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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来恩算不清楚。
但，他知道必然很多。
这哪里是找了根大腿，分明是抛给了她一只吞金兽！
而且，是有四张嘴的那种。
“这位……女士。”克来恩斟酌着措辞，“实不相瞒，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想到，蕾妮特·缇尔科特仿佛早就猜到了克来恩会这么说，无所谓地开口道：“没关系……你……可以……先欠着……”
克来恩：？？？
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这套话术自己听过不止一遍。
沉思片刻，她点点头，“我明白了，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钱很好，命更贵。
虽然乔恩也说过阿蒙在贝克兰德不敢掀起什么风浪。
但凡事就怕‘万一’。
万一自己倒霉催的，偏偏和阿蒙遇见，恰巧乔恩、阿兹克先生他们又不在身边呢？
多一个帮手，也多一分助力。
想到这儿，她看着蕾妮特·缇尔科特，耐心问道：“所以，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闻言，蕾妮特·缇尔科特四个脑袋同时左右摇摆起来，“我们……签订……契约……啊……”
第四个头这次又没捞到开口的机会，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啊’。
克来恩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痛快答应下来，“好。”
契约一式两份，相当公平公正。
落笔，契约达成，‘愚者先生’的债主喜加一。
交涉完毕，蕾妮特·缇尔科特荡开空间返回灵界，房间里就又只剩下了克来恩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轻轻捏了下眉心。
扭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精美月历。
现在是月底，距离‘那个日子’的到来已经越来越近了。
……
……
另一边。
埃姆林终于回到自己的房子。
一进门，他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了收藏室。
“爱丽丝！朵娜！柏尔！我回来啦！”
没有外人在场，埃姆林完全回归了本性，欢脱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撒欢的哈士奇。
人偶们依旧在展柜里安静地坐着。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一张张精致的小脸上甚至有了一丝妖异的美感。
埃姆林激动得热泪盈眶。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深吸口气，埃姆林仿佛在感受人偶的气息。
然后，他把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迷你手办从口袋里拿出来，为其他人偶郑重其事介绍，“小姐们，这是我们的新伙伴，我决定将她命名为，芙芙小姐。”
当然，此地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但埃姆林却并不在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陶醉好一阵，他才把‘芙芙小姐’放进专门的展柜，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虽说不情愿，但他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去做。
轻车熟路穿过几条街道，埃姆林来到了一家私人诊所。
这家‘怀特诊所’以各类优质药剂和独特的放血疗法而闻名街区，附近生活的居民有个头疼脑热，都会选择来这里解除病灶。
嗯……
放血疗法。
毫无疑问，这是血族的产业。
事实上，有很多隐藏在人类社会的血族都会主动应聘医生或者开办私人诊所。
赚不赚钱倒是无所谓，主要能用合理的手段收集血液，供给吸食。
晚上诊所的人很少，埃姆林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见到儿子，怀特先生激动坏了，无比惊喜道：“始祖在上，我和你母亲还在商量要不要找个私家侦探找你，埃姆林，这些天你究竟去哪儿了！”
闻言，埃姆林有些脸红，含湖道：“有个外省的朋友邀请我……”
什么？
被囚禁在丰收教堂？
谁啊。
别瞎说。
没有这事！
怀特先生看出了点端倪，却没有戳穿埃姆林，只是拍拍儿子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
话锋一转，“走，和我回家，你母亲最近都没怎么睡好。”
血族不需要依靠睡眠恢复精力，但为了和人类作息步调一致，一到晚上，若是没有其他活动，有很大一部分血族都会选择闭目养神，直至太阳升起。
埃姆林也很想念母亲。
不过，他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沉声道：“这个先不急……父亲，我想求见候爵大人。”
听到这话，怀特先生吓了一跳。
如今血族由三位公爵执掌，而贝克兰德血族的领头人，则是尼拜斯·奥德拉侯爵。
那是一位活跃在第四纪元的强大血族，漫长的生命延续至今，让他平日不得不躺在棺材中沉睡，无召令，外人不得觐见。
现在自己这傻儿子一开口就要见侯爵，怀特先生怎能澹定。
“发生了很多我也搞不清楚的事。”埃姆林苦笑，“总之，我被一位天使委托，让我转交一封信。”
“天使？！”怀特先生的语调骤然提高。
能被称为‘天使’的，最低都是序列2。
而序列2，已经能在血族封为公爵了。
生怕自己这傻儿子搞出什么乌龙，怀特先生赶紧追问道：“埃姆林，你认真的吗，没开玩笑？”
“父亲，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开玩笑。”埃姆林很理解自己父亲的心情。
换成是他遇上这种情况，只能会慎重。
得到肯定的回答，怀特先生坐不住了。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走一圈，就看一眼自己的傻儿子，脸上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不仅如此，口中还念念有词。
“祸事啊，祸事。”
“就不该放任他发展那些爱好。”
“现在好了，都怪那些人偶！”
现在这位‘魔药教授’的心态，倒很像那些孩子学习不好怪电视、游戏、短视频的家长。
在怀特先生想来，如果自己的儿子和其他血族一样，经常出门社交，怎么会遇上这种动辄粉身碎骨、身死魂灭的破事儿。
“父亲，你别转了，我眼晕。”心高气傲的埃姆林显然没有把送信这事儿想得多难。
事实上，他早就想见尼拜斯侯爵一面了。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他嘴角扬起一丝倨傲的微笑。
忍不住想象起侯爵大人见到他时的场景。
只要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从此序列晋升便不再是问题，就连人偶也不用省吃俭用才能买了……
毫无疑问，埃姆林进入了‘幻想时间’。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怀特先生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如实上报。
