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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亩地九块钱的价钱，也让所有人望而生畏。
村里有工作的几家人先来打听了一下，然后定下了时间。
拖拉机帮忙收割是九块钱一亩。用驴车帮忙送到打麦场，六块钱一亩，送麦子这活由金子来干。
有犹豫不决的，就有立马交钱的。
狗六管着排地收钱，李元亮开着拖拉机割麦子，收完麦子把钱一揣，转身去割下一家。
金子多数时间是帮着狗六排地，因为多数人还是自己拉着牛车往回收。而更多的，是一家人去地里割。
收麦的人一多，打麦场就忙了起来，打麦场一忙，大家怕没有自己的位置，也纷纷开始收割。
晚上快九点才回了家，李元亮没顾上回家吃饭，直接去了新房子那边。
李元镇一家已经吃过了饭，正坐在桌边闲话家常。李元亮在院里喊了一声“大哥！”便抬腿进了屋。
兄弟俩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李元镇见他来，便问起了收麦子的事。
“是狗六找来的农具，但是那东西得用拖拉机，所以他就找了我合伙。”
李元镇道：“就怕这东西不是正路上来的。”
李老头在一旁冷哼：“不管是啥，都不如咱们老农民正正经经种地来得路子正！前些年你们都忘了？走资本主义和投机倒把都是要被拉出去批斗的！”
李元亮一听这话就不痛快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李元镇，“大哥，这农具是狗六的，干活赚来的钱也是他分配的，我也不好太出格。你要是打算收麦子，咱们趁这会去地里，把你那几亩地都收回来，省得回头还得咱们费力气去割。”
蜡烛下的李元镇老神在在，“不急，等过几天麦子干透了吧。”
听他这样说，李元亮也不再多说，“那行，大哥，回头你哪天想收了，就提前知会我一声，咱们要么早上，要么晚上，把麦子收回来。”
一屋子人爹娘冷眼看他，大哥唇角带讽，李元亮一时只觉得心中隔阂更深，“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起身，只有大嫂李兰桂抱着敏敏送他出门。
回了家，慧宁正在灯光下做小衣服，桌上摆着几道他爱吃的肉菜。
李元亮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刚才的事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可大概是这几天太亏着嘴了，他一坐上桌，就开始见啥吃啥，最后慧宁给他端上一碗绿豆汤，李元亮三两口下肚，“嗝！饱了！”
那些负面情绪，也随着胃里的空虚饥饿，消失得无影无踪。
*
狗六和李元亮不光是给自己村里收割，俩人只在李村割了半个下午，第二天就去了周家庄。
乡镇对比农村，有钱的人更多，地也多，李元亮一整天都没停，开着拖拉机从早上五点，收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慧宁给他们煮了一锅绿豆汤，拍了个黄瓜，炸了一盘小黄鱼，凉拌了个土豆丝，又去买了二斤猪头肉。
金子今天帮忙去收麦子来着，所以晚上他也跟着狗六来了。
李元亮一口气喝了三碗绿豆汤，他嗓子都哑了，“明儿给我装两壶吧，这天热得，中午啥都吃不下。”
慧宁忙应声，让他们吃着，她则是去小卖部买了些蜂蜜茶叶和冰糖，给李元亮备着。
三个大男人谁都没吃馒头，半锅绿豆汤统统下了仨人的肚子。
猪头肉还好，小黄鱼基本没动，那两盆凉拌菜一点没剩，全吃完了。
等金子和狗六走了，慧宁才给李元亮冲了些蜂蜜水：“你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李元亮嗓子冒着烟儿，“我还算好的，你没见他俩都出不了声儿了。”
慧宁懵了，敢情几个人一个劲吃菜不说话，不是饿的，是因为说不出来了啊！
吃过饭，慧宁主动把碗盘收了，“锅里温着水呢，你洗个澡吧！”
“嗯。”李元亮收起桌边的板凳，慧宁忙拦住他，“你什么都别管，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去睡觉，我收拾就行！”
“那哪成！”男人把板凳桌子都收起来，这才脱了衣服去兑水洗澡了。哦，还得拿上香皂，要不然乖崽又得闹了。
从柜里翻出一条破洞大裤衩和一条发黄的大背心，慧宁拿着去了院子里。
李元亮也不嫌破旧，就那么换上了。慧宁推了他进门，“你回屋睡觉，我去把衬衣洗了。”
“不用，明儿还穿呢！”他就这一件旧衬衣，干活弄破了也不心疼。
“你别管了，睡去吧！”
把脏衣服洗干净，慧宁就去了缝纫机那屋。
组合柜里放着布料，慧宁拿出来，三五下就用粉笔画出了裁衣线条…
第二天，慧宁早早起床，照例给几个人熬了半锅绿豆汤，又找出军用水壶。
昨晚煮的蜂蜜冰糖茶已经放凉了，慧宁装了一壶，剩下的倒进了她陪嫁白瓷茶壶里，男人起床就能喝。
李元亮一醒来，就看见床边的新衣服，还有一条灰色大裤衩。
他照例穿上了旧衣服，趿拉着鞋出了屋。
饭刚刚做好，慧宁又拍了几根黄瓜。
李元亮靠在厨房门边，“少拍两根，一会该心疼了。”
慧宁知道他是在挤兑自己抠，也不生气。她把黄瓜装到小号搪瓷盆里，放了调料，正搅拌之间，李元亮忽而上前，抱住她，“不生我气啦？”
慧宁身体一僵，不在意道：“谁生你气了！”
“除了你还有谁啊。”李元亮握住她拿着筷子的手，轻轻搅拌，“我那时候混蛋一个，老冲你乱发脾气，以后再也不会了。”
慧宁低头，她本来以为李元亮觉察不出来的。
男人叹气，“那件外套，是被铁丝挂坏的，你帮我补补吧？”
他喷洒出的鼻息刺得她脖颈酥麻，慧宁刚要躲闪，李元亮却抱得更紧。
“呦！这大早上的！亮子哥你火气挺旺啊！”
李元亮：金子，你个遭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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