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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八王入朝(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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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贤王接旨”

    随着费三贵再次扬声宣旨,已是大概猜到封赏内容的萧漠、张衍圣、张谦三人,皆是神sE凝重,思索着即将到来的变化种种以及各自的应对之策,皱眉不已;而隐隐猜到会有变故发生的王翰,此时更是表情专注,认真倾听。

    反倒是大殿内其他的文武百官,尚在各有所思之中,消化着刚才萧漠与张衍圣受封时所带来的种种冲击与震撼,对于楚灵帝赐予八贤王的封赏,却并不在意。

    在他们看来,八贤王虽是最受楚灵帝看重的兄弟,且睿智能g、素有贤名,如今又立下了莫大功勋,但其皇亲的身份,却是他最大的限制。接下来的封赏,恐怕最多也就是卤簿仪仗的升级,且多赏赐一些钱财资产罢了。

    在楚朝,皇帝朝臣们对皇族宗室成员们的防范,并不b对外戚宦官的防范低多少,自太祖当年以乱政谋权的罪名,将自己的三位亲兄弟满门抄斩之后,近两百年来,楚朝的皇亲国戚们已再无入朝掌权的实例。

    事实上,即使是今日的八贤王,虽已是楚朝百余年来最有权势的王爷了,但在大多时候,也仅仅只是作为临时任命的天使,行查探巡视之权,事情结束后马上就会被楚灵帝收回任命。想要进一步获得实权,按照楚朝的惯例,近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一切波涛汹涌,就在这风平浪静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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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费三贵的扬声宣旨,八贤王垂首出列,让人看不清其此刻的神情,只是默默的跪在楚灵帝面前,沉声说道:“臣弟在。”

    只听费三贵扬声道:“八贤王田徵,睿智英武,素有贤名,多年来屡有功勋于国,如今更于国难之时,扬我国威,杀敌无数,招草原百族归华……特升卤簿为太子仪仗级,金吾一百二十人、兵部仪卫一百八十人、六军三百人【注一】……特赐紫金鱼袋、龙纹如意、g0ng中行马,赏银钱五万贯。贡布八百匹、皇庄三座,钦赐。”

    (注一:“卤簿”即皇家与百官的仪仗队,级别繁多,规定严格,乃是封建社会官场阶级制度的重要的组成部分;“金吾”、“兵部仪卫”、“龙墀”、“六军”都是指仪仗队级别,多为掌旗使,但仅只用于皇室仪仗。)

    刚开始,当费三贵宣读着八贤王日后的仪仗种种时,文武百官们还在含笑听着,心中想象着八贤王日后在上朝或祭天时的前后拥护、百般威风,心中虽然羡慕,但并不在意。

    卤簿虽是身份地位的重要象征,让人羡慕惊叹,但说到底只是华而不实的摆设,意义重大,却无实际利益,反而会支出大增——哪怕今日封赏之后,八贤王的仪仗尊贵,已是仅次于楚灵帝。

    然而,当费三贵宣读到“特赐紫金鱼袋、龙纹如意”时,百官们皆是神sE大变,相互打量,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待看到周围同僚皆是与自己同一表情时,终于确认了各自听力的健康,却又是一阵混乱。

    前文说过,在楚朝,所谓“紫金鱼袋”,地位更高于“银鱼袋”与“金鱼袋”,乃是入朝参政掌权、身为阁老大员的象征。历来拥有“紫金鱼袋”者,身份最低的也是一个受宠信的六部之长。

    而“龙纹如意”的地位,还要更甚于“紫金鱼袋”,拥有“龙纹如意”者不仅可以不宣而觐见君王,更有天使查探之权,堪称全天候与全方位的钦差御史——也就是说,各位阁老大员们的势力范围,无论何事何时,他皆可cHa上一手。

    如此一来,拥有两者后,八贤王不仅可入朝参政,权力更是无可限制,虽然看似没有具T的实权,然朝中百务,皆会处在他的影响之下,说其是日后“聂政王”也不为过——这无疑极大的侵犯了各个权臣阁老们的权益。

