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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大宋帝国征服史 > 第二十六章 天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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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天子(中)

    东京开封府。

    大清早。东面的天sE刚刚发白,开封城东新宋门内的一家小酒店便打开了大门。

    把一条条门板收到屋后,招牌挂在门头,店主苗老四亲自拿着抹布将店内的几张桌案擦得油光发亮。小小的酒店白墙青砖,一尘不染。这是他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就算是金人占城的那些日子,或是过年时的那几日,苗老四都是在关上大门的小酒店里擦着桌案。

    不过今日,苗老四的浑家李氏却从后院出来,看着苗老四忙得一头大汗,撇着一张血盆大口,声如洪钟:“擦什么擦,擦得再亮,也不见着有客人上门!”

    苗老四是入赘nV婿,在家中地位不高,又畏妻如虎的X子,小心陪笑道:“俺这不是为了迎客人才擦嘛?店子不g净,有客人都会给吓跑掉,又有谁会上门?”

    李氏又是一阵吼:“京中的狗官们都跑到西面和南面去了,整日又不见人入城来,哪还有什么客人。房主又不降租钱,再开下去。全家老小都得跟你这窝囊废喝西北风去!”

    旧日东京,在京中的官员足有数万之多,他们的亲眷仆役加起来近二十万,而各地来京城做生意、浑江湖的更是不知凡几。身在百万人口的大都会从来不愁没客人上门。但如今东京城造了兵火,赵瑜在南方又称帝。原本就受了重创,皇帝和官员还不回来坐镇,四方宾客再也不至东京。不过一年,东京的繁华已经不及往昔的三成,眼见着就败落了下去,李家酒肆当然就不会有什么生意可言。

    不论斗嘴还是动手,苗老四都不是身材和嘴巴皆是他两倍宽度的李氏的对手。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听着门外突然车轮滚滚,马蹄声声,好大的一阵声势。

    苗老四和李氏循声出了店门,从巷口望出去,只见巷口外的南门大街上,车马一批批的走过,半日也不见结束。也不知有多少辆大车,多少马匹向东而行,从新宋门出了东京城。

    苗老四和李氏面面相觑。这一队人马少说也有数千人,那么多大车,也不知载了多少官人。

    “究竟是出了何事?”心中的疑惑不禁喃喃出口。

    “你二位还不知道啊!”一个声音在苗家夫妻的身后冒起,“是南面的新官家回东京来了!”

    苗老四和李氏猛然回头,却见是是隔壁茶肆的店主站在身后。

    “新官家要回东京了?!”李氏惊喜着大叫。

    茶肆店主捂着耳朵退后一步,笑道:“苗家嫂子,你这嗓门俺可受不了!”

    若在往日李氏早就骂上去了,但现在她却忘了要生气。直追问道:“这事真的假的?”

    茶肆店主将x口一挺,自豪的说道:“俺小舅子的内弟他爹!如今就在开封府当差,他说的话岂会有假。那一队车马,就是赵大王出城迎接官家的车队!”

    消息的来源分明,李氏信了九成,双手合十仰天祝祷,“阿弥陀佛,官家这一回来,生意就要好做了。”

    手一放,低下头又发作苗老四,道:“你这夯货,还不快回去擦桌子。店里不g净,哪个客人敢上门?!”

    声如雷鸣,不知惊起了多少鸟兽!

    …………

    赵琦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了一下,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连他的耳朵都震得嗡嗡在叫。

    放下车帘,又坐直了身子。他一年来的际遇,跌宕起伏。从瀛侯到陛下,再从陛下到现在的大王,身份的起落。犹如在行走在山巅与渊谷。如此经历,早已做到了宠辱不惊。幽深的双瞳,始终都是定如止水。也许还没有赵瑜久居上位而养成的不怒自威的气质,但深沉如许,却自有一份威严,

    “大王!还是让车队再快一些罢,要在午时前赶到陈留,时间还是很仓促!”

