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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南方 第十六章 甲坚兵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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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营千总郑吉祥很倒霉,他是正经的郑氏宗族的一份子,与郑芝龙的亲戚关系都没有出五服。不过郑家子弟在海上在军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不济的也能上船,辛苦搏命几遭就能回家当个富家翁了。不要说在左所,就是整个福建,谁敢对郑家的人龇牙不成?只可惜他自幼丧父,在宗族里没有人为他出头说话,为人又有些古板,做事拘泥放不开,郑芝龙却没有兴趣调教他,看看这远房侄子不是个材料,就远远赶走,由着他到郑家军效力。

    就是这个千总,也是郑吉祥自己血海厮杀,用敌人的首级换过来的。他知道自己根基不牢,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很卖力气,郑吉祥认为,在这个年头如果没有关系,就只能靠自己多努力了。

    今儿秋佳节,营里自郑鸿逵以下全部都不见人影,关防没有人见,哨探侦骑也没有放出,水师的船早就进了港口,下了锚放了帆,船上的水手都跑了个g净,不管是建奴犯境还是如何,横竖是没有人理会了。

    郑吉祥为人古板方正,四十不到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眼见这般不是事,他便带了自己的千总队,先查港口,查J细,查敌情,防火防盗,在港口忙活了两三个时辰,这才带着麾下的兵丁回到大营。

    到了营头附近,郑吉祥只觉得心头隐隐不安,眼前的大营漆黑一片,头顶月光清辉之下,偶尔还能看到军官们把酒纵饮,小兵们早就睡的七倒八歪,他带着自己一个队百来号骑兵到处走了一圈,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岗哨。

    大营附近都是这么着,就不要想着还放开斥候到处去哨探了。如此防御。万一有敌袭来,只要三四千JiNg锐,就能把这眼前这大营给一锅端了。

    有念于此,心头的不安可就更加强烈了。他是从小兵g起来的,不似郑鸿逵与郑彩那般与东林清流g搭后就百事不理,只等着在朝堂与曾志国较量就是。\\而郑吉祥现在左思右想,郑家现在与镇江兵闹翻,曾帅带着几千JiNg锐就在左近,万一要是用非常手段来解决此事,到时候大营一鼓而下。郑家可就闹个没脸,再也没法在江南立足,趁乱捞取好处了。

    有此顾虑,郑吉祥不敢休息。又督促着自己麾下的一百余骑兵跟随他继续巡逻。大营这里看起来没有异状,他决定到附近十里方圆之力再巡行一次。再无异状,就可以休息了。

    他有这样的考虑,麾下将士却是极不乐意了。

    几个把总看看士卒的脸sE,互相对视几眼,便都打马到郑吉祥身前。公推一个资历最老地上前向郑吉祥禀报道:“大人,属下以为……今天大伙儿劳累了一天。不如放大伙去休息,明天再出去巡营,如何?”

    “混账!”郑吉祥正一肚皮的不合时宜,哪经得起属下如此拨弄,抬起手来就给了那个说话的把总一鞭!

    他怒睁双眼,向着一百多兵骑兵训斥道:“大营戒备如此稀松,你们还想偷懒?吃了饷就要卖力气,这个也不懂?真是不当人子!”

    郑吉祥如此盛气,而郑鸿逵两个月没有发饷此人居然当做无事,这些骑兵都跟着他很久。知道此人X格刚愎。实在是多说无益,当下便各自忍气吞声。跟着郑吉祥借着月sE,一起向着镇江方向去巡逻。

    军官们都默默的跟着郑吉祥走,士兵们不敢出声抱怨,不过脸上都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已经在脸上流下泪来。

