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生生世世小说网 > 反贼套路深[综武侠] > 第930章 第一百零六章

    记住本站地址:【生生世世小说】 https://www.3344book.cc/最新VIP章节免费阅读!

    李清露从前跟着律香川私奔出宫的时候,律香川虽然不会易容之术,但也给他二人做过一些简单的伪装。这时听到贾珂将她夫郎和大胡子扯在一起,自然不觉奇怪,凑到窗纸前面,向里看去,因为酒馆里只有一个客人长了一把大胡子,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见那人长得如此丑陋,心中不由生出几分不喜。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在这件事上,男女其实都是如此。从前律香川在李清露面前乔装改扮,虽要改变自己的相貌,但也尽力往好看里打扮,两人走在一起,别人瞧见了,也能说一句“般配”,她哪里见过律香川打扮得如此丑陋,心想:“他不可能是我夫郎,我夫郎绝不可能扮成这副丑样。”

    但她毕竟和律香川来往了好几个月,否定了这张生满大胡子的丑脸是律香川的脸以后,她很快发现大胡子的身材又高又瘦,和律香川一模一样。

    贾珂和王怜花见李清露脸上神色变来变去,始终不说那个大胡子是不是律香川,都有些难以置信,心想:“她都和律香川私奔了,还认不出律香川的身材来吗?”

    过了片刻,李清露移开目光,看向两人,点了点头,低声道:“他确实是我夫郎。”顿了一顿,又道:“我夫郎为何会在这里喝酒?”

    王怜花一笑,说道:“别人跟你说的,你不相信,你自己亲眼见到的,总该信了吧。从现在起,你一句话也不要说,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哑巴,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然后跟着我们看一场好戏。”说罢,伸手点住李清露的哑穴,和贾珂带着李清露走进小酒家的内堂。

    贾珂坐在桌旁,向众人扫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心想:“她还在这里呢!”

    只见小蝶坐在靠墙的桌子旁边,周围坐着六七个年轻男子,桌上放满了酒壶、酒杯,众人一起喝酒畅谈,嘻嘻哈哈,争着劝小蝶喝酒。小蝶只是微微笑着,谁要她喝酒,她都不拒绝,有人把就被递到她面前,她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火光照在她晕红的脸颊上,更显娇媚万状,这小小的酒家,也因为她春意涌动,满室生辉。

    李清露瞧了小蝶一眼,又去看律香川,见律香川自顾自地喝酒,看也不看小蝶一眼,似乎小蝶这等花容月貌,完全不如他的杯中之物重要,和其他眼珠子几乎都要粘在小蝶身上的男人截然不同,心中泛起一丝甜意,只觉说不出的骄傲,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来。

    夏青走了过来,笑道:“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王怜花道:“来五斤梨花酒,再来三个小菜。老板,麻烦你把碗筷都用热水烫一遍,我妹子身体娇弱,很容易吃坏肚子。”他这时换了一种声音说话,因此夏青和小蝶都没有认出他来。

    夏青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不一会送上一碟干煸牛肉丝,一碟凉拌猪耳朵丝,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五斤梨花酒,然后拆开泥封,斟了三碗酒,放到三人面前。

    李清露见律香川还在喝酒,一碗接着一碗,喝得又快又急,不禁又惊诧,又担忧。惊诧的是在她的印象里,律香川只会偶尔小酌,何时这么喜欢喝酒了,担忧的是律香川一心只顾喝酒,面前放着四五个空酒坛,少说也得喝下了十四五斤白酒,竟然一道下酒菜也无,他一口气喝上这么多斤烈酒,身体如何受得了?