    “好!就让他们再快一点!”

    侧坐在赵琦的对面,是他如今最信重的臣子,本是被派来监视赵琦,后来去Y差yAn错变成了他手下大将的高明光。赵琦退位后,被赵瑜封做瀛王。而高明光也封了上大夫,以奖励他历年来立下的功劳。

    不过高明光曾是中郎将的身份,又是衢山时代的老资格,以他的资历才能,再在军中打熬几年,封个男爵不在话下。如今的上大夫之爵,可以说是低了许多。还有高明光的弟弟,辽东房主事高明辉也被调回参谋部,整理起架阁库中的档案来。辽东是前线要地,主持辽东房,那也是有机会被分封的身份!

    接连少了两个封爵,高家的损失可谓惨重。不过私下里,赵琦已经将以分封后的相国之位许给了高明光,同时还应允将自己的国土分出一部分,作为高家的世袭封地。

    已经成了赵琦的封臣,高明光已是Si心塌地的为赵琦做事。有他这个才智能力皆是出众的贤才在身边,赵琦做着东京留守也顺当了许多。

    车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倏暗倏明,车轮碾地也从清亮变成了沉闷。“出城了!”赵琦轻轻的念叨。自从迎接过吕师囊率部抵京,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城去了。

    掀开车帘,冬日的寒风便立刻充满了车厢中的狭小空间。赵琦眯起眼,看了看自己车驾前后的车辆,跟随他一起出城五十里迎接天子龙驾的,几乎有着东京城内的所有大小官员。

    高明光也随之望去,紧跟在后面的一辆马车,是知开封府赵鼎的车驾。他便笑道:“今天出来,满城的官吏都是一般惴惴不安的模样。官家此来,虽名为亲征,但实际上应该也不会去前线,多半是留在东京城内——坐镇后方。官家的脾气他们m0不清楚,心中也不知转了多少圈,生怕哪里出了差错。也就赵府尹安之如素,没有半点慌乱!”

    “赵元镇才具非常,宰相之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赵琦轻轻叹道。在他称帝的那段时日,除了高明光,也就赵鼎的作用最大。可惜赵鼎无意出海,赵琦几次试探,都没能让他答应一起去东瀛。

    “赵府尹却又宰相气度,器识非等闲可b。东京城中那么些官吏,也就他一人堪称大才。”

    “算了!”赵琦哈哈一笑:“赵鼎要做二哥的臣子就让他做好了。等谢了罪,我俩就可以将身上的担子都卸下。日后便浮海而去。在东瀛做个逍遥王公了!”

    …………

    赵瑜昨日在雍丘住了一夜,车驾离东京城也只有百余里,前军此时已到陈留等候,以他的速度,傍晚的时候就能抵达陈留。

    御用马车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离着h河越来越近,道左的汴河堤坝也越发的高大。汴河引h河水入渠,连着泥沙一起放了进来,日积月累,在东京附近,是名副其实的屋上行船。

    赵瑜望着堤岸上高得出奇的株株垂柳。笑道:“若是春夏时节,只要在汴河上决个口子,我这一军怕是要被冲到西面的尉氏才会停下呢!”

    “陛下!”赵文猛地提高了声音,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

    赵瑜笑了笑,又低头看着今天刚送到手上的情报。耳中听着赵文汇报道:“陆贾已经北上,此时应该已经与金虏前锋对上。而相州的骁骑二营,已经在真定府附近打了一仗,双方伤亡都不大,骁骑二营也顺利的撤了回来。

    而武弟那里现在却无法出动大军。隆冬已至,还要保证民工们的口粮。从天津到北京,车马不绝,但粮草还是不敷使用。而且居庸关的军都陉道路狭窄崎岖,大车此时无法通行,只适合独轮车往来。武弟发文来问,是不是可以征用一部分筑城的民?咐窗镒旁怂土覆荩?⑶氡菹氯昧珊U蚋?镜墓そ嘲锩υ煲慌?缆中〕怠!

