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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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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g0ng城都空荡荡的,被浓雾笼罩着,他提着孤灯独自行走在一片漆黑中,漫无目的,毫无方向,来时路已被雾气淹埋。看不清面容的g0ng人在四处游荡,他们的衣衫与雾气融为一T,来往匆忙。

    “殿下,您怎么还在这!陛下唤您过去呢!”

    恍恍惚惚到乾元殿,入眼的一切陌生而熟悉,跪在地上的男童仿佛早已被所有人遗忘,孩子眼中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敏感与早慧,而脸上的冷漠与他如出一辙。

    七岁以前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的诞生巩固了皇后的地位,瓦解了王谢两家蠢蠢yu动的野心,欢庆的烟火让帝都的夜空亮如白昼,人们都说他必须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对帝国的子民负责,他要像父皇一样成为贤明的君主,带领帝国走向更加繁荣的未来。

    唯一让年幼的太子殿下感到挫败的,只有他JiNg灵古怪而又喜欢捉弄人的皇姐。无论他功课完成的有多好,都不能让帝王对他夸赞一句,而皇姐每每都能被高大的父皇抱在怀里,高高举起,即便那字丑得和“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小丫头最常玩的把戏就是委屈的钻进母后怀里,埋怨她偏心,把弟弟生的b她还漂亮,嚎上几声就能叫母后心软,然后由着皇姐把他往小姑娘打扮。

    “阿颜是男孩子,自然要让着小姑娘了。”年幼的太子不明白,他的母后那样慈Ai,为何只护着皇姐,有时甚至目光闪烁着仿佛不愿看见他。

    那她还是做姐姐的,怎么不让着弟弟呢。

    铜镜里打扮好了的两个“小姑娘”,一个笑得娇俏,一个满脸羞恼,却是再亲密不过的时光。

    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没有人问过他接不接受,更没有人在意他还是个孩子。

    七岁的太子还不明白上一辈之间的恩怨,但已可以分辨真假,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锦衣玉食的生活、金碧辉煌的g0ng殿、前拥后簇的仆人都是假的,他的父皇、母后、皇姐也是假的,他已被抛弃一无所有。

    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学会了妥协与伪装,哪怕恐慌在日夜撕扯着他。

    “找着你了!”明眸笑颜的小姑娘扑到他面前,语调欢快悠扬。

    “阿颜阿颜,你怎么躲到这里呀?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啦?”

    他r0ur0u眼睛,恼恨的想cH0U走被她紧拽的衣袖,却抵不过她的力气,只能板着张脸不说话。

    小姑娘凑到他跟前,小脑袋着急的随着他转来转去,发髻间的银铃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JiNg致的小脸也皱成一团:“阿颜,你怎么了啊,被父皇骂了吗?”

    上次被她打扮成小姑娘,阿颜都没这么生气过。

    “吵Si了!”他终是不耐,反手将“面前的小姑娘往后一推,也不管她跌倒了会不会痛。

    小姑娘“哎呦”一声实实在在的摔了个PGU蹲,也是恼了:“我不管你了,我走了。”

    一边说一边偷看他反应,见他还木着张脸不来哄她,气得跺跺脚,往外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道:“我说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啊!”

    红着眼睛跑到殿门前,她心里又气又恼,又叮叮当当的跑了回去,瞪着那低垂的脑袋,朝他身上踢过去,怒道:“坏阿颜!”

    那一脚踢到膝盖,他不由得“呲”的一声倒cH0U一口冷气,小姑娘显然是没想到会踢得这么重的,愣了一瞬,便慌张不安的蹲下来去扒拉他衣服:“踢到哪了?你快让我看看!”

