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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摸了摸潘韧的脑袋，嘴角轻轻勾起，谁说他傻了？
至少，他比这世上许多虚情假意、忘恩负义的人要好得多！
原本，她是打算报复潘礼的——
因为他不仅是算计她的性命换自己的富贵仕途，更让她这些年付出的孺慕之情化为了一江流水。
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看在潘韧的面上，这次她便放过潘礼，让黑风山的事情划上一个句号。
“我不会，咱们永远都是兄妹。”潘景语看着他柔声道。
潘韧很好哄，尤其是对潘景语说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听到潘景语说不会他的脸色瞬间就转阴为晴了，乖乖地坐在潘景语旁边吃起了点心。
潘景语看着他吃得像个乖巧的小孩一样，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可眼睫垂下的暗影里却多了几许惆怅——
对于潘家，她是可以说走就走的。
但潘韧到底是个不一样的存在，而且潘礼和郭氏一早就放弃他了，若是她离开了，潘韧怎么办？
或许——
她该提早为潘韧做一些准备。
潘韧来了没一会儿，老夫人院里的大丫鬟杜鹃就过来说老夫人让潘景语去一趟松鹤院。
潘景语也不耽搁，告诉潘韧让他先回去，随后便带着慧竹一起跟在杜鹃后面往松鹤院去了。
汪嬷嬷就等在门口，见潘景语一行人走了过来，遂快步上前行了个礼，笑道：“大小姐，您来了！”
潘景语朝她身后的屋看了一眼，问道：“老夫人现在方便见我么？”
汪嬷嬷见她连祖母都不叫了，一闪而逝地蹙了一下眉头，转头朝屋里通禀了一声：“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沉沉的低应声，汪嬷嬷侧开身，让潘景语走了进去。
屋里老夫人正闭着眼睛靠在太师椅上，手转动着佛珠，唇瓣轻轻蠕动着。
“见过老夫人。”潘景语屈膝行了个礼。
老夫人面色未变，仿佛根本没发现潘景语变了称谓，她缓缓睁开眼，一脸和蔼地笑着朝她招招手：“大丫头，过来这边坐下。”
潘景语也不推辞，移着步走到老夫人的下首坐了下来。
见潘景语端坐在椅上眉目之带着淡淡的疏离之色，老夫人知道她定是因为潘礼和郭氏的所作所为寒了心。
到底是年纪轻，喜怒形于色这才好办，若是潘景语什么表现都没有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她才要担忧她心思深沉、记恨在心。
可现在——
老夫人偏头朝汪嬷嬷使了个眼色，汪嬷嬷会意，不一会儿就从内室里捧出了一套极为好看的海棠滴翠头面出来。
老夫人笑着，直接开门见山道：“大丫头，之前你爹娘做的事情多有不妥，你心里生气也是应当的。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哪来隔夜的仇？这套头面还是我当年的嫁妆，如今便送给你日后作添箱之用。”
潘景语脸色红了红，垂下眸拒绝道：“无功不受禄，景语不敢拿。”
老夫人可没错过潘景语眼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惊艳之色，觉得她定是拉不下脸来，便嗔怪了一声打趣道：“和祖母还有什么客气的？再者，祖母也没说错不是，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到时候祖母肯定会亲自给你置办嫁妆！”
虽然从潘礼和郭氏的口已经得知潘景语知道她是潘家养女的事情了，可这在老夫人看来都不是事儿，横竖潘景语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难道还能离了潘家不成？
听老夫人提起亲事，潘景语像个娇羞的小姑娘一样面带赧色地笑了笑，也没再开口拒绝，于是汪嬷嬷便将装着头面的托盘递到了慧竹手。
潘景语站起身谢恩：“祖母言重了，爹爹也是身不由己，景语都晓得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黑风山这件事除了魏家并没有外人知道，只要眼下潘景语不记仇，这桩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日后，就算是潘景语真的有机会想要秋后算账，到时候她手里没凭没据的也要掂量掂量“人言可畏、恩将仇报”这几个字，毕竟在别人眼里，没有他们潘家潘景语没准早就不在人世了。
老夫人前些日已经亲自去了信给进京述职的小儿潘禄，让他私下托关系打听一番十几年前皇室贵族之可有失踪的女娃儿，想必翻了年就会有消息传过来了。
要说起来，其实在早年间，老夫人的娘家路家也是京有名的世家大族，只是后来家道落才嫁给了碌碌无为的潘老爷。但是她从小是在京城的宅门贵圈里长大的，看事情自然比郭氏这种偏远地方出来的暴发户要深远得多——
郭氏那是没见过真正的贵族，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才天真地想要让潘淑仪李代桃僵，她当京城那一个个人精都是傻不成？
出了老夫人的院之后，慧竹边走边看着手的托盘，不禁皱着鼻低声道：“老夫人可真是舍得！”
潘景语只偏头瞥了一眼那套头面，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成色上佳，看起来的确是不菲之物，想来老夫人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
谁不是在演戏呢？
老夫人自以为将她看透了，殊不知她的骨里藏着一个思想先进的灵魂，这些古人的标尺用在她身上根本就是毫无作用，那些看似能束缚住她的东西在她看来压根就一不值。
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自从那日在于记酒馆醉了一次之后，潘景语便决定给自己找后路了，现在手上正好缺银——
这套头面，怎么着也能值个几百两吧！
自潘景语回了潘府之后，潘礼就好像得了失忆症一样，还和以前一样对她，仿佛黑风山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而郭氏碍于老夫人，也没找着机会暗发难。
就这样潘景语在潘府里又过了一个平静而又乏味的新年。
正月一过，久未露面的于凌霄兴冲冲地将她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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