    “都准!军事为重!”赵瑜不介意的说着,“以武兄弟X格,多半已经先做了!”

    赵文没有帮赵武辩解,他知道赵瑜不会介意此事,又道:“武弟在军报中还有说,这段时间,居庸关向西派去几支侦骑都没有回来。奉圣州的防备严密的惊人。他怀疑宗翰本部就在奉圣州。”

    “你觉得呢?”

    赵文皱起眉:“如果联想起骁骑二营在真定府的战况,说不定武弟说得没错!”

    …………

    京兆府。

    冬天已经降临关中。一场絮絮而落的鹅毛大雪,覆盖了长安城附近十几处州县。暴雪下下停停,数日方休。路面上的积雪厚达三尺有余,数以万计的民居被压垮,人口、牲畜损失不计其数。

    一封封急报从附近州县雪片般的飞来,皆是诉苦兼求援,在信中无不声称,若政府不能及时将救灾的钱粮发下,治下的百姓如果没有冻Si,那下一步就要变成暴民了。

    看着政事堂中堆积如上报灾奏章,朱胜非和张浚两名宰相相对无言,自叹无奈。

    这就叫天灾**啊!

    近一年来,赵开在蜀中、朱胜非和张浚在关中,两个地方一起动手,辛辛苦苦的搜刮百姓。又将支出一省再省,好不容易才节余下千多万贯的财税,百来万石的存粮。正想着明年的军费有着落了,但眼前的一场暴雪却如同当头bAng喝,将两人一bAng子给敲懵掉了。这样的雪灾若想赈济完全,朱胜非和张浚使人算了再算,再怎么俭省却少不了要花上三分之一的积存出去。

    可这灾却必须要救!

    就算两人能忍心g看着百姓们在雪中哀号,但豪勇坚毅的关西人却不会甘心等Si。他们早就因为赵构不肯减税而怨声载道——洪武皇帝治下的子民都免了丁税,就建炎皇帝的蜀中、关中不减,差别如此,哪家百姓会不怨恨?——如今遭了灾,还不及时赈济,转眼就会是遍地的陈胜吴广,而后便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朱胜非叹了半天气,终于振作起来,问张浚道:“赵开那儿还能再加派些钱粮吗?至少把今次的亏空弥补上……”

    张浚摇着头,叹气声又重几分:“夷陵的叛贼日日沿江上溯,不仅将万州【今万县】以下的沿江城镇Pa0轰了一遍,还在江边到处丢弃印制的伪引。现在蜀中伪造的交引b真交引还多上许多,且逆贼造伪引真假难辨,根本杜绝不了。现在赵开已是焦头烂额,报上来的奏折满篇都是在叫苦,今年能将钱粮足数交出已是难为他了。”

    “这年景,哪边不苦!?”朱胜非瞪起眼,厉声叫道:“西贼占了兰州。兰州之西的湟州、廓州、西宁、积石,三州一军全都丢了。熙宁朝以来,几十年的辛苦全都化为泡影!

    东面逆贼的威胁又越来越强,已有消息说逆贼赵瑜已经发兵攻打河东!河东一下,下一个又会是谁?总不会是远在极北的nV真人罢!?

    现在关中又遭了灾,州县十几处,上百万人需要赈济。东西南北如今哪边不苦?!岂独他一家?!

    德远你跟赵开说,当初是他自己下的军令状,没人b他。如今不论蜀中如何,三千万贯他一分都别想少。否则本相自会拿他的人头来一试军法!”

    张浚无奈应下,但心中却是在叹气,赵开这是撞到朱相公的气头上了,算他走了背时运。可怜赵开还在给他的私信中还说了如今一日交引的币值低过一日,要他上缴八千万贯都没问题!就是买起东西来,抵不得原来的八百万贯。可这话若是让朱胜非听见,赵开就真的就要大吃苦头了。

    发了一通火,朱胜非终于消了气,而心情平复后,却也不提赵开了。他自己也清楚,方才说得仅仅是气话罢了。就算赵开再怎么错,那也是建炎朝中唯一堪用的理财大家,无可替代的重臣。若是真的完不成任务,少不了要惩戒一番,可到最后还是得让他戴罪留任,不然这练兵的钱粮又能从哪里来?