    他忙按住小姑娘到处乱动的双手,挽了K腿。

    “啊!肿了!阿颜你疼不疼啊,我不是有心的。”她手足无措,想碰又不敢碰。

    他垂着眼睛,安静乖顺,r0u着膝盖轻声道:“疼。”

    卫颜已经许久没做过梦了,以至于迷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醒了。”靖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卫颜觉得自己许是还在梦里吧,直到靖安端了药递过来,触手的一点温热才将他惊醒。

    “皇姐……”卫颜嗓子有些哑,带着初醒时的低沉慵懒,叫他窘迫的低下头去。

    靖安低低叹了口气,她亦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了,只生y道:“醒了就自己喝药吧,一会儿御医会来请脉,我今日还要去见父……”

    晨光里她脸sE有些苍白,改口道:“还要去乾元殿,先回去了。”

    言罢,起身便要走了。

    “阿羲!”他挣扎着唤了声,动作大了些,一声声咳嗽就从x腔里溢出。

    靖安停步,有些犹豫,终究没有转身,只道:“你好好休养,莫要再胡闹了。”

    帝王下了早朝,换了常服,吴总管呈了药进来,待帝王用罢,方低声回禀道:“陛下,靖安公主已在外面跪了多时。”

    帝王神sE如常,似乎并不意外,只道:“传她进来。”

    殿门在身后关上,“砰”的一下仿佛砸在心上,靖安这些日子频繁出入乾元殿,而这殿门关闭的声音也一下b一下沉重了。

    “给父皇请安。”闷热的空气压得她心头有些喘不过气。

    “事情解决了?”帝王轻声问道,神sE平常的好像所问的事情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是,儿臣来向父皇请罪。”靖安跪伏着,她心知此事定是瞒不过帝王的。

    帝王望着她,倦怠道:“下不为例,你昨日冒犯谢贵妃,回去闭门思过吧。”

    靖安低头应诺,yu言又止。

    帝王倒是先开口道:“若是为了卫颜的事,就不必说了,孤知你昨夜去了东g0ng,退下吧。”

    “父皇!”闻言,靖安长叹了声,恳切道。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废了太子,贬为庶人,哪怕是放逐苦荒之地,永世不得回转。”那也b让他孤独的Si在这g0ng闱中好,是她食言了,最终她什么也给不了他,唯一能奢求的,也只有父皇开恩,给他一条生路了。

    “靖安,你退下吧。”

    “父皇,卫嵘Si了,母后也过世了,您何必再纠缠着过往不放呢。您只当是抬抬脚,施舍蝼蚁一条生路好不好,父皇,他到底陪了我们这么多年。”

    “阿羲,他与卫陌有联络你知道吗?西北是国家要塞。除却这一点不说,阿羲,孤喂了他十年的毒,毒入骨髓,早已无药可解,而今孤便是废了他也无济于事。”帝王声音低沉,一句句敲打在她心上。

    “什么叫毒入骨髓,无药可解?太医院每个月按时送上的药难道是……”靖安抬头望向帝王,神情转为恍然。

    “压制他的毒,饮鸩止渴而已。”

    真的是宿命吗?真的就逃不开这所谓的宿命吗?上一世阿颜是被自己一碗一碗药送上了h泉路,这一世没了王婉、谢谦之作梗,阿颜却早中了不解之毒,唯一不曾改变的是那少年始终对她缄默不语,默默隐忍。

    “父皇,你哄我的吧,你定是哄我的!”靖安摇着帝王的手,满面凄然。

    “父皇,你把解药给他吧,阿羲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他是我弟弟啊。”她哭倒在帝王怀中,血缘是假,可这十余年的情分是真,护了她一世的阿颜是真。

    “孤累了,来人,送公主回去。”

    谢府西苑,大夫嘱咐了用药事宜,便躬身告辞,不想出门便遇上谢相。

    “老朽见过谢相。”

    “大夫客气,不知犬子的腿可有大碍?”

    “无妨,不过公子的腿痊愈不久,还是小心为上,以药调养些日子,注意切勿受寒,若是落下病根,以后到秋冬就难熬了。”

    “多谢!”谢相颔首道,嘱人送了大夫出去,这才抬腿往西苑去了。

    谢谦之刚换了药,屋子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书言忙去开窗,一池清荷入眼,袅袅荷香随清风而过,几分苦涩沁入心脾。

    谢相进了屋,见谢谦之坐在轮椅上独对一池荷,面sE漠然,心头八分火气先去了三分,他这样的X子最是容易自苦。

    “你姑母说,谢家二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谢谦之闻言转过身来,躬身低头道:“父亲。”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谢相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拣紧要的说了:“谦之,谋害皇嗣是多重的罪你难道不清楚吗,一旦有一日清算,即便是为父也保不住你。你是要为了一个nV人而罔顾家族、罔顾自身了吗,而且她还是你弟弟名义上的未婚妻,从今往后,给我绝了你那念头。”