血族内部相对团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要隐瞒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如此，还不如让高层来做决定。
只是……
看看自家的傻儿子。
怀特先生的心情无比复杂。
“再生一个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对不对，埃姆林是个好孩子，怎么能放弃他！”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亲生父亲的心理活动，埃姆林不得而知。
不过在消息传出去后，很快，他就见到了尼拜斯侯爵派来的使者。
使者言简意赅，说侯爵大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决定亲自和埃姆林聊聊事情的具体经过。
埃姆林整理好衣服，在父亲无比担忧的眼神中走出诊所，跟随使者通过几道特定的暗门，来到了尼拜斯侯爵栖身的秘密建筑。
事到临头，埃姆林反倒有些忐忑。
沿着楼梯来到地下区域，他走进了一个之前从未来过的灰色大厅。
大厅中央摆着一副铁黑色的棺材，棺材板上绘刻着诸多象征神秘的魔法标识。
埃姆林感觉自己的心脏勐烈跳动起来。
要知道，他几乎是听着这位侯爵大人的种种事迹长大的。
这种见到偶像的感觉，实在令人激动！
“大人，埃姆林·怀特已经带到。”使者走到棺材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说完，便自顾自离开了大厅，将空间留给了尼拜斯侯爵和埃姆林。
不多时，棺材中缓缓传出一道沉厚苍老的声音，“埃姆林·怀特。”
闻言，埃姆林赶紧站好，谦卑地低下头，“侯爵大人，我在。”
“听说，你有一封信想要交给我？”
埃姆林不敢怠慢，赶紧从怀里取出那封犹自带着温热的信件。
不过，尼拜斯侯爵却没有从棺材里出来，而是沉声道：“我想要听一听你的经历。”
他还故意强调，“记住，是完整而真实的经历。”
闻言，埃姆林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沉思片刻，他还是决定全盘托出，“是这样的，尼拜斯大人，我在南区医院偷血……咳咳，用餐的时候无意间抓住了一个小偷。
他只是个普通人，却只有一把含有非凡特性的神奇钥匙。
我放走了他，顺手扣留了这把钥匙，没想到钥匙的副作用让我迷路，跑进了大桥南区的丰收教堂。
那里的神父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无理而蛮横地囚禁了我，我在那儿吃了很多苦，每天被迫擦拭烛台教椅……”
说到自己的悲惨经历，埃姆林变得有些话多。
但尼拜斯侯爵明显不是想听这个，忍不住打断道：“说重点，提醒你一下，重点是——天使。”
“抱歉，尼拜斯大人。”埃姆林回过神，继续道：“总之，我今天被一个自称为乔恩·乔斯达的人从丰收教堂带了出来，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哦，很奇怪的话是什么？”尼拜斯侯爵追问。
埃姆林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如实转述，“他说，莉莉让曼曼转告他，说是有个傻乎乎的卷属，正好当他家猫猫的助力。”
尼拜斯侯爵：？？？
是我理解有问题，还是埃姆林这小子没说实话？
正想着，埃姆林又道：“最初，我觉得那家伙只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神经病，没想到，他居然散发出了一股很恐怖的气息。”
说到这儿，埃姆林低下头，“恕我僭越，侯爵大人，那股气息甚至比您还要雄厚深沉，令人敬畏。”
尼拜斯侯爵沉默不语。
他在想，埃姆林这傻小子是不是让别人给骗了？
毕竟气息这东西，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是可以模拟的，气息雄厚并不代表对方本身的位格高，也有可能是某种非凡物品。
“唉，血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棺材中，尼拜斯侯爵在心中叹息道：“自从莉莉丝大人陨落……”
突然，灵性的预示让他勐然意识到了什么。
莉莉丝大人……
莉莉……
卷属？
难道说！
情绪激动下，尼拜斯侯爵的整个棺材板勐烈颤抖起来。
埃姆林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言语上冒犯了侯爵大人，赶紧单膝跪地。
过了好一阵，尼拜斯侯爵才恢复平静，温声细语道：“埃姆林，不是说还有一封信吗？”
得到提醒，埃姆林赶紧把信送上。
但看见那严丝合缝的棺材，他却有些犯难。
吱呀——
棺材板轻轻挪移，露出了一条缝隙。
见状，埃姆林赶紧把信塞了进去，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回原地，低头等待。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棺材里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正当埃姆林心中无比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的时候，突然，尼拜斯侯爵的棺材板整个掀飞。
下一秒，跳出个头发稀疏，脸色苍白如纸，衣着华贵，双眼血红的老人。
正是尼拜斯侯爵本尊！
几乎眨眼的工夫，他蹿到埃姆林身前，沉朽的上位者气息迎面而来，埃姆林双膝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要死要死要死！”废柴吸血鬼心中哀嚎。
却不料，尼拜斯侯爵却非常激动，直接双手抓住埃姆林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提了起来。
打量着这个英俊的血族小伙子。尼拜斯侯爵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啊！”
“呃，侯爵大人？”埃姆林咽了口吐沫，试探地问。
尼拜斯侯爵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语重心长道：“血族的未来，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埃姆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好像得到血族高层的重视了呢。
不知不觉间，压抑在心底的傲气再一次被勾起，埃姆林腰不疼了，腿不软了，骄傲地抬起头。
而尼拜斯却对此视若不见，朗声道：“召集所有贝克兰德的血族，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声音之洪亮，和之前的沉厚苍老完全不同，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几十岁……不对，按照血族的标准来说，应该是年轻了几百岁。
大厅外常有使者侍候，听到尼拜斯侯爵的吩咐，不敢怠慢，纷纷化为蝙蝠，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而尼拜斯侯爵则眼神温柔地看着埃姆林，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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