：“原来是想安排我去相亲。”
“相亲怎么了？”商秋正sE：“那小子人品好，X格好，你跟他绝对不吃亏！”
“我……”童妃意苦笑：“我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拖累人家了。”
商秋恨铁不成钢，“说你傻你还真傻！”
她扯开话题，“我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你就别C心了。”说着，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忽然让她心中钝痛，还未来得及仔细思索，已经听见自己问出了口：“你刚才说，和他是邻居？”
“是啊，怎么，有兴趣了？”
童妃意眼里露出茫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那么好，就没想过在一起吗？”
商秋奇怪地看着她：“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会在一起？我跟那小子完全不来电，纯粹就是哥们儿。”
童妃意哦了声。
商秋越想越不对，“你该不会以为我跟他……”
“没有没有，”童妃意连忙解释：“其实我前几天碰到我前男友了，他现在和他的青梅竹马在一起，所以我对这个有点好奇。”
商秋思忖许久，靠了一声，“难道他们早就有一腿？”
童妃意闻言眉梢微颤了下，随即笑说：“不提那些人了，反正现在跟我没关系。”又道：“对了，你的头发在哪儿剪的？有空我也要去挥一刀。”
“就在步行街里。”商秋打了个酒嗝，掰着她的下巴打量她的脸，“剪完漂成白sE，再稍微烫一下，肯定美炸天。那家理发店的老板以前是我小弟，改天我带你去，一分钱不花全部Ga0定！”
童妃意有些担忧：“该不会是专业洗剪吹吧？”
“你滚。”
没过两天，童妃意当真到那家发廊剪了刘海，剪了短发，不过没敢漂白，也没有烫，只染成了浅棕sE，整个人清清爽爽，焕然一新。
商秋喜滋滋地把她带回店里，抓来小六和阿峰，“怎么样，我们英明神武的店长大人的新发型，美吗？”
阿峰傻愣愣地笑：“哇塞，里面朴敏英的发型！”
“你一个男的居然看韩剧？”商秋嫌弃地啧了两声，“小六，你说说？”
小六酷酷地撇了眼，嗤笑说：“挺好看的，再化个妆就成网红了，咱们店男顾客会增加一倍。”
“……”
童妃意不愿跟这两个没见识没眼光的小孩子计较，带着难得的好心情，回家开开心心做好饭菜，送到医院，童大延望着她，“头发……”
“嗯，头发剪了，”她m0m0后脑勺：“就是扎着脖子有点不习惯。”
她有多久没有打理自己的外形了？以前满身名牌的时候，一定想象不到自己这副艰苦朴素的形象吧？
现在的她，只能积极面对生活，也许等到境况变得不能再更糟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至于别的，她并没有多余时间和JiNg力去分心，去感伤。童大延还需要她照顾，明天还要早起，日子还要这样过下去，不是吗？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她拿起勺子慢慢搅拌热腾腾的瘦R粥，“从明天起，晚上我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给你送饭了，商秋给我介绍了一份夜场的工作，这段时间她会替我照看你。”
又说：“到时候你别像现在这样，不吃这个不吃那个，自己作Si，人家可没有义务帮忙。”
童大延面无表情，闭上眼睛扭开了头。
童妃意知道他在想什么，哼笑一声：“放心吧，你毕竟把我养大，我不会不管你的，但你闹情绪也适可而止，我没多大耐心。”
“你没耐心你就滚，我这个要Si的人不敢麻烦你……”
童妃意忽然很想大笑：“那你怎么不早说呀？当初是谁哭天喊地非要住院的？是谁私底下吩咐医生用最好的药、最贵的药？又是谁埋怨我没有给他请护工？！”
童大延冷笑：“这些不是你应该做的？”
“应该？”她缓缓站起身，“你在医院一个月开销一万多，我的薪水根本负担不起，前几年存的钱也快用光了，现在我得去打第二份工来维持你的开销，如果说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那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童大延一时语塞，g瞪着眼，过了半晌，自言自语般嗤笑：“说的好听，我病着，你还有心思去弄头发，呵，花了不少钱吧。”
童妃意深x1一口气，感觉心头有块巨石压下来，让她快要窒息。
放下保温桶，收拾背包起身离开，走前留下一句，“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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