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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关机，关深一边笑得含蓄：“关了手机，也就没有办法录音了，对吧？”
荣起也不觉得尴尬，同样拿出了手机，关机：“也不是我特意屏蔽手机信号，是湖中心正好处于盲区，不管是电信、移动还是联通，都好没有信号。以前还有人建议三大运营商补充基站，让湖中心也可以覆盖信号。后来老板没同意，现在的人活得太累了，已经被手机牢牢绑架。难得有一个没有信号可以安静一会儿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架设信号塔，不是自讨苦吃吗？”
前戏已经做足了，开场白也过去了，关深也是开诚布公地笑了笑：“现在可以说说荣总的真实想法了吧？”
荣起放下酒杯，望向了船外。
此时外面一片寂静，远远近近有其他小船的灯光闪耀。每只小船都相距几十米的距离，保证各自不受对方的打扰。
能坐船吃饭的人，也大多是图环境清静，都自觉地不会大声喧哗。除了风声、水声之外，几乎听不到有说话的人声。即使隐隐约约有些对话传来，也飘忽不定，像是呓语。
人都是环境动物，置身其中，都会放慢节奏放松心情。
荣起收回目光，表情有几分凝重：“自从关区长上任以来，石定区发生了不少事情，其中有几件大事，和我有切身相关的利益。我也可以理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惯例，但是，关区长的火，似乎烧得过猛了一些。”
关深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茶。
“其实我支持关区长对电子厂的关停，电子厂污染的时间太长了，是鹏城的一个毒瘾，已经到了必须根除的地步。也支持抓走安九，安九作为责任人，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是，关区长再次提高准入门槛的做法，实在是寒了我们这些一心为了石定区经济繁荣发展的企业家的心！”
关深依然保持了沉默，一脸平静。荣起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反正荣起早晚会露出他的真实目的。荣起支持关停电子厂和抓捕安九，倒是让他微感意外。
“准入门槛，其实是对市场经济的粗暴干涉，是人为地设定不公平竞争条款，不利于优化石定区的营商环境。荣光集团在石定区深耕多年，一直是石定区的纳税大户，也算为石定区的经济发展做出了相应的贡献，却在许多重大项目上，被有意地排斥在外，关区长，我很心寒呀。”
荣起见关深还是没有什么表示，心想关深真够沉得住气的，居然丝毫不为所动，有着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沉稳与冷静，确实如程以天和郑家生所说，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不过，荣起依然相信他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拿下关深。
“我不清楚关区长新制定的政策，是专门针对荣光集团，还是无意中正好把荣光集团挡在门外，反正我是觉得准入门槛的事情，对荣光集团不公平，还有明显针对的嫌疑。是不是关区长认为在您上任之后，我一直没有拜访您，您对我有什么成见？又或者是您觉得我和程书记、郑区长走得过近，而安九是我的人，他电子厂的污染是受我指使，我是幕后最大的BOSS？不管是哪一种原因，我都要告诉关区长，以上的传闻，都不真实！”
关深来了兴趣，荣起矢口否认他和程以天、郑家生的密切关系，倒有意思，他笑问：“荣总的意思是，您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要说没有半点关系，是自欺欺人。荣光集团也受益于程书记的关怀和支持，也曾在郑区长的关心和爱护下，得到了更大的成长空间。我必须得感谢程书记和郑区长对荣光集团的关切和帮助。不过话又说回来，感谢归感谢，该有的距离感还得有。我和程书记、郑区长，就是企业家和政府官员应有的互帮互助的关系，希望关区长能够理解。”
关深点头：“理解，完全理解。”
正当的企业家和政府官员之间的关系，像是两个翅膀，互为辅助，也互为支撑，共同为经济发展和人民的安居乐业保驾护航，缺一不可。
不过对于荣起和程以天、郑家生撇清关系的做法，关深只当是荣起的虚晃一枪。尽管他不愿意猜测荣起到底和程以天、郑家生之间有没有经济利益往来，但毫无疑问，程以天和郑家生对荣光集团的关注，已经超过了干部对一般公司的关切。
荣起再次举起了酒杯：“我年长了关区长不少，就倚老卖老，再次敬关区长一杯。我的态度很诚恳，就是希望以后能够在关区长的带领和指导下，让荣光集团再上新的台阶。”
关深眯起了眼睛，忍住笑，荣起的表演虽说不是炉火纯青，但也确实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只是他就是觉得好笑。荣起是不是认为他太年轻所以好骗，两军正在交战之际，他的队伍只不过拿下了对方军中的一个小小的先锋官，对方的大将就说要举手投降，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不过关深也不好当面揭露荣起的演技是没有问题，他点了点头：“荣总高抬我了，我才来石定区不久，对石定的情况还不太熟悉，真的没有办法给荣光集团带来多大的帮助。而且准入门槛的事情，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既不是针对荣光集团，也不针对任命一家特定的公司。”
“更不用说，准入门槛还需要常委会批准。就目前形势来看，您肯定也看得清楚，在常委会上通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您也别急着换阵营，万一风向变了呢？”
关深说的是实话，准入门槛的事情他是让人放风出去，并且闹得沸沸扬扬，但并没有进一步付诸实施，暂时也没有上常委会的打算。以他对目前形势的判断，上会的话，不通过的可能性高达8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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