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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楚氏春秋 > 第二十六章 出征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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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溯至先秦之时,塞外蛮族匈奴便已对我大好河山垂涎不已,时常起兵犯我边境,我中原历代好儿郎浴血奋战,始终拒敌于长城之外。直至后汉末年,宦官弄权,诛杀边境大将自毁长城,胡蛮才得以乘虚而入,中原百姓惨遭屠戮,千里荒无人烟,幸有我大赵太祖率兵起事,驱逐胡蛮……”

    禁卫军大校场的点将台上,王老侯爷虽已年近古稀,但仍满面红光,中气十足,台下虽有近万人,但他这一番誓师之辞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天空依旧飘着细密的雪花,可整装待发的八千将士个个如标枪般伫立,纹丝不动。面对这位北疆大营昔日的老统领,黑骑军将士更是目露敬仰之sE。论战功,上任统领兵部尚书郭大人较之更胜一筹,但郭统领更偏重于谋略,在北疆将士心中,胯下火云驹,手持丈八长矛挑落胡蛮十余位猛将的王老统领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点将台下搭着数排简易帐篷,是为前来送行的朝中百官而设。方令信坐在一帐篷中,盯着王老侯爷凝思不语。

    一旁的刑部尚书方令白口中啧啧有声:“许久不见王老侯爷,没想到他仍是老当益壮。满朝文武也只有楚名棠能请得动他了。”

    方令信缓缓说道:“王家世代不求显赫于朝堂,但始终执掌大赵近半兵权,在军中威望无以lb,相较而言,实力犹胜楚家。楚名棠想必也已明白此处,近年来一心想为南线大营统领王明远寻找一尚书之空缺,好将副统领楚洛水扶正。此番又让其幼子领兵赴北疆,看来是想打北疆大营的主意了。”

    方令白笑道:“大哥过虑了,那楚名棠幼子才多大年纪,在京中多年,除了一次救驾有功外,从无惊人之举,乱七八糟的事倒有一大堆,娶妾却行正妻之礼,与敏公主之事更是成了京城的笑谈。想那北疆大营将领历来桀骜不驯,他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方令信冷声道:“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伪装才是最为可怕之事。如今想来,为兄的担忧恐怕不假。此番楚名棠不顾楚方两家联姻之谊,将中诚逐出南线,想必是发觉了中诚与其长子结交之事,看来当年将其二子外放出京确实并非是为历练,而是一心要废长立幼。据中诚所言,楚家长子楚轩政绩名声在外,其才能较己毫不逊sE,可楚名棠却仍执意如此,他既是对其幼子如此看重,定有他的道理。”

    方令信指指案上的锦书,道:“你看这份议程,此次八千将士出征誓师一改以往呆板简陋之风,有着诸多新举措,不少可称为异想天开之举,直叫为兄叹为观止。虽说楚名棠自承是他所提议,可为兄觉得与其行事之风根本不符,定是其幼子为之出谋划策。”

    方令白犹豫道:“大哥,有一事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令信看了他一眼,道:“你我兄弟还顾忌什么,有话尽可直言。”

    “京城近日传言楚郭两家已有联姻之意,楚名棠此番又将中诚逐出南线,看来对我方家已有戒心。小弟听闻此次誓师筹备,欣儿从中亦大力相助。大哥,她毕竟是楚名棠之nV,我们方家有些事还是避开她为好。”

    方令信微微一笑,道:“二弟,为兄心中有数。不过楚名棠似顾忌欣儿,尚未对其说起中诚之事,你我暂且亦不必告知她,也许反可知晓些楚家之事。”

    方令白若有所悟,问道:“大哥已经知晓了楚家何事?”

    方令信笑道:“楚名棠不是有个新玩意叫什么戏剧,你我坐等看好戏吧。”

    此时王老侯爷已经走下点将台,冯远之父兵部令吏冯奕征正在台上诉说着自己听闻北疆突厥来犯,斟酌再三仍决意送子从军之事。

    “……诸位大人,下官虽只是一介小吏,但亦知家国何为重,有国方有家;有家无国,则家亦难长存,下官宁可弃小家而顾大国,故毅然将小儿送往北疆,并教导他毋以小家为念,在沙场之上奋勇杀敌以报皇恩,纵使青山埋忠骨,但浩然之气亦永存世间……”说到动情之处,冯奕征已是眼眶微红。

    台下冯远只听得汗流浃背,旁边许唯义亦骇然失笑:“冯远,你家老头儿也太狠了吧,这不是在咒你吗?真是怪了,前几日我还曾听你说令尊宁可打断你的腿,也不准许你去北疆,此时听来反倒似令尊驱你北上,你却颇为勉强?”