    李清露想到最后,目光中也露出几分忧虑来,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想要上前拦住律香川继续喝酒,但是贾珂和王怜花就坐在她的身边,她知道他二人是不会让她现在暴露身份的,何况她心里也想知道,律香川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酒。他是在这里等人吗?难道有人逼他在这里喝酒?她一时心头七上八下,既想知道答案,又不敢知道答案。

    贾珂见李清露一直在看律香川,担心律香川会察觉她的目光,笑道:“瑞拉,你刚刚没吃几口饭,肚子饿不饿?你若是觉得饿了,咱们再叫老板做几样菜吃。”

    贾珂叫李清露“瑞拉”,其实是因为灰姑娘的名字叫作“辛德瑞拉”。但李清露哪知道这名字的渊源,见贾珂随便给她起名字,而且起的名字还这样难听,心里自然不太高兴,正待回答,忽然想起自己被王怜花点了哑穴,根本没法说话,只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点也不饿。

    贾珂将筷子递给她,说道:“这三道小菜闻起来还挺香的,你先吃几口,说不定吃了几口菜,肚子就饿了呢。”

    李清露知道贾珂是让她专心吃菜喝酒,不要去看律香川,心下暗暗叹息:“他就坐在我身边,我如何能忍住不看他?”

    但知自己这条胳膊,无论如何,也拧不过贾珂和王怜花这两条大腿,倘若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去看夫郎,这两人怕是会对她用强,到时谁都难堪。因此接过筷子,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专心去看桌上这三道菜了。

    小蝶忽然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

    一个少年道:“你累了吗?我送你回去。”

    小蝶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寂寞之意,转头看向内堂的门,见木门紧闭,神情更加黯然,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许应该回去了。”

    那少年道:“好啊,我送你回去。”

    小蝶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想走一走。”

    那少年道:“那我陪你一起。”

    小蝶道:“我只想一个人走一走,好不好。”

    那少年一怔,说道:“现在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若是遇到坏人想要欺负你,你一个女孩家,如何应付得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小蝶道:“你能在路上保护我,但若那坏人到我家里了,你还能保护我吗?如果我命中注定会遇到坏人,你保护得了我一时,却保护不了我一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保护我呢。”说着站起身来,将放在椅子上的大红披风拿了起来,重新披在身上。

    那少年见小蝶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继续纠缠,站起身来,将小蝶送到门口,说道:“明天你还会来这里吗?”

    小蝶嫣然道:“只要我有空,为什么不能来?”推开木门,走出酒家,身影很快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那少年站在门口,怅然地目送小蝶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小蝶了,这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回到桌旁坐下。

    一个少年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姑娘看着冰清玉洁,喝起酒来,可一点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子。我看她一定早就成亲了,白天她男人不在家,她自己待在家里,觉得寂寞,就出来寻欢作乐。晚上她男人回家了,她就不敢在外面多待,天一黑就得往家走。她不敢让你送她回家,定是害怕她男人看见她和你走在一起,就把她往死里揍呢。”

    那少年怒火上升,重重地一拍桌子,说道:“秦放森,你他娘的再敢说小蝶的坏话,老子跟你没完!”

    秦放森满脸讥笑,后背靠在椅子上,伸手向那少年指了几下,笑道:“我看在咱们从小认识的情分上,跟你说了这么一句实话,免得你糊里糊涂做了冤大头,回头被那女人的男人发现了你们俩的私情,把你一刀宰了。

    哪知你这小子非但不领情,还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嘿,你也不必现在把话说得太满,今天那女人已经走远了,追不上了,明天咱们再见到她了,她说要自己回家,咱们就悄悄跟在她后面,看看她住在哪里,她家里有没有男人。倘若她真如你想象的那般冰清玉洁,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那少年道:“光道歉有什么用?你若是猜错了,就从你家挑两匹上好的料子给我,我正好送给小蝶做礼物。”

    秦放森又用手指向那少年指了几下,笑道:“你这小子行啊,真会算计。既想讨美人欢心,又不舍得自己出钱。行啊,我就跟你赌这一把。倘若我猜对了,你就把你卧室里挂的那顶美人帐子送给我。”

    那少年略一迟疑,然后道:“好啊,咱们一言为定!”

    坐在旁边听他们争吵的几个少年,见他们许下了彩头,忙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酒,递到他们手中,说道:“你们俩既然已经决定开赌了,就快把这碗酒喝了,喝完了这碗酒,可就不能反悔了!”

    秦放森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将碗中的白酒一口饮尽,然后把酒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说道:“谁反悔谁是孙子!”