    谢谦之习惯X的敲着桌子,一脸的无动于衷,直到谢相说完,才抬首道:“不可能。”

    而后不待谢相说话,便接口道:“三皇子虽要仰仗王谢两家之势,却并不想看见世家壮大,因而谢贵妃只能是谢贵妃,三皇子是谢贵妃所生,但他还是楚家的皇子,不是谢家的,若是谢贵妃问鼎中g0ng,谢家便趋鼎盛,一旦为三皇子所忌惮,盛极必衰,这天下始终是楚家的天下。”

    “王氏之子非殿下所盼,借我之手绝之,算是留了把柄于他,殿下用的才安心。”

    “至于靖安,谁敢动她,先问过我!”

    只最后一句,用了十分气力,慎之又慎的由他说出,便是谢相也不得不正视。

    “你可知她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父亲不久就要奏请取消婚事,又何必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呢。”王谢联手,与芳华殿为敌,靖安又让谢贵妃颜面尽失,是无论如何都结不了亲的。

    “爹,你真的要奏请取消婚约吗?”谢弘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此时才忍不住推开门闯了进来,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如同将要出鞘的宝剑一般。

    谢相本想定下来后再告诉他,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只能点点头,道:“不错,此事已经定下,不必多说了。”

    走过谢弘身侧时,谢相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好男儿何患无妻。”

    可那些nV子都不是她啊,不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啊。

    室内俱寂,只有谢谦之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可还好?”谢弘声音沉闷,脸上早没了平日里飞扬的神采,其实早有预料,从她行g0ng中避而不见就有了端倪,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

    谢谦之指下一顿,只觉这话刺耳至极,答道:“无碍。”

    随后合上书,平淡的给出致命一击,抬眸正sE道:“你既心中忧虑,昨日为何不自行探看。”

    谢弘脸上一烧,他们几乎是同时得了消息,他去求父亲,二哥却公然忤逆家族,二哥的身手远不如他,却能夺马而去。他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勇气离开谢家的庇护,没有勇气忤逆父亲。

    “谢弘,我b你更能护住她。连自己命运都无法主宰,你还指望能给她庇护。”

    谢弘目眦yu裂,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不错,他活在谢家的荫蔽下,所以这也意味着他永远无法对谢家的当权者提出质疑和挑战,永远也没法像他二哥一样光明正大的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

    谢弘一步步走出西苑,他还记得自己再她生辰当日许下的誓言。

    “殿下,我一定会变得足够强,强大到足以保护你,也绝不会优柔寡断到给别人希望。”

    他第一次有了喜欢的姑娘,他第一次向心仪的姑娘诚挚的许下承诺,可是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不是你不够好,不是我变心了,只是我并不如自己以为的强大,无法在风雨里护你周全。我会去做出一个男儿该有的功绩,可是我的姑娘,那时你身边恐怕早没了我立足之地。

    靖安禁足已有半月了,到最后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在禁足,还是借禁足来逃避即将要面对的现实,她甚至希望时光能就此凝滞,不要再走下去了,她不知下面是不是有更深更暗的深渊。

    她很清楚的知道,每当她以为不会有b现在更黑暗的清况时,现实就会狠狠的告诉她,只有更黑暗、凄惨的状况。

    时光不是她说凝滞就能凝滞,蠢蠢yu动的暗流在整个后g0ng汹涌着,在黑暗中计划着,一波又一波的生面孔出现在g0ng中,而弹劾公主执掌后印有违礼制的奏疏也越来越多。

    王谢两家一直在b朱家出手,一直修生养息的朱家如果留了后手,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那将成为最致命的纰漏。而朱家却深谙中庸之道,明哲保身,像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无论是针对靖安还是太子,都是一句“圣上自会明察”“圣上自有决断”,让人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朱家的老狐狸都要修炼成JiNg了,靖安也就算了,他们连太子都不打算管了吗?还是深藏不露另有打算。”谢相疑惑道,拿起茶水去去火。