    冯远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定是楚将军改动的,昨日我送往楚府的那份根本不是这般写的。”

    许唯义笑道:“休得狡辩,依我看令尊之言更为可信。”

    冯远冷笑道:“别急着取笑我,下一个便是令尊登台了,看看他如何说吧。”

    许唯义一呆,顿时也担心起来。

    正中的帐篷内,赵茗不住地点头,道:“这冯奕征官职不高,却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若我大赵官员尽像他这般,何愁天下不平。”赵王病重,全赖叶门的圣药支撑着X命,清醒之余下了道旨意,由长公主监国。朝中一些大臣虽对nV子监国有些不满,但有楚名棠和郭怀大力支持,方令信又不置可否,也无人敢出头反对。

    赵茗对赵敏笑道:“先前姑姑还觉得此次誓师颇有些胡闹之意,如今看来,那楚铮所做的确不错。”

    赵敏强笑道:“他这人向来如此,花样百出,谁都捉m0不透。”

    赵茗看着赵敏日渐消瘦的小脸,不觉有些心疼,暗想这段时日这侄nV连遭兄长丧命、父亲病危之难,如今唯一心Ai之人又要远赴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确是难为她了。

    赵茗劝道:“敏儿,以楚铮的武功,既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何况他是带兵将领,身处险境的时候绝不会多,你还是将心放宽些,不必为他担心。”

    赵敏脸一红,道:“姑姑,侄nV哪是为他担心了。”

    “到这时候了还嘴y,”赵茗笑道,“要不姑姑将他叫来与你话别?”

    赵敏摇头道:“此次出征他乃领军之人,自应站在点将台下众将士之首,若是躲到了帐篷里,未免太不成T统了。”

    大内总管连奇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长公主,太尉大人和兵部尚书郭大人求见。”

    “有请。”

    楚名棠和郭怀走进帐篷,见过了赵茗,楚名棠道:“长公主,稍后请移驾大校场议事堂,此番誓师后半程在此举行。”

    赵茗笑道:“楚大人,这誓师尚进行了一半,已让本g0ng觉得新奇不已,为何还要移驾议事堂中?”

    楚名棠笑着答道:“长公主,请恕臣暂且不答,等到了议事堂内再为长公主释疑。”楚铮将誓师大会转到议事堂内也是无奈之举,大校场极为空旷,除了伍绍一外,紫儿和张得利夫妇等都是文弱之人,这时代又没有任何扩音设备,台下之人若连戏中说些什么都听不甚清,费尽心思排这部戏已无太大意义。

    赵茗笑道:“楚大人如此说,倒让本g0ng更为好奇了。罢了,待到了议事堂再向楚大人讨教。”

    赵茗看了郭怀一眼,道:“郭大人似有何心事啊?”

    郭怀自入帐便黑着脸一言不发,连赵茗都看出不对来了。此时闻赵茗出言相询,郭怀一咧嘴想笑一下,可发现实在笑不出来,道:“微臣无事,只是……只是……”

    楚名棠接口道:“启禀长公主,郭大人今日只说了一句话,说臣欺他太甚。”

    郭怀一声暴喝:“楚名棠!”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把点将台上许唯义之父吓了一大跳,稿子一时也背不下去了。朝中大臣一听居然有人敢直呼太尉大人之名,无不诧异,连方令信也从帐篷中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着。

    看了会儿,方令信笑道:“定是郭石头又发癫了,此人真是一根筋通到底了,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想想如今皇上病重,若不是楚名棠顾念旧情,他能保得这兵部尚书之位吗。”

    方令白叹道:“是啊,正因如此,令明只能再当几年西线大营统领了。”

    方令信却道:“这般也好。郭怀若真不当这兵部尚书了,楚名棠保举的定是南线大营的王明远,虽说令明论资历才g均在王明远之上,但楚王两家合力,我方家胜算渺茫,何况此时也不是与楚家角力的时候。郭石头向来公事公办,任何人情面都不给,自然亦不受楚名棠摆布,有他在,我们方家还能少些被掣肘。”

    帐内楚名棠却气定神闲,道:“郭大人,正好长公主在此,你我两家之事就请长公主为之评评理。”

    赵茗不解道:“你二人昔日情同手足,今日是怎么了?”

