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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一不解。
“还是同以往一样，虽然会跳动,但是是冷的。”娇娇抬头,好笑不已，“你曾经是镇南王的心腹,是他手下的一把刀，掌管着镇南王的所有暗卫。你杀人放火,灭人全家的事情没少做吧！可现在你竟然会怜悯那些贪官污吏,哪怕他们的罪名不够凌迟,但他们也是贪官污吏,死不足惜。”
“不是这样的。”剑一皱眉,他知道刚刚他语气有问题，让她误会了。他急切抓住了娇娇双臂,同她对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娇娇神色讥讽。
“我只是,担心你。”
娇娇好笑：“你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活的太开心，担心我仇人死的太多，担心我活的更加自在了？”
“不是的。”剑一摇头，“我知道你的曾经，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现在。你是个弱女子,还是个本性善良柔软的弱女子。也许你现在不觉得如何，但等到你反应过来,夜深人静之时，你若是后悔了呢？你想杀那些人，我并不反对,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死不足惜。可是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你夜不能寐的心魔。”
所以，他是觉得她胆小到了如此地步？杀个人罢了，还怕她将来会后悔。
一时间，娇娇只觉得好笑。
“你不觉得你想多了吗？”娇娇走近他，同他呼吸可闻，“我走到这个地步不容易，所以我不会允许有人会威胁到我的地位。不管是我，还是陛下，我们都是如此重要，重要过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所以让你失望了，也许我就是本性凉薄，残忍嗜杀。杀了那些人我不仅不会做噩梦，我还会睡的更好了。因为能够威胁到我们母子的人又少了好几个呢？”她歪头，杏眼中带着朦朦胧胧的恶意，毫无保留的倾泻在剑一身上。
荣幸不荣幸，他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直面她本性的男人。荣幸不荣幸？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别这么说。”剑一神色痛苦，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娇娇的双眼，“我明白了，不管你想要如何，我都不会再过问了。我会成为你手中没有思想的刀，只会挥向你心之所指的方向。”所以别再用这种凉薄至极的眼神看我了，我受不住的，这会让我觉得曾经所有的温情都仿佛只是幻象。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头昏脑胀之时胡思乱想出来的。
若是如此，我宁愿蒙蔽自己的双眼，同你一起醉倒在往后余生里。
“剑一。”娇娇抱住她，声音娇娇软软，“我刚刚只是太生气了。”
“我知道。”剑一大手颤抖着落在了娇娇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娇娇小脑袋埋在剑一肩膀处，勾唇无声的笑了。
笑完后，她抬头看着剑一：“你还没有仔细看过陛下吧！”说着娇娇拉着剑一的大手，带着他来到了小皇帝的小床前。
“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可爱？”
剑一神色柔软，小皇帝小小一只，白白嫩嫩，是很可爱。尤其还是，他满目深情的看着娇娇，还是她的孩子。
娇娇抓着剑一的大手，带着他将手放在了小皇帝的小脸上：“你戳一戳，又软又嫩，就像水豆腐一样。”她笑吟吟的看着剑一，就像拿着糖果找家长炫耀的小孩子似的。
剑一不敢用力，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渴望，轻轻戳了戳小皇帝的小脸蛋。
“剑一，等他开蒙之后，我便让他做你的弟子好不好？你来教他功夫，教他兵马骑射，教他……学会这些东西之后，用自己的一身好武艺，保护自己柔弱可欺的母后，好不好？”娇娇定定的看着他。
成为，陛下的师傅？
剑一心头微热，只觉得此生仿佛突然圆满了起来。她，他从不敢真正肖想，他知道，也许往后余生，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会是现在这样。
他不会娶妻，他也不会有孩子。那么，被他看着长大的陛下就是他的孩子。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大逆不道的在心中肖想，从不敢说出来的。
可现在，她却说要他当小皇帝的师傅。时人尊师重道，师傅等同于父亲。
