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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道北小黑 > 舌头被咬穷凶极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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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新海一个人单独行动后,为了给自己作掩护,他打扮成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每天骑着自行车走村串乡,车上随便带一些小商品,像个幽灵一般地转悠。每到一村,他不吆喝,也不急于做买卖,只是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瞅,白天踩准了点,晚上就伺机作案。

    1999年冬天,杨新海流窜到信阳市罗山县南大河一带。11月中旬的一天,他在南大河岸边发现一个渔棚,渔棚里住着一老一少两个女性,这里远离村庄,周围再没有别的居民,渔棚晚上也不上锁。杨新海压抑很久的性冲动又迸发了出来。

    凌晨1点多,杨新海拿了一个3节的手电,穿着齐膝盖的黑色长靴子,手上戴着白色线手套,摸黑来到渔棚前。他摘掉挂在渔棚门上的锁,悄悄摸了进去。他看见渔棚的西墙上插着一把剪刀,估计是她们防身用的,便先把剪刀拔下扔到河里去。他刚要那少女的脖子欲行不轨时,老太太被惊醒了大声地问:"谁?干啥?"杨新海随手掂起一根木棍,照着老太太头上打去,老太太被打得头一歪,从床上掉到地下昏了过去。杨新海找出一段塑料绳,将老太太的双手反绑起来。

    少女见老太太被打昏绑了起来,早吓得噤若寒蝉。杨新海饿狼般地扑了上去,用冷冰冰的手那少女的脖子,少女吓得大声喊叫。杨新海从地上拾起那根棍子,把她的头打得出了血。就在少女一愣神儿的工夫,杨新海将舌头伸过去要与她接吻,惊慌的少女此时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舌头,狠狠地撕下了一块,疼得杨新海像个狼一样呜呜直叫,顺手捞起一把火钳,朝少女的太阳穴打去,少女被打昏了……

    逃离渔棚时,杨新海抢走了少女衣兜里仅有的4元钱,拾起被少女咬掉的一块舌头,拣起来扔到了渔棚后面的河里。这次逃离现场后,杨新海很后悔,因为现场留下了他的血迹,如果被警察提取到,经化验就可以知道是他作的案。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见警察并没有顺着血迹找他的意思,胆子又逐渐放开了。

    杨新海虽然舌头被咬下一块,但他既不敢到医院去就诊,也不敢到药店买药,他知道公安机关会在这些地方布控,他害怕落得个飞蛾投火的下场。在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依靠口含生鸡蛋清子消炎止疼,每天吃饭时,只能喝些米汤、稀粥充饥,更不敢与人多说话,有时甚至充当哑巴。因为此时的他一开口说话老是"呜呜啦啦"说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他硬挺了两三个月,肉体和精神都受到了一次炼狱般的痛苦挣扎,使他更加仇视社会,更加憎恨所有的人,逐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游离于人群之外的魔鬼。

    后来,杨新海特大杀人、强奸、抢劫案被侦破后,参与办案的警方人士分析说,杨新海3次感情受挫,是促使他走上杀人犯罪道路的一个主要原因。第一次是"女友"离他而去,这个"女友"曾与青年时的杨新海有过感情纠葛,杨新海在被劳教时,对她日思夜想,把她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但最后,当他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的时候,她却嫁给了别人;第二次是他强奸未遂,脸被咬伤,反被判刑,他在服刑期间,心里恨透了那个女人;这次又被受害少女咬了舌头,对他的感情世界打击更大,使得他畸形的心里产生了质的裂变,埋下了对女性仇恨的种子。在此后犯下的大部分案件中,杨新海都把女性作为侵犯的主要对象,而且特别心狠手辣,不留活口。每次作案时,杨新海都会事先踩点,发现家中有年轻女性或幼女之后才会动手。

    1999年11月中旬,杨新海在豫南信阳地区的罗山县南大河被受害少女咬了舌头以后,知道公安机关一定要大力侦破,为了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他连夜北上,几天时间就到达了豫北的安阳市地面。在这里,他仍旧是能偷则偷,得抢即抢,完全靠这些犯罪的手段来维持生活。