    楚名棠躬身道:“启禀长公主,当年微臣三子原儿与郭大人之nV曾指腹为婚,前几年因种种缘由此事耽搁了下来,前日微臣又重提此事,郭大人百般推诿,甚至出言刁难,说他nV儿要嫁的并非原儿,而是我家铮儿。”

    大小两位公主的脸sE同时Y沉了下来,赵茗冷声说道:“郭怀,此事当真?”

    郭怀黑脸急速转红,辩解道:“长公主,微臣并非此意……”

    楚名棠打断道:“那郭大人可曾说过此言?”

    郭怀点点头,道:“说是说过,但……”

    楚名棠继续说道:“昨日微臣夫人前去郭府拜访郭夫人,郭夫人亦甚为赞同原儿与她家颖儿之事,唯有郭怀不知有何居心,拒不认同此门亲事。长公主,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微臣之子原儿至今未娶便是谨守此约,请长公主为我楚家主持公道。”

    赵茗道:“此门亲事本g0ng也曾略有耳闻,郭怀,你究竟为何缘故强拒此事?”

    郭怀恨恨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家颖儿绝不嫁于楚家。”

    楚名棠淡淡说道:“郭大人,此言作何解,你我同殿为臣,共为大赵效力,何来道不同了?今日请郭大人说个清楚。”

    赵茗隐约明白了郭怀的意思,不由有些犹豫不决,郭怀对皇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他不愿与楚家结亲自有他的道理。不过赵茗想了想,无论杨秋儿腹中子继承大统还是赵应登基,必需大力依仗的是楚名棠而非郭怀,何况只是一门儿nV亲事,三大世家历代姻亲难道还少了,该争斗的时候仍争得头破血流,郭怀又何必在此事上与楚名棠为难。

    “郭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赵茗说道,“媒妁之约岂可轻易反悔。我大赵正处危难之际,需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何来道不同这一说?楚兄放心,此门亲事本g0ng亦是乐见其成,到时本g0ng还要到二位兄长府上喝杯喜酒。”

    郭怀急道:“长公主……”

    赵茗不豫道:“郭兄,当年我们三人虽未义结金兰,但情同兄妹,郭兄之nV如同敏儿一般亦是本g0ng侄nV,明日让令Ai进g0ng来,本g0ng问问她,若她对此事亦无异议,郭兄何必再阻拦此事呢?”

    楚名棠拱手道:“多谢长公主。”

    赵茗笑道:“楚兄何必多礼。时辰也差不多了,本g0ng这便摆驾议事堂。”

    出了帐篷,郭怀跟在楚名棠身后,小声道:“楚名棠,就是长公主从中助你,此事也没这么容易。”

    楚名棠头也不回,道:“郭怀,休要不知好歹,朝廷三公之一——司徒这闲职已经空缺多年,方令信已数次举荐你,想为其堂弟方令明腾出兵部尚书之位,你莫不是真想提上这一职吧?”

    郭怀怒道:“你此言何意?”

    楚名棠停下脚步,道:“我只想告诫于你,如今不同于往日,长公主毕竟只是一介nV子,岂能与皇上相提并论,你可要好自为之了。”说完,楚名棠便快步离去,只留下郭怀在那边愣愣地站着。

    校场议事堂平日看起来是个颇大的所在,但今天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八千出征将士只进来了不到八百人。即便如此,除了两位公主所坐之处尚留有较大余地外,连几位尚书都与百官挤到了一处,方令白等人坐下后均是纷纷皱眉。

    议事堂的布置也给楚铮改造得面目全非,这让仍掌管禁卫军事务的副统领赵无忌看了连哭的心都有。原先他所坐之处搭起了戏台,台下挖了个近十丈方圆的大坑,由于时间紧迫也来不急再做何修饰,只将四周用铲子拍平了铺上绸缎了事。

    二十余个飘香阁的小乐师就坐在其内,楚铮蹲在众丫头前面总结X地说道:“好了,记住我方才所说的,你们的天地就在这方圆十丈之内,不要为杂事所扰,外面所来的人不过是些朝廷低级官员,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必放在心上。这两天你们已将新曲练得很娴熟了,就仍当是在府内练习吧,就算出了什么小差错本公子亦不会怪罪你们,听明白了?”

    小丫头们点了点头。

    楚铮心中叹了口气,事到临头,自己反而有些担心起来,毕竟只合练了不过四五次,而且远非毫无瑕疵,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楚铮爬出坑外,不经意间看见赵敏偷偷向自己招手,便走了过去,先向赵茗行礼道:“末将楚铮参见长公主。”

    赵茗冷声道:“这几日你在做什么,也不来g0ng中陪陪敏儿?”

