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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江山嫡女 > 第三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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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七章峰回路转

    宫桦洗白洗得真的是非常成功,外面吹嘘得甚至都让顾长歌产生了一种她是在冤枉宫桦的错觉。

    这洗脑功力简直可以媲美现代那些邪教,令人拜服。

    听了两天将军府外面的动静,她呵呵了两声,终于主动进宫去找百里荣晨了。

    本来是想等他传召她的,结果等了两天也没等到消息,她干脆收拾了收拾自己去就山。

    百里荣晨听到顾长歌来了龙泽殿的消息时,还愣了一刹。

    随即心里便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他其实早就想把人叫来了,不光是为了讨论宫桦的事,更多的是他想见见她。

    他有多想她,见了一面之后才能知道确切的程度之深。

    “皇上?”李德忠瞟了一眼正在发呆的百里荣晨,见他还没有要把人召进来的意思,便提醒了一声。

    百里荣晨被喊回神来,睫羽一震,而后便坐直了身道:“行了,把人喊进来吧。”

    李德忠得令,走下高台往门口一站,推开门对顾长歌颔首道:“顾将军,皇上召您进去。”

    顾长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歪了歪视线越过李德忠往龙泽殿里面看了两眼。

    “顾将军?”

    顾长歌收回视线,对李德忠笑了笑,“知道了,我这就进去。”

    李德忠也知道皇上一向不喜欢议事时有旁人打扰,便等顾长歌进了龙泽殿之后自觉从外面关上门守在了门口。

    最开始百里荣晨和顾长歌两人先是大眼瞪小眼对视好半晌。

    百里荣晨是还没从见顾长歌好些天没见之后这一面里缓过神来,顾长歌是在想百里荣晨脸上似乎并没有她所构想的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

    她也算是最早那一批知道皇后有孕的人了,撇开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不知所粗和震愕,她反倒是出乎意料地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这样也好,她早该从上一世的悲剧里彻底走出来,他有了新的人生,她也该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安静地离开。

    见百里荣晨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顾长歌本来是想先说句恭喜一类的逢迎话,又看他这副脸色,她又说不出来了。

    “来找朕所为何事?”

    只是话一出口,百里荣晨就后悔了。实在是这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他本来是想温和一点儿,再装着若无其事一点儿,这可惜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那种官腔味儿。

    顾长歌却没那么敏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躬了躬身道:“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说下面帝都坊间的那些传闻?”

    “有关宫桦的那些?”

    “正是。”顾长歌点头,“有人在控制舆论为宫桦洗白。”

    百里荣晨面上并无讶异之色,显然也是料到了这种情况,“自从出了宫家这事之后,我便将宫桦强行控制在了宫里,让他暂时没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所以,这事儿,要不就是他早就预料到并安排好了的,要不就是他在这宫里有人,且这人还混进了龙骑卫,甚至是言家卫里。”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顾长歌眯了眯眼,“甚至说,这两种情况都发生了。”

    百里荣晨也不否认,“龙骑卫和言家卫也确实需要进行一次大的清洗了。”

    顾长歌冷不丁听见百里荣晨以我自称还愣了愣,不过很快便放到了脑后,“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宫桦这事,如果让他继续这么洗白下去,怕是民间百姓也要联名给他求情了。”

    “其实这事儿,我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顾长歌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百里荣晨眸光深隐,不着痕迹地在顾长歌因沉思而渐褪锐利的面容,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怎么?”

    顾长歌抬头看他道:“表面上来看,宫桦步步紧逼,前路一片明光,实则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这不像是宫桦和宫月出的作风,更别提宫泽阳那些人了,压根不是能成事的人。”

    “所以你是在怀疑宫桦一事背后有人操控?”百里荣晨沉吟道,“那你觉得背后那人用意何为?”

    顾长歌神色严肃,又隐隐露出看好戏的意思,“有人在针对宫家。”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百里荣晨和顾长歌故意按兵不动,两天后果然又有了新情况。

    就在底下已经有人耐不住性想要进一步为宫桦洗白而蹿腾起帝都几家大商户起事儿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说,丞相府管家其实是宫桦派人暗杀的,目的就是拿他当替死鬼给自己推脱罪责。

    后来还拿出了据说是证据的几封信,其上内容也无非是宫桦亲笔所写的派人暗杀杨成毅云云的话。

    这说法一经造势,还真就有人信了。

    但更多的人被这接二连三的一系列反转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渐渐地反倒是开始冷静下来。

    这正是百里荣晨和顾长歌所想要看到的情况,只要最底层的百姓们不起来闹事,局面便好掌控很多,最怕的情况不会出现,他们接下再出手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百里荣晨和顾长歌商讨过之后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百里荣晨对宫桦这边施压,同时查隐于暗处的那一方究竟是什么人——仔细一想,其实也无非是刘家或者林家;另一方面,顾长歌继续“攻略”百里荣平,打算来个最保险也是最有用的釜底抽薪。

    她越来越肯定,只要百里荣平这边的秘密公布出来,宫家绝对要倒台,且再无翻身之日。

    这么看来,百里荣晨那边的行动还要再加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寻一个契机,以宫桦为突破口让百里荣平松口。

    除了尚无进展的黑袍人,眼下一切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又一天,百里荣晨突然接到消息,江黛回来了。

    他这才又想起了宫月出和她肚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孩。

    他刻意忽略的一件事,因为江黛的到来不得不再次直面其背后隐含的深意,以及延伸在其后对他来说截然不同的两种未来。

    江黛一席月白色如意云纹缎袍,外罩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穿在旁人身上难免显得女气的一身衣裳,却为他温和闲雅的气质之余再添几分柔和与旖旎。

    远远地看见百里荣晨,他先是躬身恭敬行了个礼,还未来得及起身却被眨眼间已至身前的百里荣晨一把攥住了手腕。

    江黛讶异地抬头,难得见到一向淡定自若的百里荣晨这般神色。

    他想了想,又道:“皇上可是急着微臣去为皇后娘娘把脉?”

