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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插在宁武的人来信，发现有霍长渊的人马往京城方向而来，算算时间，已经是五日前的事了，如今怕是已经快到京城了。”身边的赵怀平恭敬作答。
赵朗山微微颔首：“你做的很好，霍长渊在北疆数年，根基已然有些牢固了，这次陛下让他前往河曲找怀安，未尝没有要分薄他的意思。”
赵怀平为他续了茶水：“他虽在北疆有些声望，可父亲驻扎北疆数十年，岂是他一介毛头小子可以轻易撼动的。”
“怀平你久居京城太平之地，不可小觑一个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之人，正是因为有你父亲辖制，他还能在北疆如此快速的成长起来，虽有我赵家的庇护，但其人实力也是非同一般，不可不妨啊！”赵朗山轻敲着桌案。
“他既然回京，你大哥之事多半是藏不住了，要早早做些准备啊！”沉思片刻，又吩咐赵怀平道。
“二叔放心，该安排的这边也安排好了，河曲那边李将军也都打点妥当了，只是母亲和老太君那边要不要提前告知一声？”
“无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既是做了那就索性做的周全些，你大哥为着儿女情长，难免有些英雄气短，往后府中你还要多加看顾一些才是。”赵朗山颇为期许的看着赵怀平。
赵怀平赶紧躬身回道：“二叔放心，怀平必然不负二叔期望！”
赵朗山转了转佛珠手串又想起一事来：“昨夜，帝后高台差点遇刺，金吾卫查探疑是安阳王旧部作乱，安阳王幼子霍长麟与五皇子一向交好，你多多注意一下。”
赵怀平应声而去，赵朗山依旧是捻着佛珠，面上一片祥和。
京郊城外的乱葬岗上，却是阴云密布。
一黑衣男子站在白骨之间，无视头顶盘旋的乌鸦飞过，夜晚之中“哇哇”叫声凄厉。
面前跪着一男一女，两人抖如筛糠俱是不安：“殿下，殿下恕罪，看在我二人伺候殿下多年，还请宽恕这回。”
那男子看着两人，银色的面具掩不住的杀气四溢而出，赫然是韩从霜在巷子里所遇的黑衣面具人。
“宽恕啊？”他轻笑着，声音低沉而又肃穆。
“可我却没机会等到她的宽恕了，真是绝情啊！”他笑着而后剑如闪电，划过二人的脖颈，那二人瞪大双眼，眼中还留着惊愕颓然倒地。
身边的黑衣人上前递了方白色丝帕，男子擦了擦手而后抛在了两人的尸体上：“生前既然不能好好的伺奉夫人，那便去下边继续伺候着吧！”
“那日巷子中所遇的是何人家的千金，可查清楚了？”男子看着乌鸦落在尚有余温的尸体旁，试探的伸出尖尖的鸟喙。
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痛：她也是如此被这些畜生分尸殆尽吗？从前那般怕疼的人，知道死后如此下场该有多难过啊！
黑衣人躬身道：“回殿下，那女子乃是永昌伯府的韩二姑娘，与.....”
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黑衣人便咬牙接着说下去：“与世子夫人乃是嫡亲的表姐妹。”
“怪不得有几分相似。”男子沉吟道，复又望着夜空飘落的雪花：“起风了，该是暴雪来临了。”
韩从霜将手伸出窗外，几片飞舞的雪花落在掌心，随即消失无踪。
问荷将汤药从食盒中取了出来：“姑娘还是快些趁热将药喝了吧，你要再悄悄倒掉，夫人可不得骂死我了。”
自昨日烟花夜回来，心忧女儿的苏氏又给韩从霜弄了些滋养的补药，就怕连番事端拖坏了女儿原本瘦削的身子。
韩从霜看着那泛着褐色的药汁，心中有些恻然，又想着到底是苏氏一番心意，便咬牙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问荷露出赞许的目光：“姑娘这才对嘛，良药苦口，再养两日，也好安生过年不是。”
是啊，明日就是除夕了，早间苏氏收到金陵来信，兄长信中言母亲病了许久，想要妹妹回去见见母亲，却迟迟不曾收到回信。
韩从霜心中冷笑：想必是国公府扣押了苏暮烟与家中来往信件，到如今，兄长尚且不知自己妹妹已经枉死了。
复又担忧，兄长信中提及让苏氏将妹妹苏暮雪接到家中过年，可是自己早早的便将妹妹苏暮烟送走了啊，为何至今不曾回去，可是途中出了什么事？
又忍不住叹气，虽然这个妹妹好高骛远，总喜欢与人计较别苗头，从前因她憧憬京城的繁华，便将她接来小住。
不想她却与国公府的三姑娘赵怀萱闹了矛盾，赵怀萱打小千娇万宠的长大，而苏暮雪因是家中幼女，虽是庶女，可母亲兄长都念着她年纪小，不忍多加管束，她姨娘在父亲身边又有些颜面，以至于养成个骄纵的性格。
与赵怀萱争吵之后，自己想将她送回家中，她却认为自家亲姐姐不帮着自己，却只顾着讨好婆家小姑子，便怄气自个儿带人离开了，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的苏暮雪此时却在沧澜山的清照庵里，与同在沧澜山的皇若寺不过十来里地。
苏暮雪仔细的将粗麻汗巾在温水中打湿，再轻轻沥水，然后抱起榻上老妇人的双脚，温柔的擦拭。
那老妇人慈爱的看着她：“阿雪这般会照顾人，不知将来要落到哪个高门大户哦！”
“嬷嬷疼我才会如此夸我，我出生卑微，高门大户哪是我这般可以肖想的，不过是想寻一良人，举案齐眉罢了！”苏暮雪替老妇人擦好了脚，轻轻的放进去，盖好褥子。
老妇人叹气：“唉，若我还在晋宁候府，必然要在夫人身边为你说道一二，何况你与夫人还是这般相似，只是我这般老骨头，如今再去侯府也是徒惹人厌了。”
苏暮雪又替老妇人捧了热汤过来：“嬷嬷说的哪里话，您是夫人打小的奶嬷嬷，与亲娘无二，不然怎会替您安排的如此周到，不过是如今大雪封山，不方便来看您罢了。”
老妇人乃是晋宁候夫人楚氏的奶娘楚嬷嬷，被苏暮雪一番话说的妥帖的楚嬷嬷自是高兴不已：“夫人对我倒是真真的不错，可怜我无儿无女，无人承蒙这番恩德啊！”
又似想起什么：“不如我将你收作干孙女，将来到夫人跟前，到底是要高看一眼的。”
苏暮雪柔柔回道：“哪能如此劳烦嬷嬷。”
楚嬷嬷脸色顿时有些不虞:“怎么？觉得我一孤老婆子收你作孙女，埋汰你了么？”
苏暮雪不急不怒：“嬷嬷莫要乱想，您是夫人的奶娘，我若做了您孙女，必然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夫人也会高看我几分，即便是要认亲，也得在夫人跟前过了明路才好，否则，夫人怕是以为我是那起子攀高枝的小人。”
楚嬷嬷脸色缓和开来：“你倒是个拎得清的，年节后，夫人必然是要来看我的，到时候我让你在她跟前露个脸，结个香火情。”
苏暮雪面上感激不尽，心中腹诽：“我岂止是要结个香火情，我得续上断掉的母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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