    楚铮叫苦道:“启禀长公主,末将这两天在府中忙得晕天黑地,实在无暇进g0ng,而且末将也请姑姑琳妃娘娘向敏公主禀明了详情。”

    忽听一人呵呵笑道:“长公主请勿怪,这小子就要出征了,连老臣府上都未到过一次,看来确是所C劳之事甚多。”

    楚铮对来人长揖到地:“孙儿参见外公。”来的正是靖北侯王烈。

    面对王烈,赵茗也不敢怠慢,起身道:“老侯爷风采不减当年,真是我大赵之福。”

    王烈叹道:“老臣已经老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以后就看这些少年了。铮儿,此去北疆,在外公的旧部面前切不可辱没了外公的颜面,知道么?”

    楚铮答道:“孙儿遵命。”

    赵茗请王烈在左侧坐下,看了看四周笑道:“老侯爷,此次誓师大会开了大赵之先河,想必令孙定是在其中出了不少主意,想楚大人平日公务繁忙,恐怕难以顾得如此周全。”

    楚铮谦虚不已:“启禀长公主,末将只是在一旁打打下手罢了。”

    王烈却叹道:“这小娃儿就是太过聪明了,老臣反倒有些放心不下。智者常易瞻前顾后,难下决断,此乃兵家大忌。郭怀郭大人此次任命铮儿为北疆大营参将,想必也是看到了此处。”

    赵茗不解道:“老侯爷,当年诸葛相国亦是智名冠绝天下,不是仍助后汉太宗平定了天下吗?”

    王烈犹豫了一下,道:“铮儿如何能与诸葛相国相提并论,诸葛相国乃大军统帅,总揽大局,故应面面俱到,若让他单独领一路兵马,未必就胜过当时其帐下的几位名将。”

    王烈说得较为含糊,赵茗对领兵之道亦并不JiNg通,听得迷迷糊糊的,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只好作罢。

    赵敏见楚铮脸上略带尘土,从袖中cH0U出一方丝巾屈指向楚铮弹去。那丝巾轻若无物,即使一壮汉奋尽全力恐怕也掷不出一丈之遥,可赵敏一指之力,那丝巾在空中毫不停顿直飞入楚铮袖中。

    楚铮取出丝巾,竖起姆指以示夸奖赵敏武功之高,赵敏却不领情,轻哼一声看向了别处。

    王烈与赵茗见这对小儿nV之状,不由莞尔。

    楚名棠与方令信此时也走了过来,见过赵茗后在右侧就座。楚名棠见楚铮也在此地,皱眉道:“你既身为出征领军将领,还不速速入列。”

    楚铮正想告退,赵茗却道:“太尉大人,就让楚铮留在此地吧,本g0ng稍后还有话问他。”

    楚家父子相视一眼,脸上均微有异sE。

    赵茗并未察觉,对楚铮笑道:“本g0ng与令尊乃旧日好友,也可叫你铮儿。铮儿,在王老侯爷这边坐下吧。”

    楚铮无奈地应了声是。

    没过多久,成奉之走到戏台之上,轻咳一声,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大人,”成奉之向朝廷百官巡视一眼,“此番八千将士赴北疆之誓师大会进程已大半,祭拜天地、将士盟誓乃往日惯例,新增之王老侯爷对出征将士祝辞,慷慨激昂,极为鼓舞我军士气,冯大人和许大人深明大义,为使中原不再遭受当年胡蛮蹂躏之苦,毅然送子从军,更是值得赞许。唯余此最后一项,是将一个世家子弟听闻北疆胡蛮来犯,告别家中双亲和已有身孕之妻自愿奔赴北疆之事,用一前古未有之方式呈现于诸位大人面前。可其中颇有不合世俗礼仪之处,太尉大人对此亦是举棋不定,不知是否该将之示予诸位大人观看。昨夜太尉大人召集本官及六部多位官员反复看了数遍,深感其中尚有不少值得称道之处,故今日请长公主、敏公主屈尊,及各位大人到大校场议事堂,对此加以评判。请诸位大人及出征将士肃静,若对其有何异议,尽可在事后提出,其间不得出言相扰。”

    成奉之说完便退了下去。四周灯火突然黯淡下来,只有半丈高的戏台周围仍是灯火通明。

    忽闻一阵短促的琵琶声如惊雷乍空,却又戛然而止,屏息片刻后相同的曲调又重复了三四次,琵琶声愈显急促,渐渐地变得细密绵长,如同雪夜成千上万的士兵蹑步而行。随后曲声又舒缓下来,倾刻间又几记重弦,似是军士们刀齐出鞘,万箭齐张,一GU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正听得血脉贲张之际,琵琶声却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雅的古筝之声,淡淡地带着几分忧愁,只见一盛装nV子翩然登台,正是紫儿出场了。

    王烈吁了口气,轻声问道:“名棠,方才所奏是何曲子,如同大军夜行征战,老夫怎么从未听过?”