    而如此一来,又如何能让百官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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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尚未等八贤王接旨,就已是有大臣出列,神情激动,跪下大声呼道:“陛下不可此旨有违祖制,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众大臣一看,却是知枢密院事、观文殿大学士、众阁老之一的王之智。

    这位阁老说起来还是丞相张谦的师叔一辈,如今年已七旬,乃是张谦一党的核心成员,入朝以来一向主张遵循祖制、重视传统,又素知张谦对八贤王的顾忌与重视,在这个时候,却是成为了反对楚灵帝旨意的急先锋。

    或是太过激动的关系,萧漠抬头看去,却见王之智畅言之间白须飘飘、身T颤抖,大有楚灵帝但有反驳,就要辩论到底的样子。

    看到自己的旨意刚刚宣出,就有重臣开口反对,楚灵帝眉头不由一皱,刚准备反驳,就见签书枢密院事林尚出列道:“臣附议,八贤王虽然功勋卓著,然当年三位太祖之弟预谋篡位,太祖以雷霆手段诛之,自那以后,一百六十六年来,我朝就再无宗亲皇室入朝参政,多年以来已成惯例,贸然改变,还请陛下三思”

    林尚虽然未列阁老之中,但却也是朝中重臣,更是枢密使王翰的表亲,如今出列反对,却是怕八贤王入朝之后,会分王翰之权了,朝中实权就这么多,两个人分蛋糕虽然会多有矛盾,但总b三个人分的好。

    本来,王之智、林尚两人,身为张谦、王翰两党的核心人物,向来对张谦、王翰马首是瞻,在朝堂之上发表意见,也一向是在张谦、王翰示意之下进行的,这次没有经过暗示就当先出列发言,却是在他们看来,张谦、王翰对八贤王入朝主政之事,必然是要反对的,根本没必要进行请示。

    然而,事实上,此时的张谦与王翰,思绪却颇为复杂。

    在楚朝,臣权极大,某些时候已是可以与皇权相抗衡,然而臣子得权,又大多是因为皇帝的宠信——对张谦而言,他本身正是这种矛盾因果的最好T现——他很清楚,只要他一力反对,楚灵帝很有可能会在众臣抗命之下,被迫收回成命;但他同样很清楚,这次的旨意,很有可能是楚灵帝自登基以来最为认真固执的一次,如若反驳,必然会彻底惹恼楚灵帝,让自己在楚灵帝心中宠信受损。所以,即使是JiNg明如张谦,对于是否反对八贤王入朝,以及不同决定后的利益得失,一时间也是算不清楚。

    王翰矛盾犹豫的原因,大致与张谦相同,或许还要更复杂一些,毕竟他如今正处在失宠失权的边缘,更加担心楚灵帝对自己的看法,又有之前萧漠曾说过的“三家结盟”之言——虽然他明白,一旦八贤王入朝,b起地位稳固的张谦,自己的损失必然要更加严重。

    这般思绪之下,不期然间,张谦、王翰两位权臣,皆是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然而,两党的其他成员们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看到王之智与林尚反对,还以为是张谦与王翰的意思,于是更是纷纷出列、踊跃发言。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还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臣附议,请陛下收回成命,另行封赏。”

    不过片刻之间,张谦、王翰两党的成员已是尽数出列,纷纷跪下请命,萧漠抬头一看,却见满朝上下,已是有七八成以上的官员出列了,张谦、王翰两党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冷眼看着眼前的变故种种,萧漠并没有参与其中,赞成或反对。

    他看得出楚灵帝立下这道旨意时的决心之大,无论众大臣如何反对,八贤王入朝已是不可阻挡,所以他并不会反对;但在众人皆在反对时,萧漠也不会贸然赞成,从而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看着楚灵帝眉头皱的更紧,眼中有怒sE闪过,萧漠暗暗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陛下这次C之过急了,对于这般敏感事情,理应温水煮青蛙一般,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将权力交予八贤王,让众臣慢慢适应……这般贸然行事,想当然耳,却非成事之道。”

