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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魏景晖眉毛一挑，看向栀子的眼神愈发兴味盎然，“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索性说的更清楚明白一些。我问你，装单纯装无知装傻白甜装够了吗？”
栀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魏景晖以为她还要再继续装下去的时候，栀子的表情忽然一变，脸上的单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隔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你是怎么发现的？”她问。
魏景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的变脸，回答道：“在医院的时候，面对那个辱骂你的护士，你的口齿可是清晰得一点都不像个傻白甜。”
“就从这一件事上你就看出来了？”栀子皱了皱眉，有些不信。
“当然不只是这一件，”魏景晖断然否认了，“你还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栀子问。
魏景晖却并不答话，只低头朝着她衣服的领子处看去。那儿有一颗纽扣系错了位置，露出了脖颈间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并不暴露，却奇怪地勾人得紧，直叫他心痒痒。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了手朝她脖颈处探去，瞧那样子，似乎是打算替栀子把那颗纽扣重新系好。
栀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魏景晖的手。
魏景晖的手伸了个空，却并不恼，只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眼中一片了然的神色，“看吧，假如你真的是从心底里认为我是值得交往的人的话，当我碰你脖子之类的这种无关痛痒的地方，你应该根本就不会觉得有所谓才对。但是现在，你却避开了。你的身体远比你的嘴巴更诚实，它在说着讨厌我。”
栀子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语气轻柔地道：“既然魏二少已经看穿了我的伪装，那想来一定觉得我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可恶得很吧。你放心，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来打扰你”
“想得倒美，”魏景晖无情地打断了她的美好幻想，“我偏偏就要你留下来。”
“魏二少怕不是在开玩笑？天真无知的女人和表里不一的女人不是魏二少生平最讨厌的两种女人类型吗？如今我这两种类型都占了，魏二少还要留我在身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那多得不偿失啊。”
魏景晖斜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天真无知的女人了？”
栀子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愕然，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魏景晖毫不犹豫地否认道，“而且事实真相恰恰相反，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扮演的这种清纯型的女人。”
栀子惊讶道：“怎么会，如果你是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的话，那为什么去年的那个女学生会被你……”
“当然是因为她实际上一点都不清纯啊，明明算计和欲望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却还故意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我这人啊，可是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了，所以那女学生被我扔出去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魏景晖一脸无所谓地道。
栀子因为他的话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半晌，忽然道：“我也是故做天真，你也可以一起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的故做天真又和他们的不一样，她们可没有哪一个人能像你装的这么像。”
“魏二少的意思是在说我太虚伪了吗？”
“不，不是虚伪，你的伪装那么成功，可不是因为虚伪。而是因为你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会骗人。”
或者说，不是骗人，是勾人，这双眼睛实在太美，以致于勾得任何一个看见她眼睛的人都想溺死在她眼里的这湾湖水里。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呢？
简直是，让人愈看愈着迷。
只要看着她那双如湖水般潋滟的眼睛，魏景晖就可以相信她所说的任何话。哪怕，他明知那些都是假象。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虽然我刚才说了，我最讨厌表里不一的女人。但你却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不会由于你的表里不一就讨厌你。你想知道原因吗？”
他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来，缓缓道：“因为，无论是你之前扮演的那副天真热情的样子，还是你现在暴露出来的这幅冷漠逃避地样子，恰恰都很符合我的胃口。无论是你的里和外，我都是喜欢得很啊。”
他伸了伸手，状似无意地用手指拂过了栀子的发梢，缓缓建议道：“不如跟了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栀子神情冷淡地拒绝了。
“怎么会不怎么样呢？”魏景晖像是真诚地反驳道，“要知道，我对自己的女人可是一直都大方得很。只要是你跟了我，那些名贵的珠宝、奢侈的服饰、豪华的小洋楼就都可以成为你的。这些难道还不够你动心吗？”
他的语气低沉，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
