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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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慕白/文

    我们是本家（1）

    **

    钟灵??饿了一整晚，就为了腾出肚子吃学校门口那家的热g面。考试周过去大半，大学里变得空荡荡，卖热g面的小胡同里就更凄凉，钟灵??是唯一一位顾客，老板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种等待宠幸已久的意思。

    a市的冬天特别冷，钟灵??不断跺脚挤掉身T里的寒气，一边跟老板聊天。

    老板：“什么时候回家啊？”

    灵??：“还早。”

    老板：“研究生啊？你一看就像研究生，学理的吧？”

    灵??：“呵呵。”原来她已经如此沧桑了么……

    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钟灵??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灵??姐……”

    “是我，你是……姗姗？你声音怎么了？阿姨不在家么？”

    那头说了长长一串话，钟灵??很快明白了，姗姗妈妈出差留她一人在家，姗姗害怕晚上打雷下雨，想要钟灵??过去她家陪她住一晚上。

    “可是姗姗啊，”钟灵??仰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没有星，因为今天a市雾霾有点严重，“我看今晚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话音刚落，钟灵??感到脸上一凉，还未来得及听清姗姗接下来的话，雨滴已经密集起来，钟灵??对着手机讲了句，“你也真是神了啊，说下雨就下雨，天气预报都没这么准啊。”

    郑姗确定她会过去，便挂了电话。同时，雨越下越大。钟灵??跟老板对视一眼，心情都非常复杂。老板怕她忽然走人，面都已经下进锅里了，虽然不值什么钱，可那也是钱呢。钟灵??则是怕雨越下越大她会淋成落汤J，但她也知道她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

    等到热g面做好，小胡同里的其他人已经撤了个g净，钟灵??提着袋子，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明天下午有数学考试，复习资料都在书包里，钟灵??直接走到胡同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

    她按了几下门铃，门呼啦一声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向她身后看了眼，立刻惊喜道，“灵??姐，你人来就好了呀，还带了好吃的么？”

    钟灵??竟一时无言以对，十分痛心地将热g面递了过去。郑姗将她迎进门，钟灵??在门口换着拖鞋，随口问了句，“最近你要考试了吧？”

    郑姗递给她一条g毛巾，自己盘腿坐到沙发上，已经准备开吃了，“还有不到三周，我妈妈还准备找你过来辅导我功课呢，我怕你自己也要考试复习，跑来跑去也挺麻烦，就帮你婉拒了，我好吧？”

    钟灵??还不了解她那点心思，吃货一枚，在画画上颇有才华，就是一学习就头大，她有时想郑姗妈妈如果想得通，鼓励郑姗在画画方面发展的话，或许b靠Si学习出路要好。可是别人家的家事，她过问毕竟不好。郑姗虽然嘴上叫她一声灵??姐，但她其实只是前几年辅导过这姑娘功课，后来又常常被郑姗妈妈邀请过来作客而已。

    钟灵??想了想说，“其实我明天考完最后一门可以推迟几周回家，在这边留一下，你学习上遇到什么难题呢，就跟今天一样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讲不清楚的我便亲自过来。”

    郑姗嘎嘣嘎嘣吃着花生，口齿不清地说：“既然灵??姐这么热情，那小nV子我就却之不恭了，哎对了，一会还会有人过来。”

    钟灵??将外套挂起来，警惕道，“谁？”

    话音方落，身后门铃就响了。

    郑姗远远地对她笑笑，“说曹C曹C到，灵??姐帮我开一下门吧，说不定外面站着的是个大大大大的惊喜哦。”

    钟灵??才不信她鬼扯，稍稍理了下头发、慢慢打开了门。

    楼道里的冷风灌进来，钟灵??不由缩了缩脖子，眯眼向面前的人看去。对面的男人一身深sE西装，黑sE大衣挂在臂弯里，闲闲地站在门外，丝毫未被风雨损折其风度，眉眼像是慢慢教雨水化成深邃，眸光却柔和无害。

    他见到开门的人是她稍稍诧异了下，而后嗓音温润地问候了两个字。

    “你好。”

    钟灵??正思忖他与郑姗到底是何种关系，他忽然开口倒把她吓了一跳。郑姗见二人依旧站在门口没动，歪着身子对门外那人响亮地喊了声：“钟应钧，你来啦。”

    直呼其名？钟灵??一愣，对他抱歉笑笑，打开了门，“你好，请进来吧。”

    郑姗说明了下钟灵??的身份，之后就开始沉默吃着面。钟灵??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该不会……这两人是男nV朋友吧？今天郑姗妈妈不在，所以她把男朋友带回家，还拉上她做电灯泡？

