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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魏景晖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冷笑着道：“不过就一个布庄老板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就你这样的，在我身边当个擦鞋的我都嫌档次太低。”
周老板的眼里喷火，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而起。的确，就他那个布庄小老板的身份，哪儿有资格和大名鼎鼎的魏家二少爷相比。
因此，面对魏景晖的要求，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魏景晖的要求把地上的这些就给喝……不对，是舔光。那样或许他的下场还会好过点。
可偏偏，他却又是个好面子的人，甚至这好面子的程度还比大多数人都要深的多。要不然他何至于当初被自己太太请来的人暴打那么久也忍着不出声呢？难道他不知道只要自己出声就能找人求救就能摆脱这痛苦的被打的时刻吗？
不，他当然知道，只是在他心底，被打的痛苦还远远比不上丢了面子的苦痛，所以这才一直拼命咬紧了牙关忍着。
虽然那件事最后还是被传出去了，虽然他也的确因为那件事被认识的人嘲笑了许久，但在周老板心里，面子的重要性却还是半点没有降低。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先维护好自己的面子。“一声面子大过天”，这几乎都成了周老板的人生信条，而眼下，若是他真的就这样在众目睽睽的舞厅中央就像条狗一样跪下来舔酒喝，那他敢保证，这件事传播得绝对比他偷】情被太太打的那事情还要快得多。
到那个时候，他哪儿还能再有什么面子可言！
因此，跪下来喝酒这件事，周老板是万万不愿意做的。可同时，周老板心里也明白，自己当初被太太打却还一直忍着没出声，其实也是因为自己心里明白那毕竟是自己太太，再生气也不可能把自己打残或打死。
他心里有底，这才不慌，这才能够有心思顾忌到自己的面子。
但眼下，这魏景晖可不是自家太太。自家太太顶多是找几个男人拿几根棍棒来捶打一下自己，同时还因为顾念着旧情下手不敢太狠。可魏景晖却和他没半分关系，自然也不可能还特意下手轻一点。
再说了，这魏景晖的势力也不是自家太太能够比的。自家太太顶多对他身体上教训一下，生意上的事却是半点管不着。而魏景晖却不一样，只要他乐意，就能用“魏家二少爷”这个身份给自己的生意带来无数麻烦，连带着他破产也是早晚的事儿。
而破产，那对于一向养尊处优、过惯了富裕生活的周老板来说可是比丢面子还要痛苦许多倍的事。
考虑到这些，周老板的腰终于慢慢地、慢慢地低了下去。
周围一阵哗然，显然没想到如此好面子的周老板竟然还真的愿意低下头去。
一时间，议论声、鄙夷声、哄笑声和其它种种声音一起响起，整个舞厅好似一锅烧开的水，陡然沸腾了起来。
周老板脸色发烫，迫切地想停下自己的动作，但偏偏，魏景晖就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忽然冷不丁地提醒道：
“周老板，我劝你最好是不要再想太多。要是你犹豫太久，地上的这些酒都烘干了，那我可就不是把酒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你的布庄里了。就是不知道你布庄里的那些布，能不能够我烧的。”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都哄笑了起来，落在周老板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周老板的动作僵了一僵，但最终，在周围人的哄笑声中，他还是又重复起了之前的动作，只是他的目光，却含着浓烈得几乎遮不住的屈辱与仇恨……
半个小时后，一切闹剧结束，周老板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半点也不见人影，除了客人们话语间偶尔说出的“周老板”、“像条低贱的狗”的字样，一切事情都仿佛完全没发生过，舞厅里照例歌舞升平。
栀子站在舞厅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等着。
忽然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栀子回头，见到一张艳丽异常的脸。那是丽都舞厅的台柱子，红牡丹。
看见她，栀子有些惊讶，喊了一声，“牡丹姐。”
红牡丹应了一声，问她：“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魏二少呢？不是刚才还和你在一起吗？”
栀子听她这样问话，哪里还不明白她刚才也看见了魏景晖和那周老板对峙的那一幕，便乖巧地答话道，“刚才倒转酒杯的时候，里面的酒洒出来了一些在他的皮鞋上，所以这会儿就去洗手池那边擦去了。”
红牡丹“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就这个话题问下去，转而说了一句，“其实之前那周老板拉住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了。”
栀子沉默着，并没开口问她为什么明明看见了自己被刁难时也没站出来帮助自己，因为她知道对方还有话要说。
不过，她虽然没问，红牡丹却直接解释了：“本来我是在看见那个周老板拉住你的时候就想站出来为你解围的，不过后来，我转念一想，咱们这些在舞厅工作的，哪个还没遇见过几次这种事了。再说了，我也不能护你一辈子的对吧，这样的麻烦你还是得学着自己去解决解决。”
栀子连忙说，“没关系，我知道牡丹姐是好意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介意的。而且这样的事情，我也的确是打算自己去解决的，只是没想到魏景晖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魏二少嘛，”红牡丹脸上露出点沉思的神色，缓缓道：“他出现的的确不是时候。本来是只要你顺着周老板的话喝几杯酒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溜走了，想来依着周老板那爱面子的性格也不会大声嚷嚷着找你，你顺利离开的可能性也很大。
再或者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来帮你应付一下，那样你也是有机会脱身的。只是现在被魏二少这样不合时宜的搅和一番后，你沾惹上的事情就变得比之前大得多了。你知道的吧，周老板那个人，实在是麻烦得很。”
栀子点点头，“知道，你和我说过他好面子的那件事。”
“不止是好面子，”红牡丹补充道，“除了好面子，周老板那个人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迎着栀子疑惑的目光，红牡丹缓缓地道：“当初周老板被他太太打那件事，其实还有后续，我当时觉得太残忍，又想着你也没必要听这个，就没和你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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