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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我欲扬明 > 第六十章 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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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嵩猜得一点也没错,朱厚?屑热灰丫?蚨?酥饕猓?侄匝厢苑獠低嘶睾H鹱嗍璧挠靡饬巳挥谛模?匀徊换嵛ケ吵踔裕?餍杂诖稳赵绯??希??H鹉堑烂餍?畛迹?盟?歉髯跃呤柚背录杭?

    一石激起千重浪,海瑞的这道奏疏如同一记惊雷,将朝堂震了个天翻地覆。

    设立办公厅又是一件闻所未闻的新鲜事,不过,这些年来,满朝武屡屡被皇上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所震撼,设立一个直属皇上的办事机构来监督内阁这样的区区小事,已经令他们见怪不怪了。

    但是,奏疏所论的其他几件事,如抑制内官、撤裁东厂、剥夺司礼监批红之权固然大快人心,却让群臣无不为之胆战心惊;而抬高内阁事权的建议,更是让人觉得那个来自海南的制科新科进士海瑞简直是在找死——当初太祖高皇帝为了独揽大权,杀了多少他认为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功臣?别说是李善长、胡惟庸这样权倾朝野的宰相,就是那些一般的臣武将,只要是和他一起打天下的,他都认为功高震主,连韬光养晦几十年、从不敢多说更不敢说错一句话的徐达最终也未能幸免,只有跟他同村、小时候一起放牛的汤和因为主动要求自解兵权告老还乡,侥幸得以善终,成为“血腥皇帝”诛戮功臣的屠刀下唯一幸免的特例。现在这个海瑞却提出要分君王皇权于内阁,岂不是犯了为人主者的一大忌讳?要知道,人臣窥测皇权,其罪凌迟难诛!

    其最为紧张的,还是内阁四大阁员。被天下人视为夏党要员的次辅李春芳和阁员马宪成就不必说了:那个海瑞出身营团军,已被认为是高拱的人;而有人曾经看到他在上奏疏之前曾拜访过高拱,便认为他是受高拱的指使,目的不外乎是要借机生事,移祸于殴打杨继盛的内宦黄锦等人,搅乱朝局为目前受山东莱州之事牵连的同党李春芳脱罪。徐阶却因是今科大比的主考官,事情由他取的进士杨继盛而起,不免也担心被那些阉寺记恨到自己头上,为日后带来不测之祸。唯一能脱得了干系的是首辅严嵩,因为海瑞与他昔日有仇,没有人会怀疑是他指使海瑞上疏向皇上伸手要权,但他身为内阁首辅,海瑞这道奏疏将他置于了朝局政争的风口浪尖之上,因此,尽管他心暗自窃喜,但至少在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

    这天早朝之后,严嵩来到了次辅李春芳的值房,叫了一声:“李阁老。”

    “啊,是严阁老。快快请坐。”李春芳说着,赶紧离座向他作揖,说:“严阁老,若是有事找我商议,可命人知会我一声,着我去你值房便是,安敢劳动你大驾光降!”

    严嵩赶紧一边侧身避让,一边拱手回礼,话说的比李春芳还要客气:“同在阁,忝为同僚,嵩安敢无礼。”

    别看两位阁员如此彬彬有礼,其实,早在严嵩策动门生弹劾李春芳那一刻起,两人心就已把对方视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不过,越是这样,表面上就都越发客气了,行揖对坐逊谢避让的礼数一点也不缺,这当然是几十年宦海浮沉修炼的本事。

    刚刚坐定,李春芳又起身说:“不知严阁老找我可有训示?”

    严嵩忙说:“训示不敢。请李阁老安坐说话。”

    待李春芳再次坐定之后,严嵩开门见山地说:“今日朝会之上,皇上将海瑞那道疏明宣诸臣,还命各自具疏发表意见,不知李阁老怎么看?”

    李春芳没有想到严嵩如此单刀直入,便想打个马虎眼:“军事检讨会后,西边防鞑靼、北边抗土蛮,还有南边御倭寇的方针都定了下来,皇上命我会同兵部拟订具体施行的方略,都是关乎社稷安危的军国要务,忝为阁员,不敢懈怠,故此还未想过那件事。”

    “兹事体大,莫非李阁老竟全然未曾想过?”

    李春芳听他如此急切,口气象是质问,不禁心恼怒,便冷冷地说:“漫说此事未必就能比军国要务更为紧迫,即便事体再大,皇上已有明训,命诸臣各凭本心直陈己见,我大概也不必请示阁老吧!”

