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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安觉得这府里的空气叫人窒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出了中堂走了几步，就见着赵怀书一个呆呆的坐在凉亭之中。
如今已经是冬月月末了，快要过年了，虽说还没下雪，但京都的天已经冻得很了。
“你坐在此处做什么？”赵怀安进了凉亭对着赵怀书坐下。
赵怀书额头的血迹已经干了，看着还是狰狞无比。
“明日是先大嫂的忌日吧！大哥是去祭奠大嫂了吗？”赵怀安神色飘忽的开口。
赵怀安点头，他想给她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儿点一盏灯，居然无端熄灭了，她怕是到了底下都不原谅他的。
“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报应？”赵怀书缓缓开口。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查大嫂的事，她房里的书信是贤王妃写得。”
赵怀安闻言大惊，可不待他发问，赵怀书又自顾说了起来。
“她的字是大嫂手把手教出来的，字迹若不是专业人士都鉴别不出来的。”
“她那时对你有些想法，大嫂看出来，想将她送回老家，她临走之时将信给了三嫂。”
“而这些事情三嫂都是知道的，她若有若无的给贤王妃讲了那些阴私之事，才给了贤王妃谋害大嫂的手段。”
“三哥总是无意遇见大嫂身边的丫鬟四巧，话里话外想要讨了四巧，说是大嫂不愿意。”
“四巧想攀高枝，铤而走险的拿了萧柏初的书信来陷害大嫂。”
赵怀书说到这里，又扯出一抹冷笑：“二嫂是个不知情的，但依着大嫂的为人，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来，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啊！她被大嫂压得太久，迫不及待得想移开大嫂这座无法攀越的大山，便拿着把柄草草打杀了。”
赵怀安听得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实在是太颠覆他的认知了。
他的妻子到底挡了多少人的路，他虽说早年不喜她，却知道她为人宽厚，待人以善，李氏与张氏没少得她相助。
如何一家人都想让她死呢？连着自己的亲弟弟，她往日的亲妹妹也都参与了。
赵怀书突然探出头来，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大块的血迹，看着叫人心底发渗。
“大哥，你猜猜咱们的老祖母，她知不知道大嫂的冤屈？”
赵怀安怔住，赵怀书却是呵呵笑着离开了。
赵怀安直坐到后半夜，直到小厮见他久不回来，才找了过来，却见他在亭中，状若木雕。
小厮吓了一跳：“大爷，您...您回房休息吧！”
赵怀安摆摆手，起身踉踉跄跄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赵老太太也是睡不着，一眯眼就见着苏氏、李氏、赵二太太还有刚刚死去的张氏轮番来找她要个公道。
贴身的嬷嬷看着难过：“老太太，要不我再点支安神香吧？”
赵老太太摆手：“不用了，人老了，本来下半夜就没什么瞌睡，还点什么香。”
自去年赵二太太过世之后，她的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日今更是精力不济的很。
可怎么办喔？这一家子居然除了病歪歪的连氏，没有个做主的女主人。
明日便要好好托人给赵怀庭相看，这一大家子没个女人，以后人情往来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之时，又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似是自家的大孙儿，便开口叫住嬷嬷：“阿泉，你让他进来吧！”
泉嬷嬷欲言又止，老太太今日就没睡个囫囵觉，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赵怀安进了内室跪在赵老太太的床前：“孙儿不孝，深夜还来打搅祖母。”
赵老太太叹了口气：“你有事就说吧!”
赵怀安抬头看着老太太：“孙儿敢问祖母，苏氏她莫名冤死，祖母真的不知情吗？”
赵老太太一怔，随即苦笑：“你到底还是怨上了家里人，当初我劝你与苏氏好生过日子，你偏偏记挂着梅氏，一心想要远离苏氏。”
“如今梅氏入府成了你的人，你又开始惦记着已经黄土一把的苏氏，怀安啊！你这优柔的性子如何担得起赵家的未来啊？”
赵怀安依旧跪在地上：“孙儿就想知道，祖母到底知不知情？”
赵老太太定定看着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莫不是你还要为一个已经死去许久的妇人，来为难你的祖母吗？”
赵怀安咬牙起身：“原来如此，苏氏没有任何错，只是错在她嫁到了赵家这个龙潭虎穴，才会枉断性命。”
“孙儿想带着梅氏与连氏回邺城老家，好好给祖宗尽一尽孝道，不知祖母是否允许？”
赵老太太冷笑：“你如今是怨上了赵家，要自立出去吗？”
赵怀安默不作声，赵老太太复又叹气：“要走便走吧！只是如今已是寒冬，两个孩子尚小，不宜长途跋涉，等开春玉和大婚之后你再走吧！”
赵怀安对着赵老太太磕了几个头，抬头见保养极好的老太太，如今发丝如雪，面色死沉，想来已经是暮气龙钟之态了，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酸涩。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得三更鼓声，蓦然想起，两年前苏氏便是这个时候去的。
只见这诺大的国公府，亭台楼阁影影绰绰，如同张嘴的怪物，要将这府中之人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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