栀子垂着眼，“动心，怎么会不动心呢。魏二少说的这些，已经足够令大多数千金小姐都动心了，更何况是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平民女孩呢？我自然也是动心的。”
听见她的话，魏景晖的脸上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就知道，永远不会有女人能够拒绝得了他说出的这些。
所谓的清高，果然还是故做出来且不堪一击的啊。只是，尽管是故作出来的，但看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的份上，魏景辉也愿意再多忍耐这女人一些时候。
而且，再怎么说，这个回答也是他所满意的不是吗？
魏景辉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来，他嘴唇张了张，正要开口说话，就又听见栀子忽然出了声：“只是，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答应你。”
魏景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重新上上下下地将栀子打量了一番，开口道：“如果你是还嫌不够的话，那就不妨到时候把我伺候得更满意一些，这样我或许会乐意给你更多。”
栀子脸色平静而淡漠，缓缓道：“魏二少，我想你误会了，我之所以拒绝你的要求，并不是因为你的价码不够。恰恰相反，你给的价码的确是高的过分。
只要你想，甚至用这些钱包下十来个我这样的女孩子也足够了。我并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不敢拿自己和十来个同样年轻靓丽的女孩来相比。所以，对于你给出的价码，我也并不会有嫌弃不够的意思。”
“但是，”栀子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郑重起来，“魏二少，你给出的金钱虽然丰沛，可在我眼里，却有着比这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守护。”
“更重要的东西？贞洁吗？”魏景晖脸上的笑容愈发讽刺了。瞧吧，又来了，果然又是这一套。
他之前碰过的那些女人中，也曾有过几人用这种所谓‘守护贞]洁’的借口来拒绝过他。但结果呢？不还是在他的金钱攻势下松了口。
而且，更可笑的是，他还发现了这些口口声声说着要守护她们的贞]洁的女人，早就在他碰之前就不是处了。
从那个时候起，魏景晖便明白了，这些女人口中的所谓的要‘守护更重要的东西’，不过是她们为了标榜清高和提高价格之前的欲拒还迎罢了。
也因如此，此刻听到栀子的这番话，魏景晖便不免露出了几分讽刺的笑意，当下想也不想地问出了“贞洁吗”那句话。
不过，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栀子却在他的问话下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观点。“不，并不是，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比金钱和贞洁重要许多倍的东西。”
魏景晖这下感觉自己来了一点兴趣了，问：“哦？是什么？”
“亲情。”栀子回答得毫不犹豫。w~
魏景晖瞳孔猛地一缩，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却陡然变得阴沉了许多。
栀子也没搭理他，只自顾自地继续道：“可能我这样说会让魏二少你认为我是个荡}妇，但说实话，在我心里，无论是金钱还是贞洁的确都比不上亲情来得重要。外婆是我在这世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我们从小相依为命长大，彼此都把对方看得比很重要。
我听说魏二少你家庭美满，或许并不会懂我所说的这种彼此将对方视作生命中唯一的感觉。但对于我来说，外婆确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至于你提出的珠宝、服饰、洋楼这些东西，或许都很贵重，但它们终归也只是物质，在我的生命面前几乎不值一提。而我的外婆，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许多倍的东西，我不想做任何让她失望的事情。
所以，抱歉，魏二少，恕我不能答应做你的床]伴。”
栀子后面说的那些，魏景晖几乎都没听清，他只记得了栀子口中的那句“视作生命中唯一”。视作生命中的唯一，吗？
所以，是因为他不是那个唯一，所以父母才如此忽视自己的吗？
可是，大哥呢？大哥也不是唯一啊？为什么父母会如此地重视他呢？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似乎都没有责备的立场。毕竟，他是弟弟啊，是在哥哥后面生出来的那一个，是他抢了哥哥作为“唯一的孩子”的机会——尽管他从未察觉过大哥有哪一次因为不是“唯一的孩子”而受了责难，尽管他的出生根本就不是由他决定的。
但说到底，他的确还是害哥哥丧失了作为“唯一的孩子”的资格。
他没有办法去指责大哥。
但，也正因此，他才深深地觉得了自己的多余。
对于已经有了大哥的父母而言，他就像是一碗多出来的米饭，一盘多出来的点心，一杯多出来的茶水，“吃饱了”的魏家父母不会愿意去碰他，只是把他摆在了桌子上，当做出现意外时的不时之需，当做饭桌上充场面时的一个点缀。
没有人会把他视作唯一，也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仅有。
孤孤单单地、一辈子，这似乎就是他的宿命。
莫名地，魏景晖忽然有了几分嫉妒——对于眼前这个正在向他诉说着自己和外婆是如何如何地相依为命、又将彼此视为了生命中唯一的栀子。
他的脸色越发地冷了。
“随便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改变心意的。”
冷冷地甩下这句话，魏景晖毫不犹豫地走了。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他担心自己会又一次地嫉妒。嫉妒的滋味，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已经尝够了，并不想再经历。
他的脚步再一次加快了。
留在原地的栀子看着他离开时微微颤抖的背影，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走回了后台。外婆还需要在医院很久，她还需要钱，所以这舞，自然也是能多跳一场便跳一场。
她又一次陷入了忙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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