    一转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杨新海被咬伤的舌头早已痊愈了,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骚动起来。

    2000年8月中旬,杨新海在安阳市郊区一带转悠。一天,他看到一大片菜地,菜地中间散落着几座塑料大棚,有的塑料大棚正在拆除。偌大的菜地只有一家住户,周围没有别的人家,而且院墙很低,便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他假装找水喝走进这户人家,发现这么大一个院子里,仅住着一对小夫妻和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小孩,而且那女的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便暗暗把这里选为作案目标。

    目标选定后,他心里又有些害怕,想起上次在信阳强奸时,对付两个弱女,尚且被咬伤了舌头,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如何对付呢?他把牙关一咬,狠狠地想:要想强奸成功,自己又没有危险,只有先把男人打死。

    当天下午,杨新海在安阳市买了一个小号的两节手电筒,买了一副白手套。入夜以后,他带着这些作案工具,向郊区走去,一边走一边假装悠闲地左顾右盼。

    正是盛夏的天气,安阳市郊区的人们大都在户外纳凉,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心怀叵测的恶魔在行动。

    大约晚上11点钟,杨新海来到这块菜地前,蹲在菜地一角,借助塑料大棚的掩护,仔细观察这户人家有无动静。院子里没有人,屋内的灯光还亮着,他估计是这家的主人还没有睡觉。杨新海偎在地头打了个盹儿,醒来已是翌日凌晨。他长了长精神,掏出手电,戴上手套,猫着腰蹿了上去。杨新海轻而易举地就翻过矮矮的围墙,进了院子里,随手在地上拣了一块砖头。因是夏天,农村的人们习惯于晚上睡觉不关门,杨新海瞅了瞅,确认这家人都已睡熟,便从靠近卧室的门走进了屋。

    杨新海手里握着砖头,把小手电叼在嘴里,随时准备对付可能发生的反抗。突然,一只黑狗"呜呜"叫着从床底下钻出来,杨新海吓了一跳,举起手中的砖头对着那个正在熟睡的男人太阳穴砸去,那男人来不及哼一声,便掉在床下不动了。那只黑狗可能是被杨新海的疯狂震住了,只摇着尾巴叫了一声,便重新钻进床底下不敢动弹。杨新海用绳把那男人的双手反绑起来。

    女主人被惊醒了,杨新海低声对她命令说:"别吭声,快拿钱!"女主人说:"这里没有钱,钱都存在银行里,你要是想要钱,我明天给你取钱,你要多少给你取多少。"说着她已经站了起来,杨新海对她说:"趴下,别动!"女主人说:"我不趴下,我一趴下你就该打我了。"杨新海听了,转身出了屋。女主人趁机把屋内的照明灯拉着了。这时,杨新海手里掂着一个打气筒进门就把灯泡打碎,紧接着又用棍子打女主人,第一下先打到她的腿上,把她打翻在床,紧接着又一下打到她的头上,把她打昏过去,然后将她的双手举过头,我虽然有过劣迹,但我刑满释放回村后一直安分守己,从没有过不轨行为。就是因小事与单兰英争吵过几句,我也不至于杀人。但是,他是惟一的怀疑对象,不是他杀了人还能是谁呢?无奈之下,杨德立供述说,可能是同村的杨新才杀害的。公安机关根据杨德立的供述,又将杨新才刑事拘留,然而经过调查证实,杨新才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遂将杨新才释放。公安机关很快对外宣布,杨德立就是杀人凶手,而且,在涉嫌故意杀人罪后面,又添加了一条涉嫌诬告陷害罪。