    他们都是闽省沿海的贫苦渔民,郑家把持了闽粤海疆之后就控制了一切远洋贸易和近海的渔业资源,福建多山少田,百姓都是靠海吃海,借着大海混碗饭吃,等一切都被郑家把持之后,想吃碗安生饭也就成了奢求。\\/\这些士兵原本都是渔民,在郑家临机一动决定到江南找机会的时候被编入队的。到了外面当兵吃粮,要担心战Si而魂魄不能归乡,还要被长官殴打欺负和克扣军饷,今天秋节原本大家地心绪就不佳,被郑吉祥带着一路巡行过来已经疲惫yuSi,结果还是要跟着他继续巡逻……这件事情把这一个千总队的官兵士气彻底催跨了。

    随着马蹄声音得得响起时,郑吉祥并没有发现身后目光里传来的怒火与仇恨。

    官道两侧的密林,一百多张铁弓已经拉成了满月,拉着弓弦地手在微微颤抖,在一声冷静的低喝声,所有地手一起放松,搭在弓上的羽箭眨眼间飞S了出去,等手的主人从身边的撒袋又一次取出箭矢的时候,第一波地羽箭正好飞到郑吉祥那一队骑兵的头顶,它们带着轻微地嗡嗡声,向着这些士兵的身T上扎去。

    郑吉祥带的兵是郑营的JiNg锐,他们身上穿的是厚重的棉甲。这些甲胃都是把铁片一层一层的镶嵌在棉布之内,用铁很少却极其沉重,这些来自国南方个头矮小的士兵身穿着四十来斤重的棉甲,厚重的铠甲紧紧地压住了他们地身T,使得这些原本矮小灵活的士兵反应很慢,在羽箭飘过来地时候,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来得及做出躲闪的动作,或是试图从自己的马匹一侧把圆盾给拉上来。

    “噗嗤……噗嗤……”刚刚那些埋伏者用的是厚重的步兵铁弓,S击的距离不到四十步远,所以第一波箭雨过后,有不少郑吉祥的部下直接被S了脸部,当时就载到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也有的被S要害在马上摇摇yu坠,x前的血花如同喷泉一样狂涌而出,这些人就算还能保持在马上的动作,不过一会必定会栽倒下马痛苦而Si,这种命运当他们踏入埋伏圈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敌袭,快,随我迎敌!”已经跟随着郑芝龙在海上和陆地打过无数次仗的郑吉祥并没有慌乱,根据刚刚的第一波箭雨的数量和距离。他判断对手人数和自己的部下差不多,并不占优。而第一波地箭雨看似惊人,不过好在他的部下都穿着厚重的重甲,这些铠甲当然不能避免箭矢的穿透,不过真实受到致命伤害而丧命或是失去战斗力的应该很少。

    郑吉祥拔出佩刀,狂呼大叫着向前冲动,既然敌人是有备而来,转身逃走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带着部下向着敌人埋伏的地点冲杀过去,这样的话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郑吉祥判断出来敌人距离很近,最多再放一轮剑,他们就要面临骑兵的近身打击了。

    不过郑吉祥在冲出几步远后就感觉到了不对……他回首一看,自己的部下已经开始四散逃走。而其有十几人在逃走地时候还取下了身上的骑弓,正在向着自己瞄准。

    “混账!”郑千总立刻陷入了极度愤怒的暴走状态。他索X掉转马头,挥舞着腰刀开始追击自己正在逃走的部下。

    看到如狼似虎地郑吉祥追杀过来,那些张弓搭箭的郑军士兵立刻放松了手指,十几个羽箭大半落了空,不过也有几支命了郑吉祥。

    “混账。混账!”势若疯虎地郑吉祥b近了一个在逃跑的士兵,一刀劈砍在了对方的肩胛骨上。一声脆响之后,刀身限在了骨头深处,再也拔不出来。

    “SSi这个王八蛋!”郑吉祥的愤怒也激怒了刚刚逃走的部曲,他们纷纷回转过身,取下身上地骑弓开始S击,几轮箭雨之后,郑千总的盔甲上满是箭矢,在徒劳地挣扎了一会之后,郑吉祥终于轰然倒地。\//\

