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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大宋帝国征服史 > 第十三章 硝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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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硝烟(上)

    湖水滔滔,烟波浩渺。

    八百里洞庭。广若渊海。举目远望,只觉天高水阔,茫茫无垠。视野内尽是湖光水sE,唯不见舟楫点点。

    湖水开阔,风浪不逊海中,渔船少有驶入湖心,重载的商船更不敢贸贸然深入湖内。不过常年保持着寂静的洞庭深处,这几日却吵闹了起来。

    几十只轮桨高速击打着湖面,十二艘车船在湖面上如风驰电掣,在身后留下一条条扇形的尾迹。逆风时用轮桨,顺风时用船帆,从君山出发不过一日,靖安军的主力就已经深入到洞庭中央。

    此时虽已是夏末,但酷暑仍未消退,就算是在湖上,仍能感受到炎炎暑热。甲板上的通风口已经开到最大,六七个奴工奋力摇着四片扇叶的鼓风机向里面吹着风,但船舱中依然如蒸笼一般酷热。船底踩着踏板的奴工已经改成了三班倒,隔着一个时辰就要换上一班,而被运送的士兵们,也是轮着班的上甲板望风。

    只要没有他事。军官都会选择在甲板上休息,在饮食和居住条件与士兵们完全相当的情况下,能随时上甲板享受一下清凉,便就是军官们所能享有的仅有的特权。

    岳飞也并不觉得这算是特权,就算他没有晕船的毛病,但在又闷又热同时还不断摇晃的船舱里,脑袋里的东西都会变成浆糊。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断,后果肯定是很糟糕。

    所以他除了夜里回舱中睡觉,白天多数都会待在船头。船队在大江中是逆流而上,而在洞庭湖中又逢着西风,几乎都用不到帆,船上的水手们自然也没什么要忙的,船头上一片清静。除了有事要报告,不然就没有人会来打扰岳飞。

    听到身后脚步响,岳飞将目光从景sE单调得没有任何变化的水天之间收了回来,回头一看,却是林禹。靖安一营的副都指挥使刚从底舱上来,未着军袍,只是一身短打,学着水手们的样子光着脚。衣襟仍尽数Sh透,头发也是Sh漉漉,如同在水中泡过一般。只是脸颊上有几滴血迹没有擦去,衬着冰寒的双眼,竟有几分狰狞。

    “问出来什么没有?”岳飞问着。

    昨日启航向西,那个杨太和他的两个从人也被拘上了船,一起出发。自己送上门来的情报,当然要充分利用。

    “那杨太嘴够y的。问他的话一句话不答。上刀子前还喊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什么两国交兵,不过是一群贼寇而已!——等用了刑后,就喊着天大圣了。”林禹冷笑着,歪了歪嘴,眯起的眼睛像是在回想囚犯受刑后的嘶嚎,“不过他带来的两个人却是软骨头,割了两刀,就全招了。”

    岳飞眉头向中间皱起,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个,谁招的无关紧要,关键还是内容;而且一个大宋军官,Ai好战场杀敌到没什么,但享受折磨施刑却不是什么好兴趣,“杨太究竟是何来历?”问话的声音冷了起来。

    林禹一见,心中便是一惊。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逐渐被岳飞所慑服,看到岳飞似有怒意,也不敢再多说题外话:“杨太是与钟相结义的十几路水寨首领中的一路,在贼头中年纪最小,人称杨幺的便是他。”

    “他就是杨幺啊……”

    洞庭诸贼。不仅是自称天大圣和种老爷的钟相为人熟知,下面的贼人首领,如夏诚、刘衡、h佐、杨钦、杨幺辈,还有雷德进、雷德通两兄弟等人的名号,岳飞也是打听得一清二楚,如雷贯耳。

    “这杨幺甚有胆sE,也并不是什么求招安的使者。他本是往巴陵去采办军械,见到我军船队过了城陵关、进入洞庭湖,心知不妙。便一边遣人回鼎州报急,自己却打着求招安的名号,打算拖延几日。杨幺派回去的报信人,也不过刚走两三天的时间。想必到今日,钟相也不一定收到我们来清剿的消息。”

    岳飞闻言,吁声一叹:“果然是弦高之流。”

    林禹点头赞同:“不论胆略、见识,杨幺确不弦高之下!”

    弦高是春秋时代郑国的一名行商,往来于各国之间。鲁售公三十三年,弦高去周王室辖地经商,途中遇上一支秦军。当时郑国是秦晋之间的墙头草,摇摆不定,刚从秦国倒向晋国没几年,惹怒了秦人。秦国本因晋国势强不敢动手,但新近晋文公重耳去世,晋国内部不靖,郑国一下没了后台。秦军此时出现,弦高很容易便了解到了他们千里奔袭的目标为何。

    作为一名行商,弦高的胆略超乎想象。他一面派人急速回国报警,一面则伪装成郑国国君的特使,以十二头牛和四张牛皮作为礼物,跑去已兵至滑国【与郑国接近。同在今日河南】的秦军营地去犒劳。

