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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想当场就答应奥迦德的邀请。只是……他有着太多不能割舍的东西了。他往喉咙里倒了半杯烈酒，任由那酒滑下食道，带出撕裂的灼烧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女的形貌，是的，那是他追求了两个多月的雅丽丝。
作为身世普通的他，对于雅丽丝身后的秘密并不是非常清楚的，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孩是一个小公国的公主。这个消息在学校里的贵族学生传得很广，但在一般学生耳却是难以听到的。而且森曼也从未和赫琉托尔说过。但学校里知道雅丽丝是里华尔帝国的公主的人那绝对不超过二十个的。
如果，现在赫琉托尔知道雅丽丝的身份的话，或许会因为悬殊过大而放弃，甚至完全忘却她。然后跟着奥迦德开始闯荡世界，或许也就没有我们故事开头的那一幕了。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人的掌控，总是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事件。
赫琉托尔看了眼自己的酒杯，他很迷茫。
他知道，如果现在就加入奥迦德的阵营的话，那一生注定不平凡。他看得出来，奥迦德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不是普通的家伙。因为他是知道森曼和泽斯的身份的，至于伊斯和邦迪看起来也不是平常的人。尽管他猜不出奥迦德的真实身份，但物以类聚，他还是可以看出奥迦德是一个很显赫的贵族。如果跟着他，那么未来……应该是很辉煌的吧？
这些他都懂。
可是，他不知道一旦离开，要多久才会成功。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吧。所以，他犹豫了。心里真的是很复杂的。
他又狠狠地给自己灌下剩下的半杯酒，奥迦德对他有救命之恩，有赠宠之义。说句实话，这样有恩有义的人，赫琉托尔就算成为他的附庸，也难报他大恩大义。赫琉托尔也是明白的。可惜的是，他没有当初西贡的觉悟。
“对不起，天堂鸟，你的决定，太早了……”
太早了……
的确，对于赫琉托尔这样的十四、五岁少年来说，他无法理解奥迦德那帮和他相差无几的“怪物”的一些想法也是正常的。还有一点，或许就是他不是贵族，也没有品尝过穷困。虽然，他的母亲是个妓女，他受过别人的嘲弄、侮辱。但是他的生活并不是特别穷困的那一种，所以他没有热血、没有想要反抗的欲望。
然而对于十岁的泽斯来说，他虽然比赫琉托尔大不了多少，但他从小便是生活于大贵族家庭。对于这个世界的善恶是非问题看得很是本质，他明白早点儿崛起是有好处的。犹其是他还知道了森曼的身份，再加上他与奥迦德有碧血契联系，就更加没有理由拒绝了。他相信，今天的这个决定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事实也证明了，的确如此。
赫琉托尔在吧台上埋了单，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酒馆。在酒馆门口，一阵风拂过，酒精开始在他的体内起作用了，他的身体晃荡了一下，抬头看向天边的红色晚霞，眼有些花了，但他的口依旧呢喃着三个字——
太早了！
北国，冰林。
天边已是起了半天的红霞，映得天下这一片银装素裹，显出分外妖娆。一个灰发童颜的男，正从冰雪深处出现。他一袭黑衣，在这冰雪显得突兀。站在冰湖上，他开始凿洞，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了，否则，在这千里冰封的世界，是很难生存的。
看他很娴熟地在冰上弄出了一个窟窿，就知道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很久了。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取出一条渔线，在线的一端绑上一个渔勾，形成一个简易的渔具。又从小包取出一只小冰罐，打开之后里面传出一阵腥味，从冰罐取出一条凝固了的鱼油，放在了手上，一阵黑光闪过，鱼油融化开来，一块鱼的内脏就在他的手上。
看着这块内脏，他一边将内脏挂到渔勾上，一边叹息了一声。
然后，就开始了每天都要做的功课——钓鱼。
不得不说，这名“渔夫”是个垂钓高手。
这不，才一会儿，在他带来的冰桶就已经有五、条鱼儿了，看着自己成绩斐然，这男不由自鸣得意地笑了，收起渔具，他刚要离开。忽然，一阵细碎破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眼闪过一道精芒，停在了原地。
“一号，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男平淡地说道。
“前辈，你怎么……”不错，这就是冰宫里的“一号”，他此时脸上已是一片惊骇之色，他刚才是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就连宫主都已经难以觉察。可是这个人……
“好了，你们宫主又要你说什么？”男径自向前去了。
“呃……”听了这么直接的话，“一号”有点儿转不过弯儿。顿时一阵语塞。
“上次，那‘铁饼’让你带来‘何去何从’四字，嗯，这次大概是叫你来要答案的吧。”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这男很是肯定。
“是的。”“一号”回过神来，但却见黑衣男已经在十米之外了，抬步刚要追上去，却是听得一声平淡而空灵的声音——
“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后，我们一起去见‘铁饼’。”黑衣男的身影便消失在冰湖湖畔，没于远处的一片冰林。
“一号”听了这句话，脸色不由变了变：他要去见宫主？
“一号”跟着宫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足足有百年。在冰宫，能活这么长久的除了神秘莫测的宫主之外只有三个：“一号”、“二号”和“三号”。这是因为宫主给他们吃过灵药，奖励他们的忠诚。
百年来，“一号”知道，冰湖边的这个黑衣男人和宫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还记得，当年，在他还是个孩的时候，这个黑衣男第一次出现在冰宫。宫主对他大打出手，两人像是有什么不可调解的仇恨。那一次，他才真正了解了宫主的强大。但是，这个黑衣男，却任凭宫主打，到最后甚至吐出一口血来。看到他吐血，宫主红着眼睛，愤怒地对他大吼：“你这个天下第一混蛋，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能格挡？！你不是很能吗？连他都敢背叛！甚至还是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你不是很能吗？！为什么现在却像个寻死的人一样，任我打？！你很想死吗？！那真是抱歉，你的命是他的。混蛋，现在，滚出去！”
这还是“一号”第一次见到向来温尔雅的宫主发火。从那之后，这个宫主口的“混蛋”就在冰湖湖畔住了下来。每年，宫主都会在新年的那一天，去冰湖找他打上一场，基本上是一见面就开打，但似乎是那天宫主的话儿起了效果，这位黑衣人每次都是格挡和闪躲，但却从未出手还击。就算是如此，看着他们打斗“一号”也明白了这个黑衣人的功夫绝对是在宫主之上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三年前，那天，宫主收到了一个魔法传讯，之后就立即去了冰湖。对那黑衣人说第一次说了一句平和的话：“他出世了。”
当时，这个就算被打伤得吐血也没有落泪的男，落泪了，不停地呢喃着：“他来了，终于回来了。”然后便邀请宫主一起吃烤鱼。两人于是吃得不亦乐乎。
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号”不知道，因为那夜宫主早早地让他退下了。之后，宫主便不再见这位黑衣人，每每最多也就让“一号”来传个话儿。
冰林深处，一间冰块彻成的冰屋，黑衣男的家。他在这里度过了百年，这三十多万个日日夜夜，他活着，仅仅为了向那个人忏悔。来到冰屋的角落，他用双手挖出了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剑。这剑是当初杀了不知多少人的凶剑。将这长剑握在手上，长剑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似是有灵性。
“对不起，埋了你900多年……”他喃喃自语，一点也不顾及自己手上已经是鲜血如注了。
他拿着这剑，出了冰屋，看着天边的红霞，微微皱了皱眉。看来今夜得在“铁饼”那里住一晚上了。
这天色……
毕竟是——
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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