    就算再怎么头痛,要朱胜非和张浚处理的政务也不会因此减少。京中遭灾,按旧例宰相必须值守政事堂中,同时灾情都是要一日三报,向天子回复。朱胜非和张浚两人花了两个时辰将推在案头的文书一一批复,便一同起身去g0ng中面见天子。

    城内城外积雪成灾,幸好g0ng室却未有损坏,当两名宰相入g0ng觐见赵构的时候,正有许多宦官和侍卫挥舞着将铁锹将道路从雪地中清理出来室之前的阶梯上,还有一个穿着青sE公服的瘦高宦官,在那里指手画脚,

    昔日金人破东京,立赵琦为帝,将皇帝、嫔妃一起掳走,而宦侍们却仍被留在g0ng中,赵琦也从未使唤过他们。等到赵琦退位,曾有官员打算将他们改派去南京服侍洪武皇帝一家廷内的各种习俗规矩他们都有熟习,许多官员都觉得应该让服侍赵瑜的异族阉宦们好好向他们学习一番。

    不过赵瑜为了能睡得安稳一点,却是一个也没有收留,只命赵琦将他们就地安置在东京城外的几间寺庙中——那也是旧时许多宦官们的终老之地。但能甘心与青灯古佛作伴了此残生的宦官几乎一个也没有,除了少数有积蓄的大貂?,其余大多便西入关西,奔走于赵构g0ng中。

    赵构身边的内侍如今以康履、曾择两人为首,此二人都是康王府的潜邸旧臣,极得赵构宠信。不过两人都是Ai弄权的J佞,以朱胜非为首的宰执都看他们不顺眼,只是一时隐忍不发罢了。

    现下在朱胜非和张浚眼前指挥扫雪的内侍,正是东头供奉官康履。他见着两位宰相同来,连忙迎上前。

    朱胜非也不理他,任康大?在脚前叩拜。张浚等康履行了礼后,便道:“去跟官家说,臣朱胜非、张浚求见。”

    康履没移步,却道:“官家正在g0ng中接见外臣,还请两位相公稍候。”

    朱胜非和张浚对视一眼,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朱胜非问道:“官家见得是谁?”

    宰相相问,康履哪敢隐瞒:“是小姚太尉!”

    “姚平仲!?”张浚失声叫道。

    康履点点头,脸sE一阵疑惑,不知张相公为何如此惊讶。

    但朱胜非和张浚心中却如有惊涛骇浪。姚平仲领军驻守陕州,防守函谷关,那是关中的第一道门户。眼下逆贼赵瑜领军就要到东京了,姚平仲这个主帅不在函谷关加强防线,冒着暴雪跑回来作甚?为何又不通知他们两人?为将者私离值守,若是给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就算立时斩了他,姚古也说不了半句闲话。

    两人在殿门外肃立静待,心里却在不断推测着是姚平仲此行却是为了何事?等了近半个时辰,殿门打开,身材高大的姚平仲倒退着走了出来。

    等离了殿门,他一回头,却见朱胜非和张浚就在眼前,连忙跪下行礼。不过等他站起后便告辞离去,没有透露半句为何回返京兆的缘由。看着他的背影,朱胜非和张浚的脸sE越发的难看,但天子在殿中等候,两人也不便留下他追问。

    通名殿中,两人趋步上前。在天子面前依礼赞拜,听见平身后抬起头来。只见高高在上的赵构,他的神sE却是少有的轻松。

    “朱相公、张卿家,如今京兆内外的灾情如何?”

    这句话,赵构竟是在笑着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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