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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盛骞说话的时候不肯抬头，杨小甜一眼向他看去，只能看到他吃东西时一下一下鼓起的腮帮子。
她也不知道再说啥，就“哦”了一声。
杨小甜一沉默起来，武盛骞倒又抬头去看她。
他沉沉地问：“这就没话和我说了？”
“你想让我说啥？”
杨小甜无奈地问。
武盛骞心想，说点什么都好，只要是她说的，他就愿意听。
她可以问问，自己给羊场的进货价是多少；可以问问到什么时候开始往临海运货；可以问问运货用的车咋解决……
那么多事可以问，可是她好像啥都不关心。
武盛骞的心又沉下来，吃饱了，把筷子一放，闷头就去洗自己的碗筷。
洗完了，他转身出屋，头也不回地去睡羊圈了。
杨小甜吃饭慢，只吃了几口，可这么一闹，她也没了胃口，把饭桌胡乱一收，衣服都懒得脱，直接就上了床。
第二天，武盛骞又去公社问情况。
陈天明拿着一份文件，高兴地说：“这是县里批复的，领导觉得你这个门路能给羊场创收，很支持啊。接下来呢，就是往省里农管局报，等那边批文一下来，就可以正式往临海运送羊皮了。”
“真的？那太好了。”
武盛骞笑了笑，可笑容干巴巴的，很快就消失了。
陈天明看出他不对劲，关心地问：“你小子这是咋了？一个大老粗，看着还心事重重的？怎么，和媳妇吵架了？”
“没，没吵架。”
他闷闷地说。
陈天明啥看不出来？就拍着他肩膀叮嘱：“杨小甜这姑娘，我看得出来，是个好女人。就冲你被抓后人家二话不说，卖了自己的金镯子救你，你就得好好对待人家！她年纪小，又是姑娘家，你们真有啥不对付，你一个大男人，低低头有能咋的？多哄哄人家。”
武盛骞倒是想低头。
可这种事，哪个男人能低得下头？
不过，经陈天明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正如陈天明说的，杨小甜的确是个好女人。
当初，她都收拾好包袱，打算离开他家了，可还是卖了镯子，先把他救出来。
这么讲义气的女人，又漂亮，又能干，合该找个更好的男人照顾她。
武盛骞存着这样的想法，当天傍晚回到家，俩人吃饭的时候，他就沉沉地说：“你要是哪天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和我说一声就成，我不拦你。”
说着话的时候，他脸上冷冷的，可心疼得都快烧起来了。
他是想还她自由，让她寻更好的去处。
可杨小甜听在耳朵里，就觉得他是在赶她走。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手脚也跟着冷了下来，又不愿服输认怂，就同样冷冰冰地说：“成，明天我就去找地方，找到了立马搬走。”
杨小甜说的“找地方”，是出去寻个活干，求个睡觉的床铺。
可武盛骞就以为，她是真要去别的男人那了。
毕竟，有个那么好的叶正文，就摆在眼前呢。
“成，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武盛骞撂下这么一句话，这回碗筷也不刷了，起身就走。
他不能再跟杨小甜呆在一个屋里了，不然的话，下一分钟，他就会忍不住捆了她，让她哪儿也不能去！
这天之后，杨小甜白日里也天天出门，去外头找事情干。
羊口坡是个小地方，主要能干活的地方，也就是羊场。
照看羊是个技术活，要会挤羊奶给羊接生给羊治病给羊配种……都是正式工才能干的事，轮不到杨小甜。
割羊草倒是都能干，就是不提供住的地方，也合适。
再有就是一些力气活，垒羊圈清理羊粪啥的，杨小甜一个女人家，又干不了。
一连好几天，她全无收获。
武盛骞要倒卖羊皮的事，倒是十分顺利。
县里的批文下来后，镇上和村里都很想抓住这条财路，主动给武盛骞提供了很多便利。
比如，到时候会租借大卡车给他用，这几天还免费培训他开车。培训的时候，还给记工分，不耽误拿正常工资。
他要是真能干起来，上头还承诺减免一些税，算是对他的鼓励和扶持。
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时候，这天，羊场的主任马广生把武盛骞叫去，却甩给他一份文件，让他自己看。
文件是省里发下来的，以武盛骞曾经劳改，后又因经营黑市生意被抓，人品不够端正为由，驳回了他的申请。
武盛骞看完了就火了，他不甘心地问：“劳改过咋了？还不许老子重新做人了？觉得老子没改造好，就别放老子出来！放出来了，还拿这个卡人，是想干啥？”
“行了行了，你小点声！”马广生皱着眉说，“也不是我卡的你，你和我吼有啥用？”
“那是谁干的？”
武盛骞气哄哄地问。
马广生说：“反正，文件是省里农管局发下来的。我只知道，这个盖章的人叫夏冬，是农管局一个科长。”
马广生一直看武盛骞不顺眼，想要整治他。可是这一回，武盛骞的申请要是成了，可以给羊场创收，他这个主任也能跟着沾不少光。
所以，这回他不难为武盛骞，反而真心为他着想，沉吟着说：“这劳改过的人向上头打申请的，你武大疤也不是头一个。从前，只要这人放出来后没大问题，上头不会因为这个卡人的。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啥时候得罪过这个夏科长？”
武盛骞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说：“我都没去过省城，得罪个屁！”
“注意言辞！”马广生假正经地教育了一句，摇着头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上头没批，咱们羊场也没办法。”
武盛骞生了一肚子气，闷闷地离开他的办公室。
他申请承包羊场的羊皮生意失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杨青青也觉得这生意不错，就撺掇李二串也去申请。
不管咋说，李二串是她亲姐夫，而杨曼曼又那么怂，要是李二串真赚了钱，她杨青青也好跟着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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