他真的好开心。
“好。”剑一声音微哑，但说出口的话语却仿佛带着掷地有声的厚重：“我会成为一个好师傅的。”
“嗯！我相信你。”娇娇笑得好看。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奔赴霍州的石头，也终于带着秦雨笙来到了京城。
京城街道上，秦雨笙坐着一架装饰不甚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向镇南王府。
秦雨笙有点紧张又有点憋屈。
她被王爷和世子留在了霍州，那两人奔赴京城之时均都神色凝重。她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他们离开之时，一句话也没有同她交代。
真可笑啊！
她是镇南王妃，是整个王府的女主人，现在男主人和世子要去京城做一件大事。但可笑的是，他们竟是没有只言片语要告诉她的。
他们究竟将她当做了什么？
她这王府的女主人当的实在是可笑又憋屈。
甚至，现在来京城，也只是派了个府里的奴才来接她。没有随从开道，没有夹道相迎。
简陋的仿佛她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似的。
随意而轻慢。
“石头，王爷和世子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了又想，秦雨笙终究还是忍下了不快，同石头打听消息。
“回王妃，大行皇帝刚过世不久，新帝刚刚登基。王爷同世子现在是新帝倚重的顾命大臣。”
“怎么会这样？”顾祯死了，她隐隐知道。
但为何王爷不登基，反而是做什么顾命大臣？若他真的放弃皇位，那她又算什么？她放弃顾元君转而选择镇南王的决定岂不是就是个笑话了？
石头疑惑的看着花容失色的秦雨笙。
秦雨笙压下自己的失态，声音有点颤抖：“我是说，王爷他当顾命大臣是暂时的吗？”
石头好笑，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王爷忠君爱国，自然是一心一意辅佐陛下了。”
秦雨笙：“……”
秦雨笙这下真的绷不住了，脸色难看的吓人。
镇南王府，镇南王终于处理好了后续的事情。他难受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询问身旁伺候的暗卫：“娘娘和陛下这两天还好吗？”
暗卫恭敬额首：“娘娘和陛下一如既往，宫中并没有要事发生。”
“这就好。”镇南王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多年不处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本王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生锈了。”
暗卫静静的隐匿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这时，王府的临时大总管突然一脸为难的进来求见镇南王。
“发生什么事了？”镇南王神色懒懒。
“王爷。”大管家欲言又止，“王妃娘娘，来了。”
“什么？”镇南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张开虎目，不悦的看着大管家，“你刚刚说什么？”
大管家被那一眼看的肝颤，但还是坚强道：“王妃，王妃娘娘来了。”
王妃！能被称之为王妃的，也就只有秦雨笙那个女人了。
所以说，秦雨笙从霍州来了京城？
是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不知会自己一声，就自作主张的来京城？
不，也不对，秦雨笙很怕他的。一般他没吩咐的事情，她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所以说，一定是有人专程将秦雨笙接来了京城。会是谁呢？秦家？不，他们没有这个胆子。从他退居到朝臣的位置上时，相信聪明的秦家主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秦家主是个见风使舵的聪明人，他不会自作聪明的用秦雨笙来试探自己底线的。
所以，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顾元君，他的好儿子。
想到这里，镇南王突然笑了。所以说，这是彻底忍不住了吗？
想用秦雨笙来牵制他？
“来就来了。”镇南王神色漫不经心，他大手不断轻扣椅子扶手，一下一下的，仿佛索命的魔音。
“既然来了，那也不好就这么打发她回去，让人收拾一下兰院，让王妃住进去吧！”
“啊？”大管家惊诧。
兰院，那可是个偏僻至极的院子啊！这，这王妃娘娘如此身份，住在那里合适吗？
“还有疑问？”镇南王不悦的看着他。
“没，没有。”大管家神情一凛，“老奴这就下去安排。”他恭敬的退下去了。
…………
仍旧是那座清幽的茶楼中，娇娇穿着一件白狐裘做的披风，怀中抱着睡的香喷喷的小皇帝，小皇帝被狐裘遮的严实。
