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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杏花阙 > 第六章 时蒹葭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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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苦笑道:“瞧瞧,没聊几句就走了,还不是怕我惹了病给她们。”

    画儿因怕着不敢回她,蒹葭喝到:“以后她们若是再来了就别请她进园子来,随意地编个慌把她们堵在外面。”

    画儿直点头,却听蒹葭发怨道:“都是些表里不一的主,谁愿意跟他们多说去。”

    气罢,蒹葭起身下床,画儿替她着衣,耳边摇晃的五彩玲珑?滴滴答答,蒹葭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模样,西子弱眉,蔽月丧眼,怕是谁也不想见得自己这副模样,毫无气sE,病怏怏若垂Si之兔。她道:“你给我带这个作甚,取了它!”

    画儿瑟微微的将五彩玲珑?取下,复又将水滴青玉挂在了她耳旁,蒹葭看了,觉得稍合心意,也就没让她再换。

    略作打点之后,蒹葭一如既往的坐在那扇梨楣窗户旁,时而阅书时而发怔,见窗外花开茂盛,心事重重,又忆起昨日之事便问了画儿:“昨夜可曾下过雨?”画儿回:“不曾下过。”蒹葭疑问:“昨夜你睡在哪里?”画儿回:“偏间仆房。”

    蒹葭沉默下来,对梦中种种心有余悸,百思不得其解时,也只得苦笑一声,嘲讽自个儿人世间的日子过得不如意,倒只能沉沦于仙啊鬼啊的了。复而又读起了书。

    自一群姊妹将蒹葭感冒这事告诉了六姨娘后,六姨娘便知道蒹葭这孩子又开始说谎了,免不得亲自来一趟。

    六姨娘走入房内,见蒹葭沉浸在书里,道:“谁说自己感冒了,可真用功,烧得厉害还不忘拿了书本看,你若为男儿,那状元的头衔恐要被你拿多少遍去。”

    蒹葭斜睨了她一眼,呕着气道:“我昨日就告诉你,我不想见府里的人,你倒好,以为我好欺负,偏偏就不遂我意。”蒹葭侧了个身子,偏头不看她。

    六姨娘好心没好报,急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都呆在这园子里不去见生吧,以后我们可还得把你嫁出去,你这么封闭自己,谁家公子还敢要你。”

    蒹葭蹙眉,气说:“我可曾说过要嫁的,到了那年纪,你们刘府容不得我,我便自个寻个地方Si了也清净。”

    六姨娘见蒹葭已经从心坎里划清了和刘府的界限,不免难过道:“我们刘府?看来我们刘府是你心中的累赘了,你这么急着将自己置之度外。”

    蒹葭气的眼泪在眶里打转,道:“可不是,就是一刻也不想留!”六姨娘问道:“那你想去那?”蒹葭深x1一口气,回:“天地之大,总有我留身之处,这破园子冷冷清清,府上的人又处处g心斗角,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道我是想呆下去的?你道我是生来孤独的?我八岁便克Si了娘,早就了无牵无挂,还管的着刘府什么破事!”

    六姨娘没想到这孩子表面虽弱的糊涂,内心却思之深切,但蒹葭的怨气总归太多,尽是往不好的方向打量去了,因道:“谁说处处g心斗角了,你还小,有时候看人呢可不该只看了人家不好的一面,既然都是一家人,又住在一个屋檐下,日子总得继续,有门有户的人家何其多,也不见得就因为一些争斗就不过日子了,你X子是寡yu了些,懒得去理这些俗事,可既然活着就应当遇事解事,一味的逃避倒显得你不合群,觉得是别人处处针对了你,一肚子胡乱的猜测倒把自己憋出了毛病,你娘的事是命数如此,又怎能怪到你的头上呢,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想去!”

    听六姨娘说着,蒹葭虽觉有理,但这些劝告的话她不知听了多少遍,总难将自己从那番淤泥里解救出来,怕是天煞孤星的命做了祟,多少美好的故事在她心底都变成了怨恨。却得无奈,只有妥协的点点头,道一声“知道了。”

    烟儿本默默的站在一旁,忽见屋子外一身影来来去去,踌躇不前,定是来园子里找小小姐的,见画儿又像一个木头桩直立在那里,便没叫她,自个出去了,一出门,就见那仆人手中端着个盒子焦虑,仆人见了她来,立马喜迎上去说了几句,烟儿会意后招呼他去了,才进门来,趁六姨娘规劝了蒹葭几句后,就上前行礼说道:“小小姐,祁呈公子方派人来说,因昨夜他误闯小姐园中,心底总觉得过意不去,故送了这礼来。”烟儿将礼盒递上,蒹葭不想拿,六姨娘便接过打开,见里边是一块通T透亮,温润有方的羊脂白玉,正面雕着黼黻傍月纹,下面坠着穿珠冰莹穗,细闻时一GU雕盒的沉香味萦绕鼻梁,又因着玉的润泽,清清凉凉,如若秋风过隙,了无痕迹。