    “江黛。”百里荣晨没回答江黛的话,只道,“你实话跟朕说,宫…皇后她到底还有没有可能会怀孕?”

    江黛来的时候自然是已经知晓了百里荣晨紧急将其召回的原因,如今再听到他这般询问,只以为他是也期盼着这个孩的,必然不愿打击百里荣晨,便道:“这种事情也不好说,虽说当初微臣给皇后娘娘诊脉的时候是查到她有喝下绝汤这种东西伤了根本,但凡事总有例外,再说了,小皇自有上天庇佑,皇后娘娘她…”

    “好了,你不用说了。”百里荣晨突然就沉下脸来,他近乎无声地低语了一句,“朕知道了。”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江黛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话,那么他也就枉为近臣了。

    噬情咒虽出于东海,江黛也曾在书上有过涉猎,但他也知道就算是在东海,噬情咒也是无解的秘术,所以他没想过百里荣晨会是把噬情咒给解了,最多也是觉得百里荣晨这般反应只是因为这个孩来的时间不对。

    还有一种可能,皇帝和皇后之间,因为宫家,终于有了不可挽回的裂痕。

    这种情况下,他就有些猜不透百里荣晨何种心思了,便索性开口问个清楚,免得过会儿犯了忌讳不好收场。

    “皇上,您的意思是?”

    百里荣晨微微仰首闭上眼睛,“等会儿…你就照实说吧…”

    江黛看着他面上似是而非放空一切的表情,眸光微闪,垂首道好。

    ……

    宫月出半靠半坐倚在床头,隔着一层纱帐看不清百里荣晨脸上神色。

    江黛正在为她把脉,饶是早早吃下了那药,宫月出心里也总归会有不安,心口砰砰跳个不停。

    纱帐外江黛搁在宫月出腕上的两指平稳,忽得轻笑道:“娘娘心脉过快,可是紧张了?”

    宫月出眼皮一跳,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明显感受到这一瞬间帘帐外百里荣晨看过来的雷霆视线,心一放一收,堵得她眼角泪意险些压不下去。

    半晌她低低笑了笑,“可不就是紧张吗,毕竟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位小皇,再说了,哪里有做母亲的不紧张自家孩的,江大人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江黛没再说话,像是在安心诊脉,两指微曲,指尖微微用力,半晌终于收回来。

    “如何?”

    “如何?”

    百里荣晨和宫月出同时问出口。

    江黛神色不明地先是看了眼宫月出,而后转身正对百里荣晨,眼睫微垂道:“皇上…是确实是喜脉…”

    有这么一瞬间,百里荣晨觉得他几乎要倒下去。

    从此再也站立不起。

    这个世界上,心如刀绞,也大抵就是这个滋味了。

    面上没有悲切之色,只是目光风起云涌。

    百里荣晨霍然转身,脚下衣袂生风,带起帝王无声压迫,门口跪了一排人以头伏地几乎要整张脸贴在地面上。

    他冷冷扫了一眼,边走边道:“皇后已有身孕,传朕旨意,朝鸾殿不许再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出,膳食、衣料等物什,均有太医院检查过之后再送来朝鸾殿。另外,皇后就留在朝鸾殿好好养胎,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朕定斩不饶。”

    朝鸾殿这些奴才奴婢们哪个不是这宫里的人精,听见这话纷纷是心头一凛,眼角还有一闪而过的明黄色衣角,脑里却只剩下一句话——皇后娘娘这是被软禁了。

    百里荣晨一走,江黛自然也不会多留,他最后一眼看向纱帐后?宫月出,目光尚有怀疑之色。

    但有些话到底是没问出口,“娘娘好好养胎,注意身,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宫月出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了绵软的被褥里。

    ......

    “江黛,你方才神色不太对劲儿,皇后肚里这个孩到底有没有隐情?”一路上,百里荣晨强迫着自己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回想江黛和宫月出两人的反应,终于发现了一些情况,等到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问出来。

    江黛也皱了皱眉,沉吟道:“确实是有些问题...微臣方才把脉,觉得皇后娘娘那喜脉和寻常有些不太一样。”

    百里荣晨眸光微显阴沉,“怎么个不一样法?”

    “说不上来的古怪,微臣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脉象。”江黛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先前受了那绝汤的影响。”

    百里荣晨默然良久,忽然问道:“有没有那种...可以用药或者什么别的手段造出假的喜脉的法?”

    江黛目光倏忽一凛,百里荣晨手也不自觉握紧,又追问了句:“有吗?”

    “微臣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一种药......确实有这种功效。”江黛同百里荣晨对视,“但这种法据说早已失传。”

    “传言不可尽信。”百里荣晨眉间难掩烦躁和狠厉,眉头皱得越发紧,低垂的眼睫微微颤抖却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恐惧和慌张,“江黛,你去查,一定要尽快给朕一个确切的答复。”

    江黛突然意识到,或许百里荣晨和宫月出之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皇上...”

    “去吧。”百里荣晨打断江黛欲要开口的问题。

    他沉默地站着,一个人,龙泽殿里光影幽暗,如同他心上深晦不明。

    有光从窗口爬进来,浸了这大殿无论如何也暖不了的凉,湿了他绣金盘龙祥云的帝王袍角,他眸光晦暗,还藏了不易被人察觉的绝望和自我厌弃。

    那光,顺着他的袍攀爬,进不去他幽深的眸,那里,深切,遥远,晦暗,绝望,还有,风雨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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