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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住墙壁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也不管自己这样在别人看来实在是狼狈了些。
赵石站在他旁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微不着痕迹的怜悯。也许，是乔不遗此时的样，触动了他，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比眼前这个男还要狼狈不堪的样。
朝公一直没有离开桌边。即便他的脸色很难看了，却依旧只是冷冷地坐在那里。
赵朝他笑了笑，声音沙哑地说：“年轻人，还撑得住吗？”
朝公的嘴角微微弯了上去，他竟然笑了。虽然他的眼没有丝毫笑意，可是，那精致的五官，如石雕般清晰的眉眼，配上这几乎没有半丝温度的笑容，只让人倍觉邪惑。
“你现在想到了什么？”赵问道。
“想到了你希望我想到的。”朝公慢慢回答。
赵眉毛一挑：“哦？”
朝公却又是一笑，眼神几乎能凝成冰凌：“难道你不相信吗？”
赵却也是一笑，声音虽然苍老，却透着矍铄：“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拉长了声音，瞥了一眼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16K,正在向这边走回来地乔不遗，将视线又重新落到了朝公的脸上：“你们能不能抓住毛伟。”
看着乔不遗脸色苍白地重新坐到他原先的位置上，赵这才道：“别忘了，你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是，他们的谈话乔不遗一字不差地落入耳。此时，他坐下后，逼迫自己不要注意面前那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苦笑着道：“多谢叔的提醒。”
赵却好像有心要跟他作对一般，说道：“我的手艺不错吧？”
看着乔不遗的脸色又是一变，朝公地眉毛也皱了起来，他却似乎心情无比开朗：“其实，主要是食材选得好，这肉是新鲜的……”说到一半，一直在观察那二人表情的赵忽然停住了话，站起来笑着离开了。
赵石这才走了过来，苦笑一声：“抱歉。这也算训练的一部分。”
朝公皱着眉，半晌才问道：“你原来也是这样过来的？”
赵石一愣，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差不多吧。”他含糊地回答。
朝公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赵石又是一怔，不知道朝公口的“明白了”指的是什么。
赵石以过来人的口吻对乔不遗道：“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想救她们，免不了要跟毛伟正面交手。”
乔不遗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视线都尽量不去接触桌上地红烧肉。
赵石对乔不遗的好感比对朝公要多一些。虽然同样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人，但是。比起朝公冷然的作风。乔不遗显然更像一个“人”。
一个明知自己吃地是人肉。却能转瞬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还那样坦然的人，总不会让人觉得亲近。
乔不遗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动的朝公。后者则对他道：“你先走一步，我还有事。”
乔不遗点了点头，即便脸色难看，他还是淡然一笑：“你不要太担心紫罗。”
说完这句，他在心里苦笑，安慰人的话自己说来轻松，可是他心里却已经担心到夜不能眠地地步。
他知道毛伟不好对付，他知道他必须要养好精神，可是，只要一躺到床上，头刚刚枕上那枕头，他地心里立刻有个声音自动地响了起来：“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床是特地给他挑地，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这么高，跟木头杆似的，当然要找个又大又坚固地床给你睡，不然还不缩手缩脚的。别以为床铺铺的软和是因为我对你好，哼，只是本姑娘向来心地善良，不想有人说我给自己用上好的被褥，给别人就用稻草。”
其实，她不知道，再怎么柔软的床铺，都比不上荷谷总是带些湿漉漉水汽的青草地。
因为常常在他躺在草地上时，会有个调皮的少女在他身旁，几乎一刻不停的嘴巴一直讲话，将他本来颇为享受的宁静给破坏殆尽，然而，却也总叫他发不出脾气。
只是，此时，这个少女深陷险境，他却没能救她出来。
乔不遗不是个喜欢自责的人，他一向认为，做人只要对得起自己需要对得起的人就可以，人生在世，只有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才那样苛责自己。只是，他在给自己定下这样的原则是，却忘了有个例外。
阮，便是他的例外。
他是有个有耐心的人，但是，他的耐心在遇到阮被毛伟抓走这件事情时，忽然便一下告罄了。
走在回芬芳楼的路上，周围的人群熙攘，可是那些声音却好像离他很远。总有多情的女为他驻足，他却为那片向来闯祸不断的担心不已。
一步踏进芬芳楼的大门，虽然老板不在，但是生意照旧，大厅里来来往往全是人，只有乔不遗心里明白，那个看见他就挤眉弄眼做鬼脸的女，不见了。“……”袖，他的拳慢慢握了起来。
而扇门，赵石和朝公无声地坐着。
朝公不说他还有什么事，赵石也不问，两人就好像一直在比赛耐力一般，都闭紧嘴巴坐在那里。
直到有捕快急匆匆地来找赵石，与他耳语几句，赵石立刻眉头一锁，看了一眼似乎完全不关心眼前发生何事的朝公，离开了。
直到赵石的脚步完全消失，周围只能感应到自己的气息，朝公这才有了动作。
他重新拿起他的筷，竟然慢慢地向那碗红烧肉！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要不是筷在轻微地颤抖，几乎看不出他心里的挣扎。终于，他夹起了一小片肉，慢慢地放进了嘴里。
轻轻地咀嚼着，他的脸上有绝望、恐惧、兴奋、悔恨……那么多的情绪变化不停的在他脸上转换，没有人能相信，向来吝啬于任何表情的朝公会有此刻的样。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他。
而在一个视线的死角，有一个老人看着这一幕，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个人，就是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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