    那少年见他喝得这般痛快,热血上头,跟着将碗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那几个少年一起鼓掌叫好,然后坐回椅上,将桌上最后半坛白酒分了,然后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这几个少年离开以后,内堂登时安静下来。

    李清露夹起一根猪耳朵丝,送入口中,忽听得一道醉醺醺的声音道:“老板,结账!”虽然声音中充满了醉意,而且不知是声音的主人刻意为之,还是喝了太多的酒以后就会有这种变化,总之声音听起来低沉沙哑,颇为陌生,李清露却立时认了出来,这是律香川的声音。

    李清露的筷子停在空中,强忍着没有转头去看律香川,只用眼角偷偷瞥了律香川几眼,但见律香川身子微微摇晃,腰板似乎都挺不直了,他头上的帽子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李清露看不见律香川的目光是否也已因为酒精变得浑浊,但看他似乎连坐都坐不稳了,自然没法指望他的目光还能如清醒时那般温柔冷静。

    李清露虽然对律香川一往情深,但她爱上的律香川,温柔斯文,头脑冷静,见多识广,做事周到,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可不是眼前这个喝得酩酊大醉,在椅子上都坐不稳的醉汉。

    见到律香川这副模样,李清露心中好生失望,但又忍不住给律香川找借口:“我和夫郎认识这么久了,何时见过他喝这么多酒?看他现在的模样,他自己一定也很难受,谁知他喝这么多酒,是否自愿,说不定是为人所迫,才不得不喝这么多酒的。”

    随即转念,又想:“说不定是有人用我逼迫于他,他为了我,才不得不喝下这么多酒。”想到最后,她在失望中登时生出一阵甜意。

    她已经为律香川牺牲了太多,实在不愿相信自己所托非人,做出的牺牲也都付诸流水,因此越看越觉得,律香川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实非自愿,他一定是为了保全自己,才不顾身体,喝下这么十几斤烈酒的。

    夏青走到律香川面前,仿佛和律香川素不相识,笑道:“客官,一共三两二钱银子。”

    律香川随手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说道:“不用找了。”摇摇晃晃地站起,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李清露的注意力一直在律香川的身上,见律香川走出酒家,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站起身来,跟律香川一起出去。不过她身上本来就没有力气,这时又有些心不在焉,身子晃了一晃,便又坐了回去。

    她虽然没有站起来,心里却冷静下来,转头看向贾珂和王怜花,显然是说:“咱们也走吧。”

    王怜花听着律香川还没走远,用传音功夫说道:“一会儿再动身也不迟。这一桌酒菜,咱们一共只动了几口,现在就走,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冲着你的夫郎来的。”

    李清露心里挂念律香川,听到这话,连忙用筷子夹起面前的下酒菜,匆匆吃了几口。这几道下酒菜做的别有风味,只是她此刻食不知味,便是山珍海味,到了她的嘴里,也和无滋无味的蜡块没有任何差别,这三样下酒菜的滋味,她自然也没有尝出来。

    王怜花听律香川已经走到另一条街上了,这才把夏青叫来付账,然后提起那坛梨花酒,当先走出酒家。

    三人走过一间杂货店,向左拐来到一处住宅,在街道的尽头,门前没有挂灯笼,只种着一丛绿竹,在遍地白雪中显得格外清幽。

    贾珂抓住李清露的肩膀,带她跃进围墙,王怜花跟在旁边,一起来到院子里,只见十几间屋子都黑着灯,只有左侧一间屋子和右侧两间屋子的窗子透出光来。

    王怜花当先引路,带着贾珂和李清露来到右侧一间屋子的窗前,只听得一人冷笑道:“你不是很会笑吗?你刚刚在那些男人面前,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在我面前,就只会板着一张脸?你装什么死人呢?”

    李清露听到这话,霎时间脸色惨白,如堕冰窖,便是把她烧成了灰,她也认得出来,这是律香川的声音。

    这句话中充满了暧昧之意,绝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律香川是在跟谁说话?