    2000年10月8日,涉嫌故意杀人、诬告陷害的杨德立被周口市公安局执行逮捕。2001年1月9日,周口市公安局将杨德立涉嫌故意杀人、诬告陷害一案移送周口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移送审查起诉意见书中称:2000年9月19日晚,杨德立携带铁锤、刀子、钢筋棍,蹿到单兰英住处,挖洞入室,用钢筋棍、铁锤将单兰英杀害。又将单兰英之夫杨培民杀害。案发后为泄私愤,杨德立向公安机关捏造了本村村民杨新才参与杀害杨培民、单兰英的事实,致使杨新才也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但是,在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时,背负着故意杀人罪与诬告陷害罪两种嫌疑罪名的杨德立,很快翻供,称自己是在刑讯逼供之下屈打成招的。检察人员在审查中,发现该案有多重疑点,因此两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公安机关几乎补充侦查了两年,2002年12月17日,公安机关第三次将杨德立移送审查起诉,周口市人民检察院以周口市公安局认定的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决定对杨德立不予起诉。但是,直到2003年6月28日,杨德立才被释放。至此,发生在源汇区郭庄村的这起重大杀人案被当作悬案挂了起来。

    2003年底,当杨新海案件被侦破之后,周口市检察机关决定对造成杨德立冤案的有关责任人员立案侦查。

    在周口市公安机关张开大网搜寻郭庄村这起重大杀人案的嫌疑人时,杨新海已跳出这张大网的范围。郭庄村惨案的第二天,也就是2000年9月21日,杨新海搭乘公共汽车,从周口逃到了相邻的驻马店地区。这时的杨新海,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他一边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一边继续寻找新的作案目标。

    9月21日上午,杨新海在驻马店下了车,在街上吃过午饭,又假装悠闲地转悠起来。当转到驻马店西郊时,他伺机在路边的工厂里偷了一把1米来长的断线钳,用塑料袋包起来带在身上。当天下午,又从驻马店乘坐公交车到了遂平县的关王庙乡,下车后,他惟恐带着1米多长的卡钳引起人们的怀疑,就在离车站不远的僻静地方找到一个柴禾堆,把断线钳藏在了里边。

    当时正是秋收大忙季节,农村到处是忙碌的人群,杨新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混迹在人海里。他若无其事地一边走,一边看。在关王庙乡一个村子的南边,他看到路口东北角有个小商店,商店里3间房,南北长。商店的房子两个门,一个朝西,一个朝南,都安着铁门。他猜想,这个商店的人晚上睡觉时,门外肯定不上锁,是从里边用木棍话,他知道这是有人在值夜班,收购站偷不成了。

    从王店镇到椿树庄六七里的路程,全是曲折坎坷的乡间土路。当时,已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杨新海踏着泥泞,走出王店镇,向肖郢村椿树庄方向走去。案发后,谁也猜不出凶手为何看中了这个偏僻的村庄,直到杨新海落网后,他才交代,他这次到椿树庄的主要侵犯目标,是那个带着弟弟捉迷藏的小女孩。

    杨新海一直走到那个带着弟弟捉迷藏的小女孩家门口停了下来,准备实施犯罪,但他攥了攥手,看到自己赤手空拳,觉得还是得找一个打人的家什。杨新海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在一个没有院墙的人家门口偷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架子车车轴,他把车轴握在手里,再次来到小女孩家的门口。

    小女孩的家住在村子中间,3间堂屋,没有院门,因为天气还比较热,睡觉时屋门也没有关。堂屋里睡着3个人,老太太带一个小男孩睡在一个抵着门的凉床上,小女孩睡在西边一间屋里的木床上。杨新海看了看,侧身从凉床西边的夹缝中挤进屋内,他揿亮手电筒,看到10多岁的小女孩睡在西屋靠北墙铺的木床上,头东脚西。屋里除了两张床和一些生产生活用品外,再也没有任何可偷的东西,他就把目标定准在小女孩身上。

    为了在实施犯罪过程中不惊动周围的其他人家,杨新海举起了手中的那个铁车轴,对着老太太连砸两下,然后又砸那个小男孩的头。杨新海看了看,老太太和小男孩都不动了,又到西间屋照床上小女孩的头砸了一下。

    杨新海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他觉得,血已经不可怕了,受害人痛苦殊死的样子,也不能让他同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猥琐的卑劣欲望。为了发泄自己一时的兽欲,他杨新海丢弃血衣的水井不惜大开杀戒。性情冷酷的杨新海,将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杀死后,已经没有任何恐惧感,他从老太太下身穿的黑色健美裤口袋里翻出7元钱,然后拉过被子将她的尸体遮住。从容地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回到西间屋,对小女孩的尸体进行了性侵犯。