    突然,萧漠看到楚灵帝正yu发言,却是神sE一变。

    只见在众臣前列,一名身材高大面容方正的老者,此时也是出列跪下,昂首缓缓道:“臣附议,还请陛下三思,切莫开这等先河,以防日后生变。”

    待这位老者说完后,剩下为数不多的官员也大都随之出列请命。

    说起来惭愧,萧漠刚刚以“三元及第”的身份入朝没几日,就已是被贬斥归家,朝野之间声誉全无;起复后第二天就前去上元城监军,更是没有入朝的机会。所以对于朝中官员,竟是大半不认识,看到这名老者发言时竟然能让楚灵帝变sE,并影响余下官员的态度,不由心生好奇。

    “难道当今朝中,除了张谦、王翰、八贤王之外,竟还有其他大臣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似乎知道了萧漠的疑惑,身后的张衍圣身T稍稍前倾,对萧漠悄声说道:“这位老者乃是太傅林芝仕,乃是我朝清流的领军人物。”

    听到张衍圣之言,萧漠点头表示感谢,心中恍然,暗暗道:“原来是‘一日七辞、永不结党’的林芝仕,怪不得有如此影响力,不仅能影响余下官员的态度,更能让陛下变sE。”

    自有国家政权以来,就随之有“清流”出现,这些人或许无权,但历来最重视自己的话语权与自己眼中的规则,他们廉洁却自诩清高,他们刚正却大都迂腐,他们对名声的重视远胜于权力钱财。

    而这种人,往往也是最难说服的,因为他们很少会懂得“妥协”两字。

    身为清流领袖的林芝仕,虽然势力远不及张谦、王翰两位权臣,但在民间的名声却不逊于两人——某次因为楚灵帝反驳了他的意见,而一日七辞,楚灵帝却拒不能受的故事,已是在民间流传多年;多年来一直提倡“为君子而不可群,为臣子而不可党”,从而受到一众清流御史的拥护,曾多次弹劾张谦、王翰两人结党营私,让一向喜怒不形于sE的张谦都忍不住怒斥其为“不群而群,不党而党”。

    这样的人物,自是会有这样的影响力。

    “只是,这样的刚正人物,竟然在将陛下、张谦、王翰全都得罪了的情况下,多年来屹立不倒不说,更让一众自命清高的清流对自己马首是瞻,却也是奇葩了……恐怕,不是楚灵帝因为某些愿意而特意留着他,就是他看似刚正,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窍玲珑的人物了。”

    注意到萧漠看着林芝仕若有所思,张衍圣已是大致猜到了萧漠的想法,却轻笑道:“子柔此时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的立场为好。”

    听到张衍圣的话后,萧漠微微一愣,环视左右,却发现此时满朝上下,除了只是前来观礼见证的众将军府武官和众贵族旧勋之外——将军府的武官将军们只负责带兵打仗,不得参政,而众贵族旧勋对于这般敏感话题一向是避之不及——只剩下四个人没有发表意见了。

    而这四个人,正是张谦、王翰、张衍圣、以及萧漠本人。

    “集英殿”内,群臣分两列而立,左列为众贵族旧勋与众将军府武将,右列为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在右列官员皆是出列跪下请命的情况下,四人站在那里,却是尤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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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灵帝尚没有注意到这些,看到近乎所有人都反对自己的决定,一向生X平和的他,已是少有的怒不可赦了。

    他没有质问最先反对于他的王之智和林尚,而是紧紧盯着林芝仕,怒声道:“林卿,朕记得你一向与八贤王交好,多次在朕面前夸赞八贤王,为何今日连你也反对于朕?”