    贾珂一直在留意李清露的举动,这时见李清露目光发直,知道她一定被这句话刺激得不轻,担心她激动之下,可能会弄出什么声音,被律香川听见,连忙伸手点住她的穴道,轻轻捂住她的口鼻。

    李清露正要在窗纸上戳一个洞,看看律香川到底在跟谁说话,猝不及防之下,竟被贾珂点住了穴道,满腔怒火,登时转移到贾珂头上,向他怒目而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贾珂也不在意,只是向她淡淡一笑。

    王怜花挑破窗纸向里张望,只见里面是一间浴室,浴桶里放着烧好的热水,地上到处都是水,小蝶衣衫不整,躺在地上,身下的衣服泡在水里,都已湿透,雪白的手臂上布满了乌青的指印,左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流出血来,显然伤得不轻。律香川蹲在她的身侧,用力抓着她的头发,满身都是酒气,眼睛也因为酒精微微发红。

    小蝶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着泡在水里的衣服,但又很快睁开眼睛,说道:“只要你把宝宝还给我,你要我向你笑多少下,我都是乐意的。”

    李清露听到屋里的人说话,自然顾不得去瞪贾珂了,心想:“她的声音好生熟悉,我从哪里听过?”微一沉吟,便想了起来,这是那个在酒馆里和一群男人喝酒的女人的声音。

    李清露先前还因为小酒家里的男人都在看小蝶,眼珠几乎都要粘在小蝶身上,只有律香川对小蝶视若无物,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夫郎对自己一心一意,浑不似别的男人那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心中说不出的骄傲。

    转眼间就发现小蝶和别人清清白白,反而和律香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听他们两个的意思,小蝶之所以和律香川关系暧昧,还是受她的夫郎所迫,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愿意,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李清露毕竟才十八岁,少女情窦初开,既然爱上了律香川,便认定他是自己的丈夫,抛下一切,也要和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她以为自己已经对律香川了如指掌,哪想到律香川还有这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一时又震惊,又愤怒,又伤心,偏偏全身不能动弹,无法冲进去质问律香川,这女人是他的什么人?自己又算他的什么人?心中一急,忍不住珠泪滚滚而下。

    律香川笑了笑,说道:“宝宝是你的儿子,不也是我的儿子吗?他待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蝶勉强一笑,说道:“宝宝出生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还那么小,这么久见不到我,他会难过的。”

    律香川笑道:“你放心,他现在很好,只是每天都会哭着找你罢了。但是小孩子不都是这样么。他多哭几次,发现自己的眼泪一文不值,什么东西也换不来以后,就不会再大哭大闹了。”

    小蝶用力咬着嘴唇,说道:“求你了,律大哥,你就让我见一见宝宝吧。宝宝想我,我也想他,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哪怕只是看他一眼,那也很好。”

    律香川看着小蝶,忽然拽着她的头发,让她直起身来。

    小蝶忍不住“啊”的一声痛呼,只觉头皮都要被律香川拽下来了,不得不强忍身上的疼痛,顺着律香川的力道,从地上坐了起来。

    律香川伸手捏住小蝶的下颏,手指好似铁钳一般,几乎要将小蝶的骨头捏碎,说道:“你好久没有这么叫过我了。”

    小蝶眼含泪水,说道:“因为我……今天晚上想要讨好你。”

    律香川笑了,问道:“我从前来找你,你总是跟死人一样,无论我怎么骂你,打你,干你,你都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好,突然想到讨好我了。”

    小蝶流下泪来,说道:“我……我想宝宝了。”

    律香川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小蝶脸上的泪珠,忽然解开腰带,说道:“那么,跪下讨好我。如果你让我高兴了,我或许可以让你和宝宝见上一面。”

    贾珂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见李清露怔怔瞧着窗子,眼泪都已流干了,神情又绝望,又痛苦,知道律香川这几句话,已经足以让李清露心如死灰,于是用手帕抹掉李清露脸上的易容,解开李清露的穴道,同时伸手一拽王怜花的衣袖。

    王怜花见小蝶神情和初见时不一样,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十有八|九是打算先用甜言蜜语让律香川放下提防,然后在床上将律香川杀死。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然看得十分起劲,这时忽然被贾珂拽了一下袖子,知道贾珂受不了了,只好收回目光,向贾珂做了个鬼脸,然后抬手去敲窗户。