    虽然几个计谋都落了空,但谢谦之看起来还是不急不躁,专注于棋局:“朱家毫无长处,却能在世家中屹立不倒,甚至出了敬文皇后,自然不容小觑,更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自乱阵脚,何况我也只是试探而已。”

    “试探什么?”谢相抓住他口中的关键词,追问道。

    谢谦之却不再回答,落下最紧要的一枚黑子,笑道:“此局已破。”

    上一世的朱家也是这样明哲保身,没有一点外戚应有的样子,太子的母家名存实亡,他Si后,三皇子起事,朱家因朱初珍再度兴起。

    这一世亦是如此,这也证实了他亲蚕礼时在行g0ng中的猜想。

    太子颜绝非皇室血脉!

    敬文皇后所怀之子十有*是夭折了,为了保全后位,才立了此子,只是尚且不知他是何来历。帝王知情,朱家知情,靖安怕是不知。

    因而靖安才会口口声声说王婉之子不是太子亲生,王婉却说孩子确是太子骨血。

    太子颜不是皇室血脉,与靖安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姐弟,那样的眼神,那样偏执的举动和对自己的敌意就全部都有了解释。

    他Ai慕着靖安。

    谢谦之眼中一片Y鸷,脸sEY沉的吓人。

    太子颜,他凭什么Ai慕着靖安,无视**纲常。他并非靖安亲弟,凭什么做出那样偏执的举动,叫靖安愧疚难当不惜纵身火海,甚至成为她这一生的执念,和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伤痕和G0u壑。

    明明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凭什么和她亲密无间的走过了那么多年,凭什么让靖安和自己剑拔弩张,得她舍身相护。

    谢谦之绝不承认自己在嫉妒,即使那嫉妒已让他满心不甘与疼痛。

    帝王之路是称孤道寡、满地鲜血的旅途。乾元殿里一灯如豆,灯下的帝王满面疲态,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垂垂老矣的村老,只有那双历经风浪与厮杀的眼眸,还一如往昔般威严,昭示着君主之威的不可侵犯。

    手下积压了许多奏疏,而更令他忧心的却是后g0ng现下的状况。王谢两妃皆是浸**权术数十年的人,其手段见识都不是靖安所能企及的,更别说是两人联手了。如今朝堂事多,他已无余力,况且阿羲心软,有些决定是要及早做了。

    圣旨宣读了许久之后,芳华殿中仍是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在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差错。

    “殿下,您接旨吧。”吴总管叹息道。

    平姑姑扶着靖安起身,靖安却没有伸手接旨,只扬眉道:“父皇呢,我要去见父皇!”

    “公主啊,陛下的决定什么时候改过呀,您就别去添乱了。”

    “吴总管,我做错了什么,父皇要把我赶出g0ng闱,迁居公主府?”

    “公主您别这样想,年纪大了的皇子们也是要分封府邸的,陛下也想让您远离g0ng中是非。”

    “可我朝公主只有出嫁后才迁居公主府,我要去见父皇,你们谁也别拦我。”

    是为了阿颜,是因为她替阿颜求情,终于惹恼了父皇吗?还是她真的不够强,不能在g0ng中自保,才b得父皇不得不出此下策。可她不想走,这是她的家,母后过世了,可父皇和阿颜还在这里,她去那座空荡荡的公主府做什么?

    她怕极了,怕极了父皇会和前世一般,撑不过母后第二年祭日;她也怕极了,怕极了阿颜会Si在父皇手里,更怕阿颜会一时偏激,联合卫陌做出万劫不复之事。

    父皇,您竟要nV儿在此时cH0U身而出吗?

    正午的太yAn下,靖安跪了许久,久到整个g0ng闱都知道了,靖安失了帝心,要被赶出g0ng中了。,可即便她跪到了月值中天,帝王都没见她,巧儿和几位姑姑也不敢上前相劝。

    吴总管走到靖安身侧,看着她摇摇yu坠的模样,不忍道:“公主,您回去吧,陛下说您迁居后若是想他便常回来看看,老奴看这事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公主您还是接了这圣旨吧,不然禁足中私自出g0ng,罪加一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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