    SSi了长官,这一队骑兵不敢稍做停留。在狼狈的躲开暗处敌人S来的利箭。并且又付出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之后,这些骑兵终于趁着月sE四散逃走了。

    “哈哈。真是笑Si人了。”

    这一次镇江军倾巢出动,连一直负责军法的马红俊也跟在了队列之,随时准备纠正战场上士兵的违法乱纪的行为。做为一个一直没有带过兵的将领,他自己很谨慎的要求与王晓游击一起行动……他们俩原本都是曾志国的亲兵,在交情上b起别地将领要莫逆深厚地多。

    刚刚郑吉祥的笑话让马红俊忍俊不禁,因为一直跟在曾志国地身边,刚被任命为游击的马将军已经淡忘了跟随曾帅之前的那些岁月……其实明军之,如同刚刚那样的场景实在是数不胜数,都难以纪录了。

    在明军发生炸营和营啸的纪录两百多年来没有断绝过,在战场上杀良冒功是士兵常g的事,而将领们则会克扣军饷,用贪W来的钱养活自己的家丁和亲兵,以便在普通士兵逃跑的时候用家丁和亲兵来保命。

    如果一个将领身边没有得力的家丁保护,同时又为人严峻刚愎,更要命的是没有给士兵及时发饷的话,刚刚的那种场景就必然会发生,几乎没有侥幸的可能。

    所以就在马红俊捧腹大笑的时候,王晓向着他正sE道:“还好我们跟随的是大人,只有大人才会对大家一视同仁,并且以身作则。”

    “是的。”马红俊收起了笑容,原本有些喜气的脸上又恢复了军法官特有的怀疑与冷峻的神sE:“所以一切违犯大人军法的行为,我都不会宽恕和放过。”

    做为曾志国曾经的亲兵,这两个人清楚的知道,自从被史可法任命在准扬军领一营兵后,曾志国没有克扣过一钱银子的军饷,也没有购买过一件新衣服或是独自吃过一顿饭,更不要说购买宅子和娶妻纳妾了。\///\\

    在他的个人人格魅力面前,一切对曾志国的怀疑和不满都被打消了……或者说,在马红俊这样的军法官面前,也绝对不会允许对曾大帅有一点不满和怀疑。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在王晓的部下割掉那些垂Si的郑兵首级之后,王晓才又向着马红俊笑道:“看来这一队兵是郑兵唯一一支敢出来巡逻的士兵了……打跨了他们之后,我觉得他们也不会返回营报信的。”

    马红俊点头道:“是的,刚刚他们SSi了自己的主将。惊慌失措之下,一定会先找地方躲起来,等到明天想好了说辞才会回营……”他冷笑着道:“不过明天再也不会有郑营地存在了。”

    大约在凌晨四五点左右的时候。也就是天将破晓而人也最疲惫困倦的时候,位于丹yAn的郑氏水师大营受到了空前猛烈的攻击。

    南京的武库并没有红夷大Pa0,不过佛郎机和虎蹲Pa0这两种小Pa0倒是不少,曾志国在清点南京武库的时候并没有拿一支鸟铳……原本用铁二十斤的鸟铳现在全是用铁管对接起来的,用这种火枪的危险与自杀也差不了多少。在扬州守城战地时候他也曾经用过不少火器,不过在经历实战的检验之后,曾志国对这个阶段除了红夷大Pa0之外的任何火器配备都失去了兴趣。

    如果要自造火器的话,他就需要大量地生铁和熟练的工匠,不过现在这个阶段显然他没有命令南京工部地资格。况且,他也没有那么多火药。

    不过被曾志国被为J肋的佛郎机Pa0在打击郑营官兵士气上起了巨大的作用。天将破晓之时,百多门小Pa0黑洞洞的Pa0口对准了鼾声大作的营寨,在Pa0兵队游击地一声令下之后,轰隆隆的Pa0声把寂静无声地郑氏大营立刻炸了个J飞狗跳。在第一轮的Pa0击之后。不少光着PGU的士兵懵懵懂懂的从营帐里跑了出来,茫然无助的打量着对面那一群黑压压的镇江镇的官兵。由于缺乏军官。在第一轮Pa0击炸Si了不少人后,郑营只是惊慌失措,竟然没有人立刻组织士兵穿上战甲准备抵抗。