    2000年10月2日清晨8点左右,阜阳市颍州区王店镇肖郢村椿树庄村民陈志敏,到东边邻居亓俊英家借水桶,他看见堂屋门开着,一张凉床:"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假装灰溜溜地骑上自行车就要走。还没等他蹬车,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喊住了他:"站住!"杨新海被这声吼吓得心里发颤,他想蹬起自行车没命地逃走,但转念一想:自行车的速度肯定比不过警车的速度,硬逃是逃不脱的,如果逃不脱被警察抓了回来,就等于向警察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于是,杨新海连滚带爬地下了自行车,嬉皮笑脸地问:"同志,有什么事吗?"

    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说:"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杨新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伸向衣兜儿,假装磨磨蹭蹭地摸了一阵子,才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接过身份证,一边看一边小声念着:"正阳县汝南埠镇张夹行政村杨陶庄村民组,杨新海。"念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杨新海,接着问,"你是干什么的?"

    杨新海指了指自行车上飘着的气球,说:"家里穷,是出来做小生意的。"

    那个年纪较轻的三级警司此刻也走过来,动手翻了翻杨新海自行车兜子里装着的气球、指甲剪之类的小商品,不耐烦地向杨新海摆了摆手说:"滚蛋吧,滚蛋吧!"

    杨新海知道他们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是不会将他留置下来的,便也不急于离开,故意望了望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意思是说:还有你呢,让我走吗?这位一级警司此刻也认为没有理由扣留他,便也向他摆了摆手说:"滚吧!"

    杨新海推起自行车,身子一歪一斜地走出十几步远,才慢慢地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向城外骑去。那一刻,从表面上看,杨新海很平静,其实他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他知道他已经欠下了多条人命,这下子要是真被抓住,就没有命了。所以,那一段路每走出一步,都好像是在万丈悬崖上面走钢丝,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他觉得,十几步远的路,每一步都是在表演自己的生命,但是,他还得耐着性子地表演,而且必须把自己表演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才能够逃脱天罗地网。任何一步的慌张,如果让警察看出了破绽,他都有可能立即被抓回来,而一旦被抓住,他就会被送入地狱之门。

    当杨新海骑上自行车的时候,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他想,这下子又逃过了一个鬼门关。在远离警察的视线以后,杨新海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如丧家之犬,飞快地蹬起自行车逃走了。确认脱离危险之后,他既有点后怕,心中又充满着庆幸,他奇怪自己竟有那样的胆量和勇气,面对警察的盘查竟能够那样地镇定自若,从容不迫。但在以后相当长的日子里,他只要一想起那被盘查的一幕就胆战心惊。从此以后,杨新海有好长一段时间蛰伏在农村,他认为,农村人多且杂,人们的警惕性也不高,躲在这里要安全得多,他再也不敢轻易进城。

    杨新海自从躲过警察的盘查以后,那段时间,他的胆量似乎特别小,即使是在农村,他也装得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白天,他流窜在各个村庄之间,偶尔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用偷得的钱来维持生活;夜晚,他有时睡在野外废弃的机井房里,有时栖身在田间地头农民们临时搭建的看庄稼的庵棚里,有时蜷缩在村头高粱秸搭的庵子里。需要洗衣服的时候,他才到镇上的小旅馆里住上一两个晚上,等衣服干了以后就赶紧离开。杨新海的吃饭更是简单潦草,手里有钱的时候,他就到乡村集镇上去买些咸鸭蛋、羊肉串、黄瓜等他认为具有高营养的东西吃,有时也到小饭馆里或街头小吃摊上买些饭吃;手里一时没钱的时候,他就到地里去偷农民们种的玉米棒、红薯或瓜果梨枣之类的水果充饥。