    楚名棠看了楚铮一眼,道:“此乃十面埋伏之曲,是一民间老者根据当年楚汉垓下之战所创,只可惜此人谱下此曲后不久便因病而逝,铮儿前些时日南下偶然发现此曲谱,便从其后人手中购得。”

    赵茗说道:“令郎可说是做了件好事,此曲日后定可成为传世之作,似本g0ng这般只粗通韵律之人亦听得沉醉不已。”

    楚铮难得听赵茗夸奖自己,不觉汗颜。他原本正为戏中配乐少而头疼,苏巧彤偷偷地塞给他一本曲谱,楚铮对g0ng商角徵语这套基本一窍不通,便扔给了那帮小丫头,小丫头们照着谱子一弹他吓了一跳,这曲子怎么这么耳熟?虽然叫不出名字来,但绝对是前世所听过的,便跑去追问苏巧彤,这才得知是前世十大古曲之一的。楚铮奇了,这nV子怎么连这都JiNg通?苏巧彤没好气地告诉楚铮她前世小时候,上海的学生至少要上四五个兴趣班,她父母也为她报了好几个,但只有琵琶断断续续地坚持了下来,是琵琶古曲中的巅峰之作,学琵琶的人即使弹不下来,听也听得耳朵生茧了。

    这边王烈也点头道:“不错,那老者定是昔日从身军中,否则断然写不出此曲。不过老夫听来怎么觉得似未曾完结,只听到了大军行军布阵,战事尚未开始便已结束,这是何故?”

    楚铮笑道:“外公明鉴,方才只是此曲的小半部分,是为配合戏中剧情而奏。外公若要听整曲,过几日可让这些乐师到府中演奏。”

    此时伍绍一也已登场,左侧禁卫军所坐之处顿时传来一阵SaO动声。楚铮站起身来,对着几个不安分之人怒目而视,许唯义和冯远等人领教楚铮的手段也不是一次了,况且朝中重臣尽在此地,也不敢放肆,都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楚铮坐了下来。台上紫儿轻唱着因为夫婿出征而生发的担忧之情,她在飘香阁多年,歌舞功底极为浑厚,在台上挥洒自如,舞姿曼妙,歌声婉转动听,扣人心弦。赵敏听着听着,不觉被g起了心事,看了楚铮一眼,头不由得低了下去。

    楚铮却并未在意,他正关注着戏台之上,心中感叹:没办法,赶场啊,若是时间充裕些的话,绝不会挑这伍绍一,“试镜”时就把他给咔嚓了,只会说不会唱,让他随着紫儿起舞更是不如杀了他来得省事。

    忽闻琵琶声又起,似是军中擂鼓催促将士即将出征,伍绍一面露诀别之意,向紫儿长揖一礼转身yu离去,紫儿急急拉住他衣袖,哀怨地唱道:“君可知那无定河边枯骨,犹是千里深闺梦中人……”

    这些正是楚铮所写,听到此处,他不由愧然垂首,心中默念道:这是改编,不是抄袭,是改编,不是抄袭……

    一旁赵茗耸然动容,道:“此言真可谓入木三分,道尽了战事残忍之处,只是,”赵茗声音放低了些,“楚大人,出征前说这般话会否有折士气?”

    楚名棠微微一笑:“请长公主看下去便知。”

    赵茗白了他一眼,楚家父子怎么都这么喜欢故弄玄虚。

    台上伍绍一满脸肃容,唱出了他在戏中唯一的一段唱词:“……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后汉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愿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R,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唯有此段,伍绍一才不觉得有丝毫尴尬,真正道出了他的心声。

    黑骑军与禁卫军将士再也顾不得了,喝彩声如雷,不少军士竟忘形地站了起来,他们之中虽大都不通文墨,但此段通俗易懂,只感热血沸腾。朝中大臣们亦不住点头,有几人更是赞叹道:“壮哉,壮哉!”

    楚铮吁了口气,暗道:苏丫头这才叫抄袭,不过岳飞的放在此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按剧本接下来应是紫儿来唱了,可此时议事堂内人声鼎沸,紫儿唱了一句连自己都听不清是什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向楚铮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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