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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杏花阙 > 第十四章 庭雨初霁风瑟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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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为戊辰乙丑,是蒹葭娘亲的忌日,府中大小皆去京都游玩,独剩孤秋园中不受瞩目的她留守府内。

    蒹葭并不怨恨,每年即是她一人赴青?J山上祭奠,从来如此便就理应如此了。她披上素白丧服,g瘪瘪的脸sE满带秋瑟之意,画儿尾随,同她出门。

    穿街度柳,雕车停驻,花衢罗带飞阁飘香,吆喝声里茶坊酒肆。看似万国来仪,四海珍奇,实则表面恢弘,内脏虚空。雄踞山海关以北的八旗伺机而动,垂首百年,江淮以南又有固守的老旧世族不依不饶,国库早是寅吃卯月,各地官员愚昧无知,仍替贤忠修庙建寺,挥金如土。谁也不知天朝盛世正酝酿着一种看似不经意的自我谋杀。

    出了城郭,春意盎然,B0B0生机的绿草以燎原之势覆盖漫山遍野,蒹葭看着无垠的草地,想,若是一辈子都活在这没有庭院遮拦的地方多好,可她芳年十岁,手无傅J,又算是懦弱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终是毫无壮志活力改变当下种种。

    春风拂目,城楼的铃铛悠悠,远行的人儿骑着小驴一步一步驶过低山那头,陌上花开,毂毂堆笑,四月年少,羞将一世。

    卫霁就是那日闯入她紧缩不开的心扉,清逸绝l,月玄长袍,飘逸的墨丝同春草一般随风而洒,腰间璋玉,青缎朝靴,温文尔雅又似大海洒脱不羁,仿佛在他的弹指一挥间,天l地狱便会颠倒众生,那舒心从暖的轮廓,绝代芳华的剑眉星目,生X薄凉的嘴唇微翕,棱角分明的下颌如雕,还有那落在了耳畔的墨丝,每一寸,每一厘都分分毫毫的吞噬她年幼芳心。

    蒹葭顿住脚步,见陌上他与友人言笑晏晏,衣袂共着风舞,气从丹田的声线牵扯住她yu将远行的脚步。蒹葭就远远的看着她,他与友人渐渐走进,一步一步,她气若游丝,不得动弹。终于他近了,就像她等了他几世,他终于出现一样。

    那天蒹葭头戴玉石芙蓉簪,身着轻丝浅绿单纱,外罩着无袖素梅马褂,脚底踩着绸丝镶边绣花鞋,站在空旷的绿草间等候他的到来。

    “你……怎么了?”卫霁行至蒹葭身前,见她杵在原地目不斜视的凝望自己,遂而心生疑惑。

    蒹葭淡淡的低下头,理净心思,不骄不躁,不奢不望,孩童的脸庞浅浅仰起,回他:“对不起,我认错了。”她俯身道了一记礼,静静离开,如这不动声sE的春风,忽来忽去。

    卫霁见她行去背影,孤单瘦弱,不禁风吹,那眼中明明yu语,为何抑制不说。他琢磨不透,只得喜然同友人飒飒离去。

    那是卫霁搬来金陵的第一月,因着金陵好友众多,遂而相邀一同去城郭外的‘远黛亭’流觞饮水,互和诗文。恰逢那一日蒹葭赴青?J山祭奠娘亲与卫霁不期而遇,年少心扉决绝暗许,她心底也惊奇,一逢Si绝之地的命理八字会在十岁的时候巧遇一汩甘泉,像是命中注定相见悄然,他的一切镶嵌进她残缺的心脏。

    “春日游,杏花吹满楼,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终被无情弃,不能羞!”

    许从那日起,Ai便成了错误,一步一悬崖,一念一幽丈。

    “小小姐,你方才怎么了?”画儿不明白分明走的好好的,小小姐忽然就失了魂呆呆的望着那公子。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某些事。”蒹葭不自在的说谎,疾步行远。

    画儿懵懂的点头应和,随蒹葭走去。

    正自疲惫不堪的蒹葭躺在床上回忆,忽觉脑袋被什么东西击中,意识开始涣散,不由自主的困意来临,眼皮子焉耷着就入了梦。风驰电掣间,万物俨然另外一番模样。

    梦里,蒹葭来到云海渺茫的天g0ng,隐隐看见汤汤在远地扑腾翅膀,蒹葭跟随而去,可走了好久,汤汤仍未停下,蒹葭叫了它的名字,它并不回头来看,不耐多久,忽而天旋地转,万物沸腾,云顶天g0ng似乎塌陷,蒹葭重心不稳,笔直下落,她嘶喊声穿过层层迷雾,从九天之外摔倒在人间。

    背脊的疼痛让她咧嘴,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庆幸自己还活着,可一睁眼,眼前的景sE让她惊呆了。

    浩瀚无垠的沙漠,飞旋中空的h沙,天昏地暗遮挡落日的浑圆,而自己竟然穿着粗麻布袋,俨然一副西域人的打扮,蒹葭m0m0自己的脸颊,她是谁,她……她……分毫不差的棱角,眉眼鼻喉间的距离,她……是我?

    显然这是第三次出T,蒹葭穿着粗麻布袋落在了沙漠,而汤汤早已经消失在烟消云外,没有驼队没有绿草,只剩行将入木的夕yAn,她怎么会从天g0ng跌落,还有这又是哪?她拍拍头,忆起方才明明在回忆四叔叔的种种,脑袋瓜子突然一闪,似有千斤重荷压倒下来,本来是没有睡意的,突然之间就睡着了!

    蒹葭望着辽阔的沙漠,不知所措,头两次都是在天g0ng里,何故这次却到了沙漠,这里与天g0ng又有什么联系呢?

    她看看周围,距离夕yAn落下不过一个时辰,幸得是在傍晚,日头不是太盛,她曾在书中了解过在她所居的金陵西北部有一片浩瀚的沙漠,只是从未有见过,在那里白天会很热,夜晚又会很凉,张骞、班超、玄奘,都在这条大路上走过,如今深陷梦靥的她也来了,但为什么这里如此熟悉,就像是她很久很久以前也在这样一片沙漠地带生活过,罢了,许是梦境的迷惑扰的心智不清。

    蒹葭拍拍身上的h沙,四周寸草不生,在沙漠里没有水源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无论这梦是真亦假,她都得趁着夜晚,徒步到有人有水的地方,不然还未等她醒来没准就已经就被渴Si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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