    “实兄!”严嵩突然改了称呼,起身向李春芳做了一揖:“情急之下,嵩口不择言,冒犯之处还望实兄恕罪。”

    严嵩态度先倨后恭令李春芳不禁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起身一边拱手回礼,一边说:“惟兄,折杀春芳了。”

    “前些日,有人因山东莱州之事疏劾实兄,严某实不知情。但事出门下,严某难辞其咎,今日一并在此向实兄赔罪。”说着,严嵩又深深地向李春芳做了一揖。

    李春芳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严嵩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忙侧身避让,长叹一声说:“唉!惟兄何出此言啊!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这是皇上给予我等内阁辅弼重臣的殷切厚望。春芳辜负圣心厚望,荐人不查,以致有山东莱州之祸,也该受这个责……”

    严嵩心十分恼怒: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老夫和你一样没有管好自己的人?你的门生故吏做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我的门生故吏遵从国家律法上疏弹劾,二者怎能相提并论?简直荒谬之至、无耻之尤!

    但他如此屈尊降贵亲往李春芳的值房,又是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话,都不过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题,也就不计较李春芳的无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实兄且不可这么说。嵩也是曾任学官、点过主考之人,自然晓得门生良莠不齐,难免有一二害群之马杂列其间。春秋责备贤者,实兄却管不到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上谕该是嵩与实兄同领共勉才是。”

    接着,他话锋一转,叹道:“想当初,太祖高皇帝废除宰相而设内阁辅臣,其本意是替皇上拟制告,回答皇上一时想不清楚的事体,实际上是备顾问之责。阁臣以学问取信于圣主,协助圣主亲操权柄、乾纲独断。可是到后来,阁臣的职责变得混淆不清,京城各部院司寺部衙堂官,以及两京一十三省督抚大员也惟内阁之命是听,几与宰相无异。严某忝为首辅,已是诚惶诚恐,终日不安。如今竟有人还要提出加重阁权,太祖高皇帝若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嵩身为大明臣,断不敢违背祖宗之法。”

    李春芳心一哂:你终日霸着那支枢笔不放,更恨不得把家搬到内阁里来,不就是一心要独承顾问、掌控权枢吗?却说这种鬼话!因而,他皮笑肉不笑地应道:“一朝天一朝臣,一朝天又何尝不是一朝的制度。当今圣上奋万世之雄心,开兴之伟业,自然需要一位勇于担当、慷慨任事的宰辅。放眼大明,除了你严阁老,有谁堪当此大任?”

    严嵩摇头苦笑道:“有你实兄在,又有公谨兄在,岂曰国朝无可用之人?说句心里话,内阁首辅这个位,本不该嵩这等庸才来坐,忝居实兄之右,更是不恭之至。入阁两年来,嵩左支右绌,已是心里交瘁,如今惟有拜疏求去,退位让贤而已……”

    严嵩的语气固然诚恳,李春芳却觉得突然又变得如此阴阳怪气,令十分诧异,便直截了当地问道:“惟兄,你到底要说什么,恳请明示。”

    “冒昧问上一句,请实兄千万不要见怪。”严嵩说:“制科进士海瑞呈上奏疏,可是奉了实兄你之命?”

    李春芳大怒,称呼立刻又变了过来:“严阁老,你要杀人直接动手便是,不必这样欲加之罪!”

    严嵩怔怔地说:“这么说,实兄确是不知情?”

    “我李春芳从不做暗室欺心之事,严阁老若是不信,可上疏奏请皇上将李某下狱,着三法司会审明断!”

    严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春芳,象是在审视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随即便露出了饱含歉意的笑脸,又是一揖:“实兄光明伟岸、磊落大方,嵩本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惟是兹事体大,嵩方寸大乱,是以有此狂悖无理之举,祈望实兄见谅。”

    李春芳显然十分生气,只将手在胸前随意拱了一拱,冷哼了一声作为应答。

    严嵩也计较他的失礼,语气越发恳切了:“实不相瞒,昨日皇上便将海瑞的奏疏发至内阁拟票,被我封驳退入大内,恳请皇上三思而行。未曾想,今日朝会之上,皇上将之明宣诸臣,显见得是圣意已决,要说服皇上收回成命怕也难了。严某思虑再三,草拟两条补救之法,却不知海瑞所议是否出于实兄之命,忝为同僚,嵩不敢自专擅断,是以才冒昧前来,征询实兄的意见。既然实兄毫不知情,那就更要请教了。”

    李春芳虽然仍在生气,但首辅之请,他也不好推辞,便将语气缓和了下来:“请指教。”

    严嵩的建议有两条,一是逢三、、大朝之日,由内阁辅臣奏报近期政务处置情况;二是内阁与科给事会揖(明制: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科给事都要到内阁和阁员作揖见面,称为“会揖”,相当于一个互通声气的见面会)之时,办公厅诸臣也应到会与闻。

    这两条建议看似很简单,意义却很不寻常,第一条等若绑住了内阁的手脚;第二条则是让办公厅连部部事及至监督部的科廊也一并监督了去,内阁要背着皇上搞什么小动作,也逃不过办公厅诸臣的耳目。

    身在内阁机枢重地多年,李春芳能体会到严嵩的用意是向皇上表明自己绝无窃权自专之心。但严嵩如此谨慎小心,更让他觉得增加阁权一事非同小可,便借口有事要与兵部商议,离开了内阁,随便去兵部衙门转了转,就来到了夏言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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