    律香川性致正浓,陡然间听到这阵敲窗户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震,险些摔倒,忙转头去看窗户,随即感到要害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律香川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等痛苦,和这阵剧痛相比,从前受的重伤,竟然都成挠痒痒了。他剧痛之下,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双腿也痛得无法继续支撑身体,咕咚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律香川这一道犹如负伤野兽的嘶吼之声,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贾珂三人都吓了一跳。

    李清露虽已对律香川心如死灰,毕竟和律香川做了数月夫妻,对律香川的感情,不是一时半会儿,竟能消失不见的,蓦地里听到律香川的叫声如此凄厉,一惊之下,连忙推开窗子,跃进屋里。

    贾珂和王怜花跟着跃进屋里,向地上看了一眼,只见律香川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要害处未着寸缕,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转眼间便将他身下染得通红。小蝶跪在律香川身前,满嘴都是鲜血,鲜血往下流淌,染红了她的下巴和胸口。小蝶身前,有一个沾满鲜血的肉块,肉块断处参差不齐。她竟然把律香川的要害咬了下来。

    王怜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含笑望着小蝶,说道:“这一点也不难,是不是?”这时他又换成了下午用的声音。

    小蝶认出了王怜花来,忍不住一笑,说道:“这确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说到最后,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蝶的下半张脸上沾满了鲜血,泪珠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将她脸上的鲜血冲开,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可怖,但是贾珂却觉得,她现在这副满脸鲜血的模样,可比白天那副衣衫光鲜,明艳动人的模样可爱多了。

    贾珂伸手将小蝶从地上拽了起来,见她身上没剩几件衣服,露出大片的皮肤来,虽然这里是小蝶的住所,她肯定有可以替换的衣服,但贾珂不好擅自去翻小蝶的东西,于是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小蝶身上。

    小蝶心中太过激动,一时竟也忘了旁边就是自己的卧室,自己可以回卧室换件衣服,伸手抓住贾珂的外衣,挡住自己的身体,满脸感激地向贾珂道谢。

    贾珂微笑道:“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可不要因为人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人事不知了,就放心大胆地坐在他的旁边。他还没有死,谁知他会不会拼着最后一口气,和你同归于尽。”

    小蝶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律香川对自己百般欺侮,那也没法,难道自己还能反抗他吗?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那时的她听到贾珂这一番话,只会暗暗摇头,心想:“我怎么可能再遇到这样的事。像我这样的人,天生就要受人欺负,怎么可能欺负别人。”

    现在她亲手重创了律香川,让律香川满身是血,倒在她的面前,她看着律香川,心中突然间充满了勇气,甚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毕竟连律香川都被她重创了,她何必害怕别人?她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啊。

    因此贾珂这一番话,她听得十分认真,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李清露跪在律香川面前,看着律香川的凄惨模样,忍不住流下泪来。想到律香川在外面偷偷养了情人,她心中自是说不出的恼恨,可是看到律香川如今这副凄惨模样,她又不免千般怜爱,万般心疼。

    李清露伸进怀中,取出手帕,放到律香川的伤处,见鲜血仍在继续喷涌,转眼间便染红了整条帕子,心中更加着急,转过头,想向贾珂和王怜花求救,却见两人正和小蝶相谈甚欢。

    在李清露的心里,小蝶是抢了她的丈夫的狐狸精,还是把她的丈夫害成这样的凶手,贾珂和王怜花明明是和她一起来的,如今却和她的敌人这般亲热,这如何不让她觉得,她被这两个人背叛了?

    但是贾珂和王怜花不是她家的仆人,她没法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只好强压怒火,恳求道:“六哥,他流了好多血,你们救一救他吧。”

    王怜花含笑望着律香川,悠悠笑道:“为什么要救?他现在一身红色,明明好看得很。”

    李清露哪知道王怜花这是想起了江玉郎变成太监的凄惨模样,见王怜花看着律香川的惨状,笑得一脸温柔,不由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怀疑她这位六哥,向来以折磨别人为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李清露把心一横,拔下头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胸口,说道:“你们若不救他,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王怜花见李清露以死相逼,忍不住哈哈大笑,既没想到他们家的人,竟然也会用这一招,实在好笑,又觉得李清露顶着一张和自己有四五分相像的脸,在贾珂面前,说出这种话来,连累他跟着难堪,委实可恶。然后摆了摆手,说道:“那你死吧。”