    秦军的主帅孟明视与两名副手一见,却傻了眼:“凡袭人者,以为弗知,今已知之矣,守备必固,进必无功。”便罢兵回返。不过几人深悉贼不空手的道理,出师无功也无面目再见秦王,所以回军前却顺手将倒霉的滑国给灭掉。郑国却因此而被保全。

    与弦高相b,杨幺的胆略的确丝毫不输。不过却是运气欠佳,时间早过了千年,如今的人们也不再如古人那般淳朴。若是弦高之事发生在今日,恐怕也只能哀叹着人心不古,而被三名秦将扒下一身人皮,与那四张拿来犒军的牛皮挂在一起。

    “不过他的计策,破绽其实很多!”岳飞看得很清楚,“就算不是因为第四营已经出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动。只要静下心来一想,任谁都能看破其中的问题。”

    虽然靖安军此来多有休整,其实进兵速度仍远过于旧朝官军。从靖安一营抵达鄂州算起,到今天,也不过过去了十一天,且除了主持鄂州防务和荆湖战事后勤的鄂州防御使。没有其他人知道靖安军团此行的目的。而从鄂州沿江西来,在君山驻扎,也不过两天。这么短的时间,远在洞庭湖西岸的钟相怎么可能会及时作出反应,并派出人手?

    且就算钟相在鄂州有谍报,并打探到消息,他也用不起车船,而普通的船只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一艘车船少说也要二十名踏板的人手,作为战船也许无所谓,战争中人力是最为廉价的,但若是常年放一艘车船在鄂州做谍报用。那就太奢侈了。

    “所以杨幺他是自作聪明!”

    “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之故。他没有选择,只能拼Si一搏了!”

    岳飞有些可惜杨幺,若他是普通的盗贼倒也罢了。只要他真心悔改,不是不能在军中寻个出路。但由于方腊之乱,如明教、弥勒教这等巫蛊无异的邪教,在朝堂内外,君臣上下,人人都抱着剿之而后快的想法。一旦跟邪教沾了边,属于其中的骨g人员,除了一Si,就只有被流放一途,一如当年的方腊余党被流放麻逸的结局。

    回头又望着西面水天交接的地方。按照时间计算,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远在三百里外,鼎州的战火应该已经点燃。王介的第四营应该已经围住了钟相的小寨,而沿湖的十几处水寨,还有乡间被蛊惑的愚民,就应该在听到消息后赶去救援。

    而接下来的三天,岳飞他就会率领主力停留在离岸五十里的地方,等待王介发来的信号。

    虽然不是如北地的两支龙骑营那般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军队,但每一位军官都是历经战火的英杰,而士兵们又是经过了九十天的新兵训练大纲,b起农民、渔夫,强出百倍,在心知援军就在数十里外等候时机,士气必定不会因被围攻而低落。

    兵法有云:有必救之军者,则有必守之城。如今有援军在外,王介的第四营并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而且除了武器、后勤、训练之外,土木作业的能力,也是旧日的东海军、如今的皇宋陆军,傲视群雄的法宝。光凭人命来堆,别想打破他们的防线。

    铲除妖人,歼灭贼军,也就在这三天。

    ………………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王介却在尸山血海堆积起的营寨中大发雷霆。十几个披挂整齐的军官,在他面前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胜利!

    ——不该有的胜利!

    “这些天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冲得太猛!不要杀得太狠!悠着一点,放松一点!怎么一打起来全都当了放P了!?”

    十几名军官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互相联络着,一起叫起撞天屈来:“下官也没想到啊,只是稍微试了试力,寨子一下就破了!”

    王介一脚将踩在右脚下的一颗首级挑起,抓着发髻,在部下们眼前晃着:“这是什么东西?钟相的六yAn魁首都给拧下来了,还说是稍微?!是不是要一口气将洞庭湖边的寨子全都给破了才叫正常?!”

    甩手又将钟相的首级抛地上,王介的嘴皮依然不停的喷着口水,“……要真能那样倒好了!不像如今,打得不上不下,下面的仗怎么继续?其他三个营转眼就要到了,你们叫俺怎么跟他们交代?!”

    十几个军官,各自都是指挥着几百人的校尉,有品级、有身份的武臣。但王介一顿骂,他们却不敢回嘴。谁叫他们把事办砸了?

    而王介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没想到,他登岸后,仅仅是让麾下的士兵对着钟相的寨子冲了一下,试探一二。却没想到,连着水陆,看似坚固的军寨,竟然一鼓而破。钟相领着兵慌慌张张的逃出寨子。为了拦住钟相的退路,将他赶回寨中,王介急派了手下最JiNg锐的营部都去阻挡,但更意外的是,钟相领出来的一千人会被不到一百支火枪的一轮齐S打得全军溃散,转眼之间,势力几百里,教众数十万的‘天大圣’就这么莫名其妙的Si于乱军之中,连究竟是谁立的头功也没人知道。

    岳飞不曾料到,王介也不曾料到,声势浩大、甚至直追当年方腊的鼎州钟相,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近万人的大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攻破了。钟相一Si,自然就不会有谁敢来救援了。或据寨自守,或逃窜远方——洞庭湖西、势力第一的钟老爷都一战毙命,谁还敢再与靖安军来放对?

