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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除了枪炮和爆破声，唯留大殿内那人的长靴叩在地面上的声音。
一步步，他走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纪风身中数枪，已是强弩之末，他的双眼已经被火焰灼伤，努力睁眼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是谁？
那人驻足在他身边许久，纪风意识模糊，本以为死之前等不来他话。
可他听见了男人压抑着的哭声。
“纪风。”除去悲哀之外，男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低沉，“你不该这个下场。”
是长夏。
纪风有些激动，一只手吃力地顺着男人的长靴攀上，想像时候那样安慰他，可最终只是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裤脚。
宛如抓住最后一课救命稻草。
不要哭。
我没有离开，只是换一种方式陪在你的身边，看你走完剩下的路。
他没能把这话出口，黑暗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临。
青年慢慢蹲下身，周围的火光将他本就模糊的脸映衬的更加飘渺：“你要死了。”
是，他要死了。
“你在不甘心吗？”
纪风潜意识里顿了顿——其实他没什么不甘心的，在这永无止境的漫长争斗中，总有人在权力争夺和炮火间无声湮灭，而他生如野风，在这华丽而暗藏杀机的位置上被强硬地束缚了多年，早该化作后辈脚踩着的一缕飞灰了。
他是自由了。
若换做别人，他兴许会不甘。
可将要代替他的人是纪长夏，是他亲手养大的estate，是他不为人知的软肋。
是这段漫长而绝望的美梦中最轻柔的一抹光。
所以他当然不会后悔。
可就在他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时，青年身上的气氛急转直下，他从腰间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些粗鲁的抵在了他的嘴角：“张嘴。”
他下意识地听话。
可紧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待着硝烟味道的枪口塞进了他的嘴里。
“真听话，叫你死你就死。”青年语气陌生而冰冷，“之前为什么那么不听话？”
纪风意识迷蒙地动了动手指长夏到底在什么？
“你是该不甘心，谁叫你信了不该信的人。”青年的膝盖慢慢跪在地面上，手里的枪有些粗暴地往他的喉咙里一顶，手腕还有些莫名的颤抖，“野风，你你有多愚蠢，这样的人你都要信与其看你像只野狗一般在这里垂死挣扎，不如我送你一程，也算是我报答你多年的养育之恩。”
什么？
纪风将丢失了大部分的意识强拉了回来。
他慢慢睁开眼，眼神冷淡而浑浊的盯着眼前的青年。
“要死的人，凭什么这么看我。”青年的脸逐渐模糊了起来，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弯曲，逐渐扣下了扳机，“一个间谍潜伏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都发现不了，凭你也配当个首领？”
纪风慢慢瞪大眼，浑浊的瞳孔逐渐扩散。
是他？
那个人竟然是他？！
一股剧烈的痛意顺着死亡的气息猛地涌上心头。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他悲痛和绝望的怒吼，而是他喉咙里一声干脆而决绝的枪响。
他和纪长夏，相识于十八年前的夏天。
十八年后，纪长夏勾结外星系，夺权篡位，亲手将他枪杀。
对于混迹于权谋中的人，纪长夏这隐忍多年的一仗打得可谓是漂亮至极，让他纪风这个老油条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在死去的那一瞬间，纪风想起的却只有十八年前的那双在星雨夜中清晰透亮的眼。
他的长夏，从来都不是跟在他身边的一条忠犬。
他是一只狼。
一只蛰伏将近二十年，最终终于将恶魔饲主拆之入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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