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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清穿+聊斋]我有特殊的咸鱼姿势 > 第183章 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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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道人的符篆非常厉害, 才一贴上脑门儿,蔡涉川便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使不上力气,同时口舌也被封闭了。

    此时此刻, 他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蔡涉川只觉得满心绝望,心下呛然:难不成,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父母的钳制,一辈子都只能按照父亲规划的路线走下去吗?

    不,我不甘心, 我绝不甘心!

    若是一生一世都要做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又与死何异?

    哪怕这个别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也决不妥协!

    一个被压制太久的人,就像是一根承受过大压力的弹簧一样,只要压制的力量有一丝松懈, 就会抓住机会反弹。

    而且, 反弹的力量绝对远超旁人想象。

    蔡涉川本就是一个心高高傲之人, 在陷入绝望的低谷之后,他心性弹簧立刻反弹,生出了无限的心气,誓要挣脱钟道人符咒的控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屋子里零零星星的点着七八支蜡烛,光线昏暗至极。

    忽然有月光皎皎,灵蛇般自窗帘的缝隙里钻了进来,零零散散地撒落在蔡涉川的脸上,将太神情映得明寐不定。

    如果此时, 有人注意去看蔡涉川,就会发现,他脸上忽明忽暗的光影,并不单单是月光的来去产生的。

    只可惜,这屋子里除他之外的另外四人,有两个昏迷在榻。

    清醒的那两个,则是一个专心做法,另一个紧张地盯着法师的手足,生怕法师一不小心做错了一个动作,让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正好此时的蔡涉川,也完全没有心思管别人的事了。

    随着他的反抗之心越盛,他的脑子一阵昏沉之后,突然又变得清明了起来。

    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般,让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意志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就像他本来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一般。

    只是,如今有妖僧施展妖法,混淆了他的意志。就像是他的父亲一只用亲情编织枷锁困他一样。

    他若不想从此都沦为别人手中的傀儡,就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对抗,对抗那压制着自己意志的,对凡人来说是虚无的东西。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反抗的不止是钟道人的法术,还有来自父母的牵扯压制。

    最先察觉到他情况不对的,是正专心施法的钟道人。

    原本他的法术十分顺利,已经把卢氏和颜如玉的魂魄都勾了出来,也发现了颜如玉魂魄里勾连蔡少川天赋气运的引子。

    就在他要先把卢氏的魂魄送回本体中的时候,蔡涉川那边突然就出现了状况。

    他反抗的意志太过强烈,强烈到钟道人施法的手一抖,本就带着反抗之心的卢氏魂魄,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控制,重新钻入了秦川体内。

    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微光从秦川胸口浮起,闪烁了一下之后,就迅速熄灭了。

    整个过程快得就像是错觉一样,钟道人又被蔡涉川吸引了心神,根本没有注意到。

    自练成这项法术之后,钟道人已经不是头一次施展了,却是头一次遭遇这样的情况。

    以往他施展这项法术都是在助人,需要对付的只是附身的孤魂野鬼,或者是害人的邪祟精怪,身体原主人的魂魄自是十分顺从,甚至是尽力帮助他的。

    毕竟,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今天的情况实在是特殊,在他法术掌控下的三个魂魄,都在尽力反抗他的法术。

    那邪祟颜如玉,自然是不愿意从卢氏的身体里出去的,这早就在钟道人的意料之中。

    也是因此,他的法术里钳制擒拿的部分,更多是作用到了颜如玉的魂魄上。

    可是他再没想到,最无辜的受害者卢氏,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本体里去。

    大概是这法术和卢氏本身的意愿相悖,钟道人只觉得勾出卢氏魂魄时,特别费力。

    这也就罢了,以钟道人的修行,完全可以应对。

    哪知道,最大的受害者蔡涉川也来闹幺蛾子。

    蔡涉川突如其来的反抗过于强烈,一时间竟让钟道人手忙脚乱。

    钟道人那一双虎目,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淡淡的,一丝波澜也没有。此刻却忽然神色一厉,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扫了蔡涉川一眼。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扫过来,正努力操控自己意志的蔡涉川却忽然觉得遍体一寒。

    若非是他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个冷战肯定已经打出来了。

    而钟道人要的,就是他失神的这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钟道人左手中托着的钵盂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人骨做成的手铃。

    他信手一摇,清脆中夹杂着沉闷的铃声骤然响起,蔡涉川的神智立刻便昏沉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钟道人口中咒语一变,蔡涉川就感觉到,有一股拉扯的力量在自己脑子里进行,也不知道是要拽出什么去。

    这股拉力拽的他心神一痛,却也让他的神智再次清醒了过来。

    这回蔡涉川也是发了狠,刚一清醒,就立刻犯了牛劲儿,执拗地想要操控自己的神智。

    他不知道钟道人做法,是要把什么从他脑子里拉出去。实际上,此时此刻他也不想知道了。

    他只知道,自己要对抗钟道人,钟道人要做什么,他就偏不让对方做成;不管钟道人要把什么从他脑子里拉出去,他都要操控自己的意志,对抗到底!