    相对于被王介训得灰头土脸的指挥官们,靖安四营的士兵则很开心的打扫着战场。一枚首级就是一分功劳,一个俘虏也是一分功劳。在靖安四营两千官兵的包围下,钟相寨中的近万部众,逃出去的寥寥无几。现在的寨子中,首级加上俘虏好歹有个七八千,平均分给给营中士兵,一个四等功应该跑不掉了。

    四营的士兵,其中有许多还是出自江南旧时的州郡兵。当年江南军队的糜烂**和虚弱,他们都是记忆犹新。吃空饷吃到七成,连充门面的三成老弱病残都拿来当仆役,这样的队伍,在浩浩荡荡的二十万方腊军面前,自是被踩得粉碎。

    但如今,他们遇上了与方腊出自同源的钟相,竟然能以一敌五,只一顿饭的功夫就将盘踞在y寨中的贼人给打得灰飞烟灭。虽然心知已经早不是当年的废物,自家所在的军队更是当世无双,但今天发挥出来的水平仍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这叫什么兵?这叫什么寨?一个冲锋,寨子竟然就破了!?

    许多人不时的看看自己双手:‘什么时候,已经强成了这样!?’

    钟相大寨的主厅中,王介终于骂够了,嗓子也痛了起来,点起自家的参谋长,“去,去想办法联络岳都指他们,计划有变,请早做安排!”

    ………………

    一天后的深夜中,岳飞终于收到了消息。为了联络他带领的这支主力,王介派出来的信使将随身携带五十支的信号烟火,几乎都放空了。

    将蜡丸密信丢给参谋长萧清归档,对着幽暗深邃的大湖,岳飞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是在骂自己,自以为是,思虑不周,光想着漂亮的计划,却没正眼看一看敌人。

    计划永远都是计划,仅仅是纸面上的东西。要想计划在战场上得以顺利实行,首先就要做到知己知彼,那是制定计划的最基本的环节。

    陈伍、郭立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他们对完颜部的老对手太了解了,无论战力还是心理。而岳飞的这番谋算,却全建立在臆测之上,对钟相的战力不了解,对自家的实力也没有分寸。盲人骑瞎马,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出奇。

    料敌从宽,可这次实在是太宽了!从时间上看,王介的行动远远赶在了杨幺派出来的信使前头。猝不及防下,一队犹疑之众,却碰上了一支虎狼之师,就算只动了动爪子,那支被吓破胆的老鼠,转眼就一命呜呼,也在清理之中。

    ‘丢人啊!’岳飞摇着头,军学首席根本不算什么,赵括当年不也是将击败了名将白起的父亲赵奢给堵得说不出话来,马谡在街亭之败前,也不是一样被武侯视作千里马一般看待。

    真正的能力,只有在实战中才能显示出来。

    名将不是纸上谈兵出来的,更不可能是天生的。在真实的历史上,岳飞初领兵时也有麾下军队只剩小猫两三只的情况。他曾归属过抗金名将、建立了八字军【注1】的王彦,但很快就因为不同意王彦的战略,而领兵自立。不过他在河北游荡数月后,军力不增反减,最后丢掉了所有的部众,不得不重归王彦麾下。

    “鹏举,怎么办?!”

    二营、三营的都指使此时已齐聚岳飞的座舰之上。原来的计划已然作废,新的计划必须尽快定下。要全歼贼军,要及时赶上半年后的大战,他们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定出新的方案。

    岳飞叹了口气:“没有别的办法。兵贵神速,距钟相兵败不过一日,收到消息的寨子仍是少数,趁此机会,全力出击。将几个主要的大寨捣毁,余众则等日后剿抚并用,再行解决。”

    计划失败,岳飞的威信又开始回落,两个都指使怀疑的问着:“他们不会跑?”

    “有决断之人毕竟是少数。谅那些贼人不把钟相寨一战的情况打听清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地盘。这点时间的耽搁,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

    洞庭湖的战事其实小到无人关心,连赵瑜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北方,主持辽西润州防御的王贵的身上。

    不过王贵此时并不在润州,而是藏身于辽yAn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数十名骑手牵着眼睛被皮罩罩住的战马,屏息静气的等候着。他们的身上、马上有着斑斑血迹,其中几人还扎着绷带,不过都是稳当当的站着,看起来伤得并不重。

    王贵透过树Y,举着望远镜,看着两里地外架在辽yAn城头上几根粗长的黑影。

    “那就是nV真人新铸的三千斤火Pa0?!”

    “没错!那就是完颜宗g主持铸造的神武大将军Pa0。”

    “哪个夯货谁起的名字?”王贵摇着头,“不看口径、倍径和S程,靠重量来衡量火Pa0威力,nV真人的脑袋看来还停留在铸钟匠的水平上!这样的对手,不足为虑!”

    注1:北宋末,南宋初,王彦在河北河东举兵抗金,他的部众因都在脸上刺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或‘誓竭心力?不负赵王’而得名为八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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