    林芝仕虽然跪着,却依然昂首,对于楚灵帝的怒斥,并没有丝毫惊惧之sE,反而愈加的气正理得:“陛下,老臣一向钦佩八王爷的为人与才华,说句大不敬的言论,如若八王爷没有身在皇室,老臣必然对陛下的意见百般赞成,然而,八王爷身为宗亲,却是不行,这是百年惯例,原因陛下自知,不可更改”

    楚灵帝怒极而笑:“论功勋,多年以来,累计之下,满朝上下,谁人能与朕的八弟相b?论能力,八弟这些年来有哪件事朕安排了没有做好?论才华,天下间能与他并肩的又有几人?论品行为人,更是谁人不知?你为何反对?原因朕自知?朕不知你说予朕听”

    林芝仕凝声道:“陛下您何必明知故问?八王爷的功劳、能力、才华、品行,老臣b任何人都钦佩,之所以反对,只是对事不对人,宗亲不可参政,乃是惯例,如若宗亲掌权,不怕其能力不足,就怕其滋生野心,权力愈大,野心愈足,最后再起建国时之祸……八贤王的为人老臣自然了解,然而陛下可能保证,此例一开之后,日后再有宗亲皇室之人掌权,能像八王爷这般忠心耿耿?虽然此事对八王爷不公,但为千百年记,还请陛下明鉴,收回成命”

    说完之后,林芝仕又向旁边的八贤王躬身致歉道:“老臣话直,但只是就事论事,得罪之处,还请八王爷勿怪。”

    八贤王依然保持着刚才接旨时的姿势,听到林芝仕的道歉,轻叹一声,道:“林公严重了,您一心为公,本王怎能见怪?”

    在这种情况下,八贤王自然不能表达愤怒,但这般和解之语,却是让一力主张让八贤王入朝掌政的楚灵帝尴尬了。

    只是,楚朝建国时的旧例尚在,对于林芝仕的反驳,竟是无言以对,一时间只是怒视,不知该如何回应。

    另一边,萧漠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不愧是靠言论立足的清流领袖啊,辩论之术果然有一番手段,不仅借向八贤王道歉之际将陛下b入墙角,更是在言论之中设下语言陷阱,让人无法作答——将是否让八贤王入朝主政延伸到了千百年记,只要陛下无法保证日后子孙后代的为人,就无法反驳,但这种说不清的东西又如何能够保证?真是高明……”

    就在萧漠暗思之间,愤怒不已又无路可退的楚灵帝,下意识的向着张谦看去——他虽然堪称是自古以来最有才华的皇帝,却一向淡然处事,不善口舌辩论之术,多年来遇到这般情景,一向是张谦为他解围的——然而,今日的张谦,却是鼻观口、口观心,仿若假寐,低头暗思,仿佛根本没有发现楚灵帝的视线。

    楚灵帝并不笨,转眼间已是想到了张谦的矛盾,知道他也不赞成让八贤王入朝掌政,只是不想与自己直接冲突,再联想到之前张谦一党的纷纷反对,也就绝了这般心思,又向着王翰看去,以往王翰对于这种“保驾护航”的事情,也是不落张谦之后。

    然而,此刻王翰的神情,竟是仿佛和张谦一个模子造出来一般,仿佛假寐,仿佛暗思,但就是不回应楚灵帝的视线,再看两人身后下跪的百官,王翰一党的成员并不b张谦一党的成员少太多,亦是绝了心思。

    心中怒气更甚之下,楚灵帝却是注意道位于百官之列最靠后位置的萧漠与张衍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喜sE。

    他下意思的忽略了张衍圣,在楚灵帝看来,张衍圣身为张谦之孙,自然是抱着与张谦同样的看法,但萧漠——身为他的“好友”,又素来与八贤王交好,先前还向他透过风,这总该赞成自己的想法了吧?

