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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色的猫眼覆盖着一层雾气，看起来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坐在一边捧着游戏机的中也手指不慢的敲打着键位, 头不抬的说：“是要嘘嘘还是口渴？太阳还没晒屁股呢, 你可以继续睡。”现在还在放春假，不用上学，弥生平时都是怎么赖床怎么来。
中也被托付了照看弥生的重任。他不在意隔壁那群人的争吵, 要是监护权没落在魏尔伦头上, 他们一家三口挨个打上门, 用拳头赢回来就是。
弥生打了个小哈欠，说：“他们好吵哦，弥生酱睡不着了~”
“那我先给你洗澡换衣服，今天早餐是松饼哦。”说着中也就抱他出了卧室。
给弥生冲澡刷牙换衣服，中也一个人也能搞定, 等弥生换上跟他一样的狗耳朵套衫加八分裤后, 就去厨房给他做松饼。面糊是景光早就拌好的, 挖起一大勺面糊倒入松饼机里，等上一小会, 一个蓬松香软的松饼就弄好了。
一个松饼切成一个个小块，在上面涂上一小坨咸奶油, 加点条野之前从国外带回来的特级鱼子酱, 一口塞进弥生嘴里, 他扶着脸颊幸福的道：“鱼子~卡兹卡兹~好好玩~”
中也看他这副表情就想笑。“喜欢就多吃点，还有很多哦。”说着就继续投喂。
弥生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也不老实的摇晃着两条小腿，配着橙汁吃松饼，时不时的看向了和隔壁房相连的墙壁。
“啊……好像打起来了耶~”听到了砰砰砰的拆房子声。
“谁用了闪/光/弹？”中也诧异，“还有铁线枪的声音。”那里面有人是用这些做武器的么？
弥生摇摇头，又点点头，接过拖油瓶递过来的纸巾，传给中也让他给自己擦嘴。擦完后，双手一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中也道：“他们打架~好凶哦~弥生酱好怕怕~~”
中也秒懂，压低嗓音说：“不行，我答应了不能偷偷带你去那里的。”上次差点就被管家零发现，还被菊哥夹枪带棍冷嘲热讽足足两个小时，可真是太惨了！
弥生单手抓着他的手臂，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带弥生酱去~不然就要上你的游戏号，跟‘入水协会会长’小姐姐说啾也你暗恋她~~”
‘入水协会会长’是中也玩游戏时认识的一个网友，技术好、头脑好、对他颇为照顾，他们二人组队往往是大杀四方，默契十足，被中也视为游戏中的亲友。
景光某次发现了，调侃说对方会不会是女孩子，就被弥生记住了。中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女孩子，他也没问过，但不妨碍他闹了个大红脸。
“不行！万一对方生气不跟我玩了怎么办！”
他还打算让对方带自己下游戏里新出的那个被列为史上最丧心病狂的副本呢！
弥生翘起嘴角：“去~不去~啾也喜欢小姐姐~啾也早恋~”
中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带弥生去，对方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于是只能耷拉着肩膀说：“说好了，顶多只能去一个小时，不能乱跑哦。”
因为隔壁一时半会也打不出个结果，中也短时间内不担心他们会暴露。弥生酱知道能去那里后，放心的指挥中也装东西。
小零食、水瓶、防晒喷雾、补水喷雾、护肤霜、湿巾……有点臭美的弥生让他装的很多是保护皮肤的物品。塞在一个狗狗背包里，中也背着包包，给弥生穿好鞋子再让他骑在肩膀上，咻的一下他们就换了个地方。
目的地是擂钵街，这里曾经是一个军事基地，在一场大爆炸之后，地表发生了变化，变成一片巨大的擂钵状的凹地，这也是擂钵街名字的由来。
因为这块地方与主权紧张的外国租地相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聚集了一群人在这里生活。来自世界各地的罪犯、没有身份的黑户、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这里是灰色地带之人唯一的栖息地，是罪孽的温床。
两个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干净衣服的孩子，出现在这么个地方，然而却无人敢小看他们。躲在暗处里的人，在看到藏在狗狗兜帽下的中也的侧脸时，就吓得躲进更深的黑暗之中。
似乎还听到有人喊着‘他来了’‘是重力使’之类的话。
弥生趴在中也的头上，说：“啾也~你好出名哟~”
“因为我每个星期都会来做一个打扫啊。”中也说着，熟门熟路的往着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停在了一个用铁皮和木板简单打起来的违规建筑面前，上面还搭着乱接的电线。
他用钥匙打开了生锈的锁头，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取代了里面沉闷的热气，才带着弥生进入这个没有窗户的小房子里。
因为擂钵街没有遮荫的树木，稍微成型一点的树木就会被人砍掉搬走，尽管现在是春季，温度也比其他人地方要高一点。在铁皮房内，就显得热了。
中也早有准备的掏出补水喷雾，用重力控制着在弥生的脸上，露出来的小手和小半截小腿上喷了一些，驱走热气。