    更难熬的还在后头。农村秋收以后,到处场光地净,旷野一望无际,既不好行窃,也没有藏身的地方。加之杨新海余惊未消,不敢轻易下手偷窃,时常囊中空空,肚子里也空空,饿得头昏眼花。他不敢到村子里去讨口饭吃,害怕被人发现蛛丝马迹走不掉。每到这个时候,他非常想念他的父母,非常怀念小时候的一些岁月。小的时候,虽然家庭成分高,家庭经济状况不好,但生活是稳定的,不用东躲西藏,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他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从家中带的干粮往往不够吃,一周的干粮4天就吃完了,每到周末就要饿肚子。但那时心气儿很高,一心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改变穷困的生活面貌,虽然饿点儿,心里是高兴的。有一个星期天,他回家拿干粮,一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只觉得肚皮贴在了后脊梁上,当他一路小跑回到家里时,母亲已为他下好了一锅豆杂面面条,他连脸也顾不上洗,端起碗来,一口气吃下4碗。他想,此时要是再能回到家中,依偎在母亲怀里,吃上一顿母亲亲手擀的豆杂面面条该有多好啊!但是,由于他一步走错,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身上背了多条人命,他此时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他不敢回家了,也不敢去见那年迈的父母了,他怕连累了他们,更怕自己被抓住,他怕一旦回了家就永远回不来了。他有时也想,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真是生不如死啊,他也想到过死,但他又不愿去自杀,他觉得自杀一定很痛苦。要是能找到一个既不痛苦又能永远脱离人世苦海的方法,他一定会去试一试,但在没找到这个方法以前,他还要在人世间挣扎,暂时苟延残喘吧。

    人要活着就要吃饭,即使是苟延残喘吧,也要填饱肚子。可用什么东西来填饱肚子呢?由于没有饭吃,杨新海只能到田野里去找点儿东西充饥。他像一只狗一样,在农民种过红薯的地里,一会儿扒扒这里,一会儿翻翻那里,翻半天好不容易翻出点儿农民收获时漏掉的薯块,用袖子擦擦泥,便往嘴里塞着吃。

    杨新海对作案时以及作案后的这些经历,曾经写过日记。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作案后常常会记上一段,但又怕被人发现抓住线索,常常在写好后又把它烧掉。

    2000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杨新海在疲于奔命中没有注意季节的变化,寒流突然而至,成了对他的又一次沉重打击。每到日暮的时候,他一个人抖抖瑟瑟地站立在寒风中,就特别感到孤独、无助和无奈。兜里无钱、肚里无食、身上又没有御寒棉衣的杨新海,像一条风雪中的野狼一样,可怜地龟缩着脑袋,双手抱着膀子,冻得抖抖瑟瑟,两只曾经凶残的眼睛露出绝望的目光。

    这年冬天,他去许昌县西部的一个地方盗窃,在野地里匆匆行走时,因为天黑雪深,掉进一眼口小肚子大的井里,井壁光滑,井水冰凉,将他的衣服湿透了。湿透了的衣服越发沉重,他一离开水面,湿衣服就直往下坠,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爬上来。杨新海当时想这是我罪孽深重,老天要绝我啊!他在漆黑的井底呆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就此灭亡。停了一会儿,杨新海脱光了衣服,将脱下来的衣服用腰带系住拴在腰间,然后用作案的刀子在井壁上掏洞,一边用刀子挖,一边用手指抠,不知不觉中,手指都抠出了血,但身临绝境的杨新海此时什么也不顾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挖。每掏出一个洞,他就用脚蹬进去,用手攀着井壁,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前后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杨新海才从井里爬出来,好歹保住了性命。出了井口,阵阵寒风袭来,刚才往上爬时急出的一身冷汗立马就干了,湿透的衣服上很快结了冰,他站在寒风中直打冷战。为了活命,他在野地里像个疯子一样跑步取暖,跑得身上的温度上来后,他急忙跑向附近的一个村子,潜入村民家中偷了几件棉衣换上。

    这时,杨新海觉得自己的罪恶真的是要遭天谴了,内心深处不由得生出一阵阵的悲凉。他认为自己这是走到绝路上来了,不敢回家,也不敢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地住,怕被公安机关循踪追迹抓住。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崩溃了,身体也快要垮掉了,长时间这样下去,不被饿死也得给冻死。