    注意到楚灵帝的视线,萧漠暗暗叹息一声,他是赞成八贤王入朝的——即使不考虑自己的利益,他也不想看着楚灵帝如此窘迫。但却也不想就这样骑马鲜明的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毕竟自己立足未稳,不宜得罪太多人,但此时,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暗暗叹息之间,萧漠对着楚灵帝微微点头示意。

    楚灵帝看到萧漠回应,脸上闪过一丝喜sE——对于萧漠的信心,无论是哪一方面,或许他b萧漠本人还要足——于是收拢情绪后,道:“张谦、王翰、子柔、子佳,你们四人为何不说话?你们的看法又是如何?说予朕听。”

    不出楚灵帝所料,张谦、王翰依然沉默。

    然而,让楚灵帝想不到的是,张衍圣竟是与萧漠同时出列,又同时道:“臣有话说……”

    言语响起后,张衍圣与萧漠对视一眼,皆是尴尬一笑。

    楚灵帝也是失笑摇头,经此一事,似乎怒气平息了一些,道:“子柔先说吧。”

    萧漠歉意的对张衍圣点头示意,待见到张衍圣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并退回位置之后,才缓缓的说道:“陛下,臣刚得封赏,又初入朝堂,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本应以观察学习为主,不应随便发言,然刚才听林太傅之言,心有不解,可否让臣询问一番?”

    见到萧漠神sE一如既往的淡定,似乎颇有信心,楚灵帝不由一喜,点头道:“自无不可,子柔问吧,想来林卿必然会知无不答。”

    与此同时,林芝仕也回头看向萧漠,目光炯炯,神sE间闪过一丝凝重——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萧漠虽然因为军事而高升,却是已文坛大家的身份入朝的。却是打量了萧漠两眼后,缓缓道:“萧大家……哦,萧翰林有话请问,老夫自是知无不答。”

    萧漠点了点头,道:“还要前辈指教了。”

    顿了顿后,萧漠却是眼神一凝,原先的谦和淡然之气少了一些,却多了一些凌厉,直视林芝仕的双眼,缓缓道:“早闻林前辈之名,对于前辈的为人,晚辈一向都是佩服的,然前辈刚才所言,晚辈却是觉得不妥。听方才前辈所言,对于八贤王的品行、能力、功勋与才华,前辈一向是认同的了?”

    林芝仕点头道:“自是如此。”

    “那又是为何不愿让八贤王入朝参政?”

    萧漠又问道。

    不知为何,林芝仕总觉得萧漠言语间正在为自己设置陷阱,正如自己方才对付楚灵帝那样,却是思索片刻后,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缓缓说道:“老夫刚才说过,宗亲掌权,一旦滋生野心,必然生乱。”

    萧漠却摇了摇头,道:“前辈生为儒学大家,自是清楚,头两句就是‘人之初,X本善’,只要善加教诲,让宗室之人懂得忠君之心……”

    听到萧漠这般回应,楚灵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林芝仕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把萧漠看的太重,反倒是谁也没注意的张衍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知道了萧漠的用意。

    却见萧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芝仕打断道:“萧翰林此话差矣,‘人之初X本善’固然是圣人之言,然也只是‘人之初’罢了,随着人之成长,诸般影响随之而来,影响为善,则愈善,影响为恶,则趋恶,却是不可控制……”

    “那么前辈是认为宗师的教育影响,是偏恶的了?”

    听到萧漠这么说,林芝仕怒道:“萧翰林莫要自误,曲解老夫的意思,老夫并没有这么说,老夫只是说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萧漠一副恍然的样子,又问道:“那么前辈的意思是,日后宗室子孙,将会是有善有恶的了?”

    “正是如此,老夫之所以阻止八贤王入朝,也是为了防止日后有野心者出现。”顿了顿后,林芝仕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说有失妥当,却是又补充道:“当然,不仅仅宗室子孙会有善有恶,老夫的子孙也会如此,老夫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的子孙必然会完美无缺。甚至是当今世人,哪里不是有善有恶?说起来,宗室教育一向由知名大儒负责,自是善多于恶……”

    萧漠却是突然轻笑,悠悠道:“既然如此,我大楚百官,是否也是有善有恶?有青天有贪官?当然,晚辈并非影S众位同僚,只是延伸前辈之意罢了,还请各位同僚勿怪”

    说着,萧漠向着四周躬身行礼。

    林芝仕脸sE一变,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一向善于口舌辩论之术,说到这里,已是明白了萧漠的策略,想要否认,但他一向自命“清流”,整日弹劾结党弹劾贪赃的,又如何能够拉下脸来说“大楚皆为青天大老爷”?