她小脸红润好看，掩映在细细的绒毛之下，更显娇俏。
她对面坐着顾元君。
“世子。”娇娇嗔了他一眼，“这么多天，你为何不找我？”
不找她。顾元君好笑的看着她，她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恶人先告状。
哪里是他不找她，分明是她不想见他，次次回避不说。他还总是会被父王的人阻拦。
若是没有她的允许，父王在宫内的人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拦他。
“你真的觉得是我不找你吗？”顾元君语气幽幽。
“那不然呢？”娇娇理直气壮，语气哀怨，“你可真是狠心，不联系我也就罢了，竟然也忍得住不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说着，娇娇气呼呼的将睡的香喷喷的小皇帝塞进顾元君怀中。
顾元君神色僵硬，他震惊的看着娇娇。
刚刚他就注意到娇娇怀中好像揣着什么，他以为是个香枕或者手炉，但谁知竟是陛下。
她怎么如此大胆，竟敢将陛下就这么大喇喇的带出宫？若是出事了怎么办？让他如何受得了？
“你……”顾元君手忙脚乱的抱好小皇帝。
“我什么？”娇娇坐到他身边，“我不过就是想让孩子的父亲好好看一眼孩子罢了，我难道做错了吗？”
父亲？所以说，她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终于承认，陛下就是他的孩子了吗？
这一刻，顾元君的心神彻底被带歪了。之前娇娇许久避而不见的事情，仿佛已经随风消散了。
甚至，他还在心里为她找理由。
父王把持着朝政，她和陛下都要仰仗父王的威严，若是父王一意阻拦，她也不可能就真的同父王撕破脸皮，一定要见他。
所以，不能怪她！
尤其，她还有陛下这个顾虑。
“我在宫中听说王妃来京城了，我想着这个时候，王爷一定陪在王妃身边才对。所以，我才有机会带着陛下出宫来见你。”娇娇将小脑袋靠在顾元君肩膀上。
“世子，我想了很多。我发现，除了顾祯，你便是对我用情最深的男人了。你甚至愿意为我去死，没了你，我可能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了。所以……所以……”她低头，后面的话语似乎难以启齿。
“所以你想同我在一起了？”
“嗯！”娇娇红着脸点头，“但我还要顾忌陛下，而且我们现在身份有别，这份鸿沟不可逾越。所以……”
她抬头，神情怯怯的看着顾元君：“只要不让前朝和后宫发觉，我便愿意同你……”一处。
不让前朝和后宫发觉，这是想让他当她的男宠吗？还是没有名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但看着她不安的神色，又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小皇帝。顾元君无奈的妥协了。
罢了，谁让他爱的更深呢！
而且她说的对，她现在是小太后，而他的儿子也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将他们置身于舆论的漩涡中。
他该退一步的。
但还是觉得意难平。
顾元君轻轻咬在娇娇肩膀上，也没敢用力，只是恨恨的轻轻磨牙：“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娇娇神色无辜，她小手点了点小皇帝：“快看快看，他快醒过来了。”
顾元君看向怀中，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小皇帝，他也忍不住笑了，清风朗月，俊美极了：“真可爱。”
娇娇歪头，蹭到他身边：“那，尊敬的世子大人，你愿不愿意当宫中的禁军首领，守护你可爱的儿子和心爱的女人呢？”
禁军首领？顾元君诧异。
听她这个意思，也就是说，顾祯死前将禁卫军留给了娇娇？
是这个意思吗？
娇娇无声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镇南王之前虽然阻拦他，但动作并不过激。那并不是他顾念父子之情，只是因为，宫中一家独大的终究还是禁卫军。他们父子在宫中的势力虽然也有，但有限。完全无法同禁卫军相比。
可现在，若是娇娇真的将禁卫军交给了他。那他不仅更容易见到他们母子，他还可以反过来制衡镇南王。哪怕是彻底同镇南王撕破脸他也不怕了。至少在京城中，镇南王无法对握有禁卫军的他动手了。
顾元君激动的单手搂住娇娇：“我当然愿意了。谢谢你，玉儿！谢谢你还愿意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的。”
“嗯！我相信你。”娇娇埋首在他胸前，声音软软的。
这一刻，娇妻幼子在怀，顾元君只觉得心中意气风发。对未来的美好前景更加渴盼了。
“对了，你说……”娇娇拖长声音，一下一下逗弄着小皇帝，“王妃来了京城。我是不是要召见她啊！王妃是王爷的妻子，是所有命妇中品级最高的，她从霍州赶来京城，我若是不召见好像也说不过去。”
看出了娇娇面上的勉强，顾元君心疼。
