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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柏初听着腿有些发软，他不清楚赵怀安知不知道苏暮烟的死因，若是知道他怕是在劫难逃。
月色下的护城河边，赵怀安看着河水一言不发，萧柏初不知是这天有些转凉了，还是心底太过惶恐竟是觉得有些发冷。
赵怀安将他带到这护城河边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却是一直沉默，四下里静寂无声，只能听见秋夜里蛐蛐儿的鸣叫。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萧柏初忍不住开了口。
赵怀安却依然一动也不动又过了许久，方才转过身来：“你与她是何时有的私情？”
萧柏初心中一惊，背脊开始发寒，自赵怀安回京之后他就开始东躲西藏，原本以为可以借着绫湘郡主攀上康平王府，不料绫湘郡主突然身死，他无着落之下又投入了陈大人的门下。
他一直以为跟踪他的人是赵怀安的人，如今这么一听似与他无关，那成日里跟着他的又是谁呢？
赵怀安慢慢的自腰间拔出佩刀来：“怎么？你竟是无法开口么？有胆子背着我与她苟合，如今身为男人却是不敢承认的么？”
萧柏初口中发苦，他年少时家境困难，蒙苏家多番接济才能完成学业，与苏暮宁又素有同窗之谊，害死了苏暮烟他整日里也是良心难安。
如今赵怀安这么一问，倒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终于落下了，惶惶不安的心在此时不如有个结果了结算了。
一步错步步错，到这时候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世子若是想要杀我，便杀了吧，我如今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赵怀安呵呵一声：“你是想要求死与她黄泉再聚么？我可以成全你，我想知道你那老娘又当如何啊？”
萧柏初闻言一震，人人都拿了母亲说事，他身为人子因着母亲这辈子就注定泥泞之中不得解脱吗？
赵怀安将刀搁在他的肩头，冷冷的刀锋贴着脖颈，若是略有一动作或许就会身首异处了。
“我就想知道，你是何时与她有了勾结？”赵怀安俯身看着他，那股疆场之上带来的杀气霎时升起。
萧柏初闭上眼感受到了刀锋又迫近了几分才颓然开口：“自她十五岁出嫁之后，我与她就再没有见过面了，已经十年了啊，我连她长什么样的都已经不记得了，还谈什么勾结？岂不是可笑？”
说完也不顾刀架在脖子上竟是哈哈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可叹我年少之时心存爱慕，却碍于家境不好不敢有过流露，如今却是要与她莫须有的绑在一起，若是她心中有我半分，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我也是要认的啊！”
赵怀安喘着粗气却是一把掐着他的脖子：“你与我说清楚，不是你与她私下勾搭连孩子都有的么？”
萧柏初却是自顾笑着：“侯爷与她结发数年，她是什么品性难道还不清楚的么？非要如此逼问，是不是一定要我说她与人私通，侯爷心中方能平衡，觉着自己在疆场之上美妾在怀也是应该的事啊！”
赵怀安神色几欲癫狂：“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同她有没有？”
萧柏初双眼望着他：“我与她多年不曾往来，世子不妨想一想，便是她去皇若寺也是仆妇一堆的跟从，你觉着我如何与她在一起？”
“何况那佛门禁地，如她那般的人会如此放浪的么？”
赵怀安双眼通红厉声喝问：“那你与她的书信往来是怎么回事？”
“有人拿了家中老娘逼我所为，世子一查便知，家父过世极早，家母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不消说是拿了家母威胁我写几封信，便是拿了我的命也是应该的。”
“何况如此大事，一族宗妇有此伤风之为，便是要处决也应该是宗族一起处置，何况那孩儿是不是世子的，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生下来一验便知，何至于要匆匆忙忙将人毒杀，都不叫外人知晓，难道世子爷心中就不存疑的吗？”
赵怀安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似心中有股郁气横冲乱撞叫人平息不下来：“那..那她的书信又是如何来的？”
萧柏初摇头：“这个我也不知，她的书信是由她身边一个亲近丫鬟送来的，只是如今她身边的丫鬟死的死卖的卖，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把话说的清楚的了。”
赵怀安颓然坐在地上，手中的刀也瞬时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萧柏初见转轻轻输了口气：“世子若是无事，在下可否离开？”
赵怀安坐在地上似木雕一般半晌没有反应，正当萧柏初打算自行离去之时，又见他轻轻挥了挥手，萧柏初忙不迭的起身跑着离开。
车夫见萧柏初离开想过来问问是不是要走了，就见坐在地上的赵怀安竟是双手捂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那哭声犹如困兽孤嚎叫人不寒而栗。
车夫驻足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望着。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如赵怀安这般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人，曾几何时会落泪，显见他是真的到了伤心处。
他回到府中，祖母与母亲处处怪罪梅姝兰，丝毫没有提及苏氏的意思，待到他问之时不得已才将事讲给他。
他初闻此事之时也是愤怒难当，后来在梅姝兰与连绡的各方争斗之中，渐渐的想起了苏氏的安静与照顾。
她向来事事妥帖，将家中一应人员打点安置的极好，便是一直与她挑刺的母亲和怀萱都没法对她找事。
他清晰记得她望着他的目光，有崇拜有爱慕也有对夫君的眷恋，如此一个人如何就会背了他？
萧柏初的话恍如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他如今不过是被夺了世子位两月不到，府中之人就多有怠慢之意，就连母亲连氏与他说话间也多有不耐。
那她在他身亡之后又是如何应对着府中诸人的？
他枯坐在地上，听着前方护城河水哗哗作响，平素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的事情纷纷涌上心头来。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如何，他突然就想起了出征时她满含泪光的双眼，不禁一声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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