    李清露以死相逼,实是逼不得已,心下也觉难堪,见王怜花丝毫不念骨肉之情,见自己踏入死地,不仅不加阻拦,反而跟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让自己去死,一时羞愤满胸,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

    李清露强自镇定,说道:“六哥,你把我带出宫来,我不信父皇会不知情。父皇最疼爱我了,他若是知道,我在你面前自尽,你不仅不加阻拦,还劝我去死,你说父皇会怎么看你?”说到最后,狠下心来,纤纤素手一送,便将簪子插进了胸口。簪子插进了短短一截,只伤到了皮肉,并没有危及性命,但鲜血还是流了出来。

    李清露强忍疼痛,淡淡地道:“六哥,你若是不救他,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王怜花压根不信李清露会自杀,何况退一万步说,就算李清露把整根簪子都捅了进去,她捅的地方又不是心口,有贾珂的神照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自己必能从容不迫地缝合好她的伤口,救回她的性命,自然一点也不担心李清露的寻死觅活。

    他一脸真诚地道:“你放心去吧。你死了以后,我会把你的尸体带回宫里的,等到卫国迎亲的使臣到了,父皇就会把你的尸体交给他们,让你的未婚夫把你的尸体带回卫国安葬。卫国皇帝看在西泥国的面子上,定会隆重安葬你的,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陪葬品,可以现在告诉我,回头我会转达给卫国的。”

    贾珂听到王怜花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心想王怜花这话一出,李清露便是有天大的决心,也下不去手了。

    李清露果然又气又急,说道:“六哥,我早就有丈夫了,那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谁也拆散不了。我现在若是死了,进的也是律家的祖坟,谁要跟着卫国王爷回去了。”

    王怜花大笑道:“没想到你长了一副聪明面孔,其实是个白痴。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死了以后,尸体既不能跑,也不能跳,只能任人摆布,还不是父皇把你的尸体给了谁,你的尸体就归谁了?至于你希望你死了以后,尸体葬在哪里,这重要吗?你都是尸体了,谁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啊!”

    李清露和他长得有四五分相像,他说李清露长了一张聪明面孔,相当于夸他自己,因此第一句话说得格外真诚。

    李清露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泪珠不住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不肯在小蝶面前示弱,所以泪珠始终没有掉下来。突然之间,将簪子拔了出来,扔到地上,胸前流满了鲜血,说道:“我流了这么多血,你们也不管吗?”

    王怜花不以为意地道:“这不过是皮肉之伤,要不了命,伤口现在看着可怖,一会儿就不会流血了。等咱们回宫了,你正好用身上这道伤向父皇告我的状,父皇看你流了这么多血,说不定还会因为心疼你这个宝贝女儿,重重地责罚我呢。”他知道李清露是借着自己的伤向他们讨要伤药,好给律香川止血,当然不肯给李清露伤药。

    李清露见王怜花如此铁石心肠,低头去看律香川,想到他伤得如此严重,自己却救不了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低低啜泣一会儿,忽听得律香川道:“公主……”声音细若游丝,几乎无法听见。

    李清露见律香川醒了过来,心下又惊又喜,往上一看,见律香川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律香川的脸,说道:“夫郎。”

    王怜花看到李清露脸上的欣喜,不由想起了死在喜堂上的王云梦来,心中感到一阵烦躁。

    贾珂捏了捏王怜花的手,心念一转,向小蝶道:“小蝶姑娘,你先回屋里换件衣服吧,我去外面把官兵叫来。”

    小蝶听到这话,如梦初醒,终于想起自己可以回卧室换件衣服,不由脸上一红,说道:“我这就去。”踏着地上的血水,转身离开浴室。

    贾珂走出住宅,叫来在外面巡逻的官兵,带他们来到浴室,指着地上的律香川,说道:“皇上找了这人找了一个多月,不想竟然在这里找到了他。你们去准备一辆马车,悄悄把他送进皇宫,不要惊动旁人。皇上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们曾经把这样一个人,送进了皇宫。”:,,.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