    萧漠却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如若前辈所言为真,按照前辈的理论,吾等为人臣子者既然有善有恶,为了以防万一,危害日后的江山社稷,是否应该将手中权力还于陛下集T递交辞呈?”

    林芝仕脸sE再变,脸上已是显出羞怒之sE:“萧翰林,你勿要曲解,老夫根本没这个意思?这两者根本不能一概而论,我朝中官员,大都是经过科举、吏部考核、陛下询查之后才会任命的,虽然偶有贪官出现,但几率已是大大降低。能掌权者,尤其是位居高位者,我大楚近两百年来,又有哪位不是忠君Ai国之臣?”

    萧漠却是失笑摇头,道:“说起来,张谦张丞相以及王翰枢密使两位的为人才华,晚辈一向都是钦佩的。”

    听到萧漠的话,林芝仕脸上却是不由一红,却是他前段时间才刚刚弹劾张谦王翰二人“结党营私,长期下去,必然国不将国”云云。

    萧漠摇了摇头,却是突然笑道:“虽然自古以来,贪官屡禁不绝,但晚辈自是相信,殿内诸位同僚,经过重重选拔,哪一位不是才华绝l?又有哪一位不是立功无数?何人不是忠君Ai国之臣?”

    顿了顿后,萧漠又悠悠道:“不过,既然吾等群臣既然同样有善有恶,然通过选拔与立功后就可位列朝班,宗室之人又如何不可?八贤王的品行、才华、功勋、能力,晚辈想来,诸位同僚大都是认同的,刚刚林前辈不是也说,您对八贤王最为钦佩吗?既然如此,大家都认同了,为何又不能让八王爷入朝掌政,为陛下分忧呢?”

    林芝仕怒道:“这又如何能够一概而论?老夫之所以反对八王爷入朝,乃是为了千百年记,以防后世有野心者,不能开此先河罢了。”

    萧漠却寸步不让:“既然如此,那么后世宗室之人,如若能力、品行、功勋不足者,则不可入朝,宗室虽然尊贵,但如若想要入朝参政,则将之视为寻常官员,如此作为惯例,在吾等监察之下,前辈又何必担心呢?”

    “宗室之人掌权作乱,又岂能与寻常官员同b?”

    萧漠轻轻叹息一声,道:“吾等臣子,就是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而存在,如若宗室掌权作乱,且真能成功,宗室有罪,吾等官员亦是同罪,乃是我等臣子办事不利,查人不明。更何况,即使日后出现了野心B0B0的宗室,又逃过了后世圣上与百官的眼睛入朝掌权,只要只要吾等臣子忠心,无人追随,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前辈难道对我等后来者如此无信心吗?”

    说到这里,萧漠不待林芝仕反驳,已是躬身向楚灵帝道:“陛下,臣问完了。”

    说着,萧漠已是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楚灵帝看到林芝仕无言以对,却哈哈大笑道:“还是子柔有见地,说的好,好一句‘宗室虽然尊贵,但如若想要入朝参政,则将之视为寻常官员’,好一句‘如若宗室掌权作乱,且真能成功,宗室有罪,吾等官员亦是同罪,乃是我等臣子办事不利,查人不明’……”

    顿了顿后,楚灵帝大声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朕相信,朕的后世子孙,如若有能力为君分忧,必然皆是忠心Ai国之辈;即使有野心者出现,也必然会被朕的后世臣子所阻止发现;即使日后有宗亲因掌权而滋生野心,因野心而叛乱,也必然被朕的后世臣子所平灭;朕对他们有信心。退一万步讲,如若他最后叛乱成功,替而代之,那只能会是一种情况,那就是百官没有阻止反而追随,那只能说明后世皇帝不足以掌管天下”

    听到楚灵帝这么说之后,包括林芝仕在内,所有官员皆yu反驳,但想到刚才萧漠的言论,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而这个时候,楚灵帝却看向了张衍圣,笑道:“子佳,你不是也有话讲吗?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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