他又想起了娇娇做丫鬟时期，那个时候他身心都在秦雨笙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可却也隐约记得，她并不得秦雨笙喜欢。尤其是秦雨笙身边的丫鬟侍香，更是对她非打即骂。
想到这些，顾元君心中便觉憋闷。
只恨自己当时为何有眼无珠，没有发现她，让她凭白受了那么多苦。
“凭你心意就行，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你现在是太后，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你不用对她客气。”
他这话说的霸道至极，但娇娇喜欢。
娇娇双眼亮晶晶，揽着顾元君的脖子便娇声道：“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当然。”顾元君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那……”娇娇兴匆匆的起身，“那我现在就回宫，让人传唤镇南王妃入宫觐见。”
“这么急吗？”顾元君抱紧了怀中的小皇帝。
他才同她相处这么点时间，还没来的做什么呢？
“一点都不急。”娇娇歪头，神态天真而鲜活，明媚至极，“我就是想要炫耀嘛！她曾经是我的主子，可却对我一点也不好。还，不顾我的意愿，随意将我送给了你。”娇娇转身，气呼呼的。
说到这点，顾元君心虚。
“哪怕现在我们关系不一般了，可不代表她曾经做的事情就真的可以一笔勾销。我不会对她如何的，我就只是想要出一口恶气嘛！”娇娇委屈的看着顾元君，“还是说，我这样，你就觉得我是个坏女人了？”
“乱想什么呢？”顾元君无奈。
“好吧！你想召她觐见便召吧！你高兴就好。”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娇娇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顾元君刚回府不久，宫中传召的内侍便来了。
秦雨笙一头雾水。她知道，从她进京开始，她便入了有些人的眼了。当然，她也做好了同宫中新太后打交道的准备了。
可没有这样的吧！
她刚风尘仆仆的入府，还未修整，便立刻就被传召。催命都没有这么急的？
还是说，那太后此举是有什么新意不成？她……意在王爷？
想到这里，秦雨笙派身边伺候的下人去询问镇南王的意思。
很快，下人便回来了。
“王爷怎么说？”秦雨笙问。
下人道：“王爷说，既是宫中传召，那便按照规矩办就好。”
意思就是说，让她正常进宫去见太后了？
秦雨笙皱眉，神色有点难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匆匆梳洗过后，便跟着内侍赶往宫中。
书房中，镇南王真是哭笑不得。
“我这王府发生的一点小事情，她竟是都知道的吗？所以说，学聪明了？懂得利用剑一的身份为自己谋福利了。”
从娇娇对镇南王府动向的把控如此及时的份上就不难猜出，必然是剑一动用了他曾经的人脉了。
“王爷，那可要去警告前首领？”暗卫询问镇南王。
镇南王摇头：“不用，她想知道什么便告诉她什么好了。本王这里没什么可对她隐瞒的。而且她一个人在深宫中总归是寂寥，操心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知道一些小道消息，还能搏她开怀一笑，也算划算了。”
暗卫：“……”
不知道为什么，暗卫总觉得。一旦面对宫中的小太后，他家王爷的脑子就不甚清醒了。
宫中，秦雨笙谨慎的跟在领路的内侍身后，没敢乱看。
她现在刚到京中，还处于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她只隐约知道继任的新帝是个幼儿，是顾祯的儿子。虽然她不知道顾祯什么时候有的儿子。但，太后是谁，什么身份，她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尤其是，从实际推断，这位太后年纪应该不大。却已经获得了所有女人渴求的高位，只怕……不好相与啊！
乾清宫，内侍领着秦雨笙到了这里后，便离开了。
留下了秦雨笙一人尴尬的站在宫门外。
寝殿中，沈顾为伺候娇娇吃葡萄。不得不说，沈顾不愧他曾经的野心，学什么都快，就连伺候人的事情，也是一点就通。
做的很好。
“已经来了。”沈顾知道娇娇将刚到京城的镇南王妃招进了宫中。
娇娇咽下了嘴里的葡萄，淡紫色的汁水充盈了娇娇的嘴角。取出丝帕，娇娇轻轻压了压嘴角。
“也是，到底是镇南王妃，我不好太过为难她。”娇娇小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那便传她进来吧！”
娇娇话落，内侍便高声唱喏道：“传镇南王妃进殿——”
一声一声，山呼海啸，震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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