    那个冬天里,杨新海像个野狼一样,整日狼奔豕突,没有一个固定的窝,他一方面要躲避公安机关的抓捕,一方面要躲避风霜雪雨的侵袭,每天吃了上顿饭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儿吃、吃什么。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也是杨新海感到最凄凉的时候,远远近近那一片黑乎乎的村落,那里没有一处是属于他自己的落脚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原野,更是不知道何处是他的归宿,时时刻刻有一种走到了人生尽头的感觉。一天傍晚,杨新海在奔波寻找落脚地点的时候,偶尔在野地里发现了一条死去的蛇,那种濒临灭亡的感觉就更加强烈起来。那天,他站在死蛇的面前踌躇良久,沉思良久。杨新海小的时候最怕蛇,甚至连死蛇也不敢看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敢杀人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现在,在他杀了多人以后再看到这一条死蛇,他不但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对死蛇生出一点怜悯的心来,他觉得死蛇对他来说是一种征兆,预示着他今后的日子将多灾多难。因此,从不发善心的杨新海特意挖了个小坑,将死蛇埋葬了,像是在埋葬自己的罪恶一样。埋完之后,他独自坐在死蛇的坟墓前叹息:感到自己还不如一条死去的蛇,死去的蛇尚且有个安身之地,何处才是他的存身之所呢?

    那一夜,杨新海没去偷盗,也没再去寻找住宿的地方,凛冽的寒风,把他的性冲动也冻僵了。他像一个乞丐那样,在野外胡乱找了几块干瘪的薯片塞进嘴里,便就近在野外的一个坟场里睡下。临睡前他想,今夜算是对我命运的一个测试吧,要是今夜被冻死了,那是我命该如此,这坟场就是我的安身之地了;要是冻不死,那就明天再说吧。总之,他要在奔波中寻找新的犯罪目标,在犯罪中寻求新的生路。他觉得自己已经坐上了一辆无法自控的下滑车,迟早有一天要坠入深渊,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只要不被抓住,他就只能靠犯罪的手段生存,直到最后落网为止。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几乎冻僵了的杨新海又重新在阳光的温暖下苏醒过来。就像寓言里被农夫用胸怀暖醒的那条毒蛇一样,杨新海在大自然博大的胸怀里又复苏了。

    天气越来越冷,杨新海决定逃离北方,到南方去过冬。他扒火车经湖北省襄樊市到了武汉,辗转来到江西省南昌市附近的一个小镇向塘镇。他发现这里气候温暖,很适宜流浪汉过冬。向塘镇有个火车中转站,正好,在中转站的旁边有所废弃的小房子,他就在车站边的这所小房子里住了下来。此后的4年里,除了2003年的春节是在河南襄城县野外雪地里度过的外,他就像一只候鸟一样,每年都来此过冬。

    有人说,苦难是一个催化器,它可以让一个坚强的人更坚强,也可以让一个冷漠的人更冷漠。杨新海就像一头放归旷野的狼,经过一个冬天的痛苦磨炼,野性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他"要生活",就必定去偷、去抢。他曾经在黑市上买了一支土枪,但只用过一次,便觉得枪的目标太大,太容易让人发现,不如随时更换武器,偷着铁棍用铁棍,买到铁锤用铁锤,用完一次就扔掉。他完全用一个征服者的冷眼去观察、去体味所有的被侵害对象,他认为他可以使用一切残忍的手段去占有他想占有的一切,杀人、强奸、抢劫已经很自然地成了他实现某种犯罪目的的一种手段。此时的杨新海,渐渐嬗变成为一个毫无人性的冷面杀手。

    2001年的春天到来的时候,杨新海也渐渐度过了心理的寒冬季节,又开始活动了。先是在临颍县的一家农户偷了辆破自行车,又利用夜色掩护多次入户,盗窃了一些钱财,然后继续走村串乡卖些小百货,以此作掩护,继续寻找新的犯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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