    六姨娘道:“这呈儿可真有心,虽家室显赫,可一点也没有纨绔公子的骄奢之气,倒b府上的公子要强几分。”六姨娘将雕盒移至蒹葭眼前“你且看看这玉如何。”

    蒹葭斜了一眼,淡淡道:“不过是乱入我园中罢了,也值得送这等好玉,我看他虽无纨绔之气,倒是有憨痴之意。”

    话毕,六姨娘无可奈何,这站着的烟丫头倒“咯咯”的笑了起来,烟儿道:“那小小姐不如将此话当面说与那呈公子听,见他作何反应,呵呵……”

    蒹葭没好气的扭过头:“我才不要这破玩意儿,谁稀罕呢!”

    六姨娘道:“呈儿一片好心,你就收下罢,昨个人家给你道歉不成,送礼物来你也不要,这怎使得,你要是不喜欢,将它放在一地不去管它,不就得了。”

    蒹葭不说话,六姨娘示意画儿来将它收好,画儿瞧了小小姐一眼,她偏头堵着气,便应了六姨娘的令。

    六姨娘忽而又愁思了一阵,不知当讲不当讲,但顾着要离开两日,又趁着这会子在这便说了,她道:“你敏瑟姨得了一月的喜,我需同她去兰若寺求佛保佑,取个平安佩回来,这两日里恐得耽搁,所以你……”六姨娘看着蒹葭的脸sE忽而间变得苍白,顿住不敢再说下去。

    蒹葭听到“得喜”二字时,心底凉透半截,却又是恼怒,都有了一月的身孕,六姨娘也不曾告诉她,他们都当她作不存在吗?是了,六姨娘一月里也不消提四叔叔半句,就是顾这了,因而淡淡道:“是吗,你去罢,也顾替我问候敏瑟姨两句。”瘪瘪说了两句后,蒹葭觉得全身无力,因看着六姨娘仍T恤的望了她,无奈道:“姨娘,你还有事,去忙吧,不用陪我了。”

    六姨娘见她整个人突然没了魂,心会其意,知道再给她多说也是无益,况且她总归有这一劫,不可避免的又要愁苦几日,只待过了这档子事回来再作开导。六姨娘临走时让画儿多多顾及着她,可别又陷了进去。画儿应了,躬身道退。

    蒹葭疲乏,画儿将她拂去榻上躺下,刚一枕了头枕,哪知泪水如若泉涌,滚滚而下,一月里都不消提及的此人,不是忘了,是时刻都在思量,一日也不曾遗忘。奈何此人薄情,蒹葭又与他无缘无分,只落得生非命薄,却如今,泪眼映孤灯。

    话说那日,琏子手捧羊脂白玉随在祁呈身后,一路到了蒹葭的园子外踌躇不前。

    琏子道:“公子,不如你亲自送去吧,也正好赔礼道歉。”祁呈拿折扇往琏子头上重重一敲,道:“你明知道那三妹妹不喜欢我,还叫我亲自去,去吃闭门羹吗!?”琏子反说道:“这么贵重的礼,哪家小姐舍得让你吃闭门羹呀。”祁呈斜了他一眼,指着一旁的拱门,想起那日蒹葭将他和六姨娘远远的撂在身后,不免颐指气使说道:“就是这家的小姐。”琏子直了直身,细细看了这园子的门楣,上面写着“孤秋园”三字,道:“这么僻静的园子还取个这么忧伤的名字,那日集宴也不来,许真如公子所说的特别呢。”祁呈拍拍手中的扇子,一面想着蒹葭模糊的模样一面解释道:“不仅特别,还非常的隐秘,至少我活着的这十七年里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儿呢,”念着念着忽而灵机一动,觉得此句最为嵌合,便又道“此nV应是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琏子啧啧的瞧着公子那痴迷的模样,一脸不屑,道:“难不成,他还真是仙nV了?”祁呈没好气的又往琏子头上一敲,道:“这是b喻,是b喻你不懂吗!”琏子满眼可怜,翘了翘嘴道:“我又没读过书,哪知道什么b喻啊。”祁呈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觉得孺子难教也。

    祁呈整整心思,道了声:“走吧。”后又行云流水的朝蒹葭园子走去,大大方方的迈进了拱门槛。

    可一进园子,便真容暴露的畏畏缩缩的寻藏脚之地,琏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其后道:“公子,你怕什么啊,你有羊脂白玉在手还怕她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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