    “再试试大帑。”

    对第一轮Pa0击的结果曾志国非常的不满意。佛郎机Pa0还是一百多年前明军仿制的葡萄牙人地火器,这种小Pa0重量还不到二百斤,Pa0身短粗。不足红夷大Pa0地一半长,装药少。用的弹丸杀伤力就有限地很。

    刚刚一轮Pa0击下来,被打Si的郑军士兵恐怕不到百人,就是说平均一门Pa0打不Si一个人……这种战绩,怪不得孙承宗在辽西组建Pa0营的时候,每营要用上百多门这种火Pa0,威力实在是太小了一些。

    随着他的军令下达,在曾志国身边的亲兵用旗语下令,今晚确实是个用兵的好日子,一轮圆月把大地照得惨白,这一次推上来的也是从武库淘来的宝贝。这种要用脚踩的帑还是明朝期的产物。在火器遍布的现在已经不再出产了,整个武库几百支弩全部被曾志国不客气的领了出来。在这一次的攻势他要试验一下这种帑的威力。

    很快,帑手们就把帑踩在脚下,把弓弦拉了上来,装好一米多长的铁箭,然后在号令声把帑箭整齐的施放了出去。

    帑箭的威力明显b佛郎机Pa0大了不少,一轮箭雨过去对面的郑军将士应声而倒,巨大的帑箭带着强悍无b的穿透力把一个个光着身T的郑军将士毫不费力的钉在了地上……很多郑军将士连惨叫声也不发出来,就这么站立着被S穿了身T,然后Si在原地,而身T却被帑箭支撑着,并没有倒下,鲜血混着被弩箭S出来的碎R在军营飘荡着……这种惨况连帑手们自己都看不下去,很多人转过了脸,不敢细看。

    “唉,发一支箭的时间b打一Pa0也差不多了……”曾志国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J飞狗跳的情形,两轮打击之下,原本就疲惫不堪的郑军士兵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虽然已经有军官穿好了战甲出来,喝令士兵们拿起盾牌和武器准备迎敌,不过士兵们却很少有反应,他们只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几百米外浑身穿着铁甲,正在冷冰冰看向自己的钢铁怪兽。

    “是的,大人。”站在曾志国身边的一群军官也有同感。这种帑弓的威力确实不小,不过张开一次就得至少两到三个士兵一起协同努力,从开帑到上箭到发S,所用的时间也不少了,如果在野战战场上遭遇敌军,弓箭手S满轮之后,这些帑手才能放出一箭。时间久,需要的人手多,看来,这又是一种J肋武器了。

    虽然如此,曾志国也并不沮丧,可想而知,未来可能有不少坚苦的守城战,把这种帑留着用来防守城池还是很有用处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谨慎的命令帑手停止动作,然后把这些宝贝好好的收拾起来,免得损毁。

    现在可找不到合格的工匠来修帑,第一是没有人手,第二,现在的匠户制作的全是小弩,这种大弩他们未必会修。

    “好了,也差不多了。”

    在试验了两种武器之后,曾志国也没有兴趣再耽搁下去了。夜长梦多,眼前的这郑营兵他们当然是稳吃了,不过如果出现什么不该有的意外也就不好了。

    在昂扬和激烈的鼓声,明军成一字长蛇阵开始向着郑军大营推进,这个营地没有壕G0u,木栅也是简单的cHa在地上,看起来一推就倒,鹿岩也只有简单的几处,在这种简陋的营寨面前,镇江镇的四营战兵几乎可以无视营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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