“这里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我和阿蒂尔离开时，把东西都分给了以前的同伴。”
就如中也所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灰尘倒是不多，因为他一周会来打扫一次。
“是你说的羊的同伴呀~”弥生道，“嫂嫂说他都安排好了~”
“恩，我离开后不久，阿蒂尔就将他们送进国内的福利院里。虽然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总比擂钵街好吧，幸运点的出来还能找份好工作养活自己。”中也不知道兰波将他们送到哪个孤儿院，因为人数比较多，是打散送到不同的孤儿院，全国各地都有。
他也没想过去找他们，就如兰波说的，会帮助他们是因为曾经收留了中也五年，但这五年里中也用异能为他们提供了庇护，其实谁也不欠谁。
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管是差异巨大的生活水准和环境，还是异能者跟普通人的身份差距，为了彼此好，不应该再扯上关系。
中也会偶尔来擂钵街转一转，也不是怀念过去，而是因为这里是他诞生的地方，是他的出生地。因为他的诞生才有了擂钵街，对这里他有一种别样的牵挂。
曾经羊组织是住在一个两层的破旧楼房里，曾经是三层，某一天因为几个帮派械斗，一个自制的土/炸/弹把第三层炸塌了。那栋房子现在早就有了新的住户，中也带着弥生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又往通往高处的阶梯走去。
有人认得这个每周会过来巡逻一次的重力使，也有人不认得，这种上门来的睁眼瞎都被中也随意的干掉，只是几个踢腿，重力像是弧刃一般将他们击飞出去。
弥生看得眼热：“木头他哦~他可以用重力把人切成片片呢~”
“我也可以，但没必要。”中也的格斗技术是魏尔伦和兰波手把手教出来的。“弥生酱，还没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呢。”
“没有喜欢啊~”弥生把拖油瓶从发顶抓下来，在手心里捏来捏去，卷来卷去，拖油瓶还以为是跟它在玩，半点不嫌弃弥生那粗暴的动作，还发出了快乐的咪咪叫声。
“因为啾也喜欢~所以弥生酱就想来看看~如果啾也不来了，弥生酱也不会来~”
“这样啊……”中也笑了笑，“那我以后不来了，你也别来好不好？”
“得是啾也不想来了才行~不能因为弥生酱做出让步哦~”弥生认真的说，“让弟弟去迁就哥哥，哥哥就太失败了~弥生酱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你本来就是个好哥哥。”中也心里自动把哥哥换成了弟弟。“我说不来是有原因的。弥生，你觉得我适合上学吗？”
“哎~？”弥生有点吃惊，“啾也你终于要辍学，去当小混混了吗~？不行哦，小零知道会打你小屁屁哒~”
降谷零对教育很重视，可以不做作业，可以上课睡觉，但一定要混一张学历出来。
中也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往危险边缘试探的脚连忙来个急刹车。他有些懊恼的说：“差点忘记了还有管家零。”
是的，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这么叫降谷零的，后面被弥生这个大嘴巴听到，管家零这个称号正式席卷了他们的小圈子，往外面的大圈子扩散。
弥生玩腻了拖油瓶，把它塞进人偶里，下颌贴着他的发旋，说道：“啾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应该上学呀~”
“不是不应该，而是……”中也抿了抿唇，说出了自己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阿蒂尔跟我说过，他想要我和他一起工作。”
“黑手党~~？”弥生嘴巴张成了O型。他可是记得的，嫂嫂是个黑手党。
“恩，他那个组织的首领前阵子死了，换了个新的上去。他也升职，成为了干部。如果我进去的话，可以成为他的直属部下，不用从底层混起。”中也从肺部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道，“就算我成功考上了好的大学，有一张好的学历，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出生……”
他转过身，站在擂钵街的最高点俯瞰着这个藏污纳垢、看似萧条实则生机勃勃的贫民窟。这里面的人，无一例外都在抗争着命运，在挣扎着求生。
就如同他自己一样。
“我是在黑暗中诞生的荒霸吐，是能呼吸的天灾，有脉搏的神明……”
他抬起手，摊开五指往前伸，伸到某一处时，似乎是触摸到了墙壁一般的停滞。然而他的前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只有春日的凉爽的风，在发出呼呼的细声。
他轻轻的旋转半个身体，一只脚像羽毛一样轻盈的扫过，脚尖划出一条横线。是为了将面前的虚无的墙壁粉碎，才踢出这么一脚。
眼瞳里闪烁着孤狼一般犀利的光华。“光明没有我的栖息地，唯有黑暗，才是我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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