    想到这里，钟灵??敬畏地看了两人一眼，又往门口的方向坐了坐。

    郑姗吃完面，总算察觉到客厅里略显诡异的气氛，眼尾扫过钟应钧波澜不惊的神sE，对钟灵??笑道，“灵??姐，你要不要喝热水？我去给你倒一杯？”

    那样的话客厅里就只剩他们两个，岂不是要尴尬Si了？钟灵??连忙站了起来，“我自己来吧。”说罢飞速地闪进了厨房。

    郑姗歪着身子看她进了厨房，戳了戳一直沉默不言的某人，“唉，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钟应钧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用手机浏览新闻。

    “哎哟你都不急的吗？再过三年你都三十岁了吧？现在还不找nV朋友你打算以后都一个人吗？还有啊，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你早点定下来他们也能少C点心了。”

    钟应钧轻轻笑了一下，“恐怕不只是因为这些吧？你妈妈是不是为了阻止你在高中交男朋友说过什么我不谈恋**你便不能谈之类的话？所以你才着急帮我安排……”他往厨房看去一眼，“相亲？”

    “哈哈，你太会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嘛。”郑姗一蹦一跳地踩上拖鞋，去厨房将人找过来。

    **

    “郑姗，”走出厨房之前，钟灵??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外面那人到底是谁啊？”

    “钟应钧啊。”

    “我是问……”

    “哎呀，一会你就知道了，跟我出来。”

    钟灵??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男人也就b她大那么几岁的模样，怎么就有种面见长辈的感觉呢？她随着他一声“坐吧”便乖乖坐下而不自知，郑姗却在一旁满意地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啊夫妻相。

    钟应钧忽然将手机收了起来，一副打算摊牌走人的模样，郑姗一看这势头不对，连忙赶在他之前开口道，“灵??姐，我还没告诉你他是谁吧？”钟灵??要是知道她敢瞒着她给她安排相亲，肯定会气恼吧，虽然钟灵??脾气一向好。

    见钟灵??点了点头，郑姗忽然有些难以开口，T0Ng了T0Ng身边的人，“还是你来说吧。”

    教郑姗这么一打断，钟应钧也反应了两秒才道，“我是姗姗的舅舅。”

    钟灵??手里的玻璃杯忽然一滑，她心有余悸地握紧了，愣愣地点了下头，“你好……”舅舅两个字却怎么都讲不出口，明明刚才她还偷偷想过喊他妹夫是占他便宜，如今把他辈分抬高了，为什么依旧感觉像在占他的便宜呢？

    钟应钧像是知道她的尴尬似的，微微笑道，“我仅b你大几岁而已。”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直呼其名。

    钟灵??“嗯”了声，因为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有些小结巴，但她语速又很快，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钟钟大哥，是钟情的钟吗？我们是本家呢。”

    钟钟大哥……钟应钧想起公司里曾有人这般喊过他，那时他浑身恶寒，可偏偏怎么纠正那位同事都不肯改口，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没有当时的不适感，大概是免疫了。

    他点头，“是那个钟。”他抬臂看了眼腕表，“现在时间不早了，外面又在下雨，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钟灵??向郑姗看去，用眼神示意：你不需要我陪你的话那我可就回学校了，我睡觉认床。

    郑姗一把按住钟灵??的肩膀，仰头对钟应钧道，“舅舅，你看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灵??姐也在，我们一起吃个饭嘛，吃完饭你再送灵??姐回去，好不好？”

    钟应钧瞅了眼依旧摆在茶几上的热g面盒子，不咸不淡地道，“那刚刚是什么？开胃菜？”

    “嘿嘿，算是吧。更何况灵??姐也还没吃啊，对不对？”后面半句是对钟灵??讲的。

    虽然她很想回答是，可那样的话岂不是显示她很想跟他一起吃饭？钟灵??忍着饥饿，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吃过晚饭过来的。”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走吧。”

    “咕噜噜……”

    钟灵??内心：“……”

    郑姗被刚刚的动静震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还是钟应钧率先打破沉默，“我去做饭，郑姗你过来帮一下忙。”

    “不用麻烦啦，我回学校也可以吃夜宵的……”

    钟应钧已经起了身往厨房走去，这时顿住脚步，回身看她一脸窘迫，温声道，“不麻烦，我也恰巧尚未用过晚饭。”

    “……那我也到厨房帮忙吧。”

    “不用，你坐着就好。”

    钟灵??看钟应钧似乎是有话想单独对郑姗讲，便没再坚持。看二人相继走进厨房，钟灵??两只手盖住了脸。

    太丢脸了，她需要做张数学卷子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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