    不过这一次,钟道人早有防备,又占了先机,蔡涉川的反抗在他看来蚍蜉撼树一般,不痛不痒。

    不知过了多久,钟道人终于把蔡涉川的天赋气运整个拉了出来。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颜如玉魂魄里的钩子除掉,再把蔡涉川的天赋气运清理一遍送回去。

    蔡涉川疼的冷汗涔涔,额头上的符纸很快就被汗水浸湿了,上面用朱砂画的符纹变得格外显眼。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朱砂符文的边缘处,已经被汗水晕开了些许。

    这也是钟道人的不谨慎之处,忽略了人族乃万物灵长,人的汗水虽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晕染朱砂画的符咒还是轻而易举的。

    接下来,钟道人要做的是个精细活,为了不被外界打扰,他顺手就泯灭了颜如玉的残魂,只把心神分出了一少部分朕压住了蔡涉川。

    颜如玉残魂一灭,附在她残魂上的钩子自然脱落。

    钟道人对着那钩子猛然吸了一口气,正要逃跑的钩子抵挡不了这股吸力,倏忽间就落入了钟道人口中,被他随意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

    然后,他就把大部分的心神,都用来剔除那些黑气了。

    蔡涉川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且他肉眼凡胎,也看不见被钟道人拉扯出来的东西。

    但那些东西毕竟是他的,离体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怅然若失。

    他本就对着钟道人心存戒备,殊无好感,如今又明显感觉到,钟道人夺取了自己的什么东西,心头恨意更浓。

    此时此刻,只想大声质问钟道人:你到底在干什么?又想问问他爹:为什么把这妖人请来害他?

    或许是他的恨意太浓,只听得“刺啦”一声轻响,就像是纸张被撕破的声音。

    下一刻,蔡涉川就觉得,那股困住自己的力量好像被撕破了一个缺口。

    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竟然发出了轻轻的吁气声。

    他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妖道夹在自己身上的法术开始失效了。

    也是他的运气,此时的钟道人正全神贯注地替他驱除天赋气运上的黑气,根本没有注意到,贴在蔡社川脸上的符咒被他的汗水浸透。

    方才蔡社川愤怒以及,稍一用力,那被浸透的福祉就裂开了一道缝隙。

    人在处于绝境的时候,必然会得到成长。

    蔡涉川也不例外。

    如果是在往常,他拼尽全力撕开了钟道人的符咒,早就忍不住心头的兴奋,弄出动静来了。

    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却异常清明,心性也异常冷静。

    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了片刻,并不见钟道人有什么针对他的动作,也没听见钟道人说什么。

    然后让才肯定,钟道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这边出了状况。

    这个认知不由让他心神大振,急忙凝聚心神再接再厉,去冲击那他根本就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

    那边钟道人专心清理那些缠绕的黑气,这边蔡涉川也一心一意与钟道人布下的结界抗争。

    这样一来,两边倒是诡异地相安无事,唯有旁观的蔡九英屏住呼吸,却对两边的进度都一无所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蔡涉川觉得,自己只差一口气就要彻底挣脱束缚的时候,忽听钟道人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语气里也带了点难得的喜色。

    蔡涉川却觉心头一凉。

    因为钟道人说的是,“成了。”

    蔡九英也跟着松了口气,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大师,真的成了吗?我儿往后是不是就恢复以往的聪明伶俐了?”

    钟道人道:“只待老衲再次做法,让他们各归各位便是。”

    “大师请,大师请。”蔡九英心头的激动几乎按捺不住,转头对蔡涉川道,“涉川,你放心,大师法力高强,咱们家很快就能恢复正轨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见他这话,蔡涉川心头大怒。

    此时此刻,蔡涉川就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妖僧的法术做成,绝对不能让父亲得逞!

    反正他也说不出话来,索性就当没听见蔡九英的话,只一心一意去破那钟道人的法术。

    钟道人示意蔡九英退远一点,不要耽误他施法。蔡九英不敢怠慢,急忙退到了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钟道人,想要第一时间见到成果。

    钟道人修的虽然不是玄门正宗,但他自做了头陀,便住在寺庙里受多了佛法的熏陶,心境十分平稳,并不因蔡九英这带着不信任的行为而动怒,只自顾自的做法。

    卢氏那好不容易回到秦川体内的魂魄,再次被拉了出来,他的身体中了迷药,动弹不得,但那药却作用不到魂魄上。

    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秦川自然是不愿意回到从前那中日子里去的。

    所以,他的魂魄也毫无征兆章法地胡乱挣扎,哪怕有一线生机,他都不愿意放弃。

    生死关头,任何人都能爆发出无尽的潜力。而秦川又有胤?给的符咒加持,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格外强烈。

    此时此刻,秦川在挣扎,蔡涉川也在挣扎,正在施法的两端,竟没有一个肯安稳的。

    饶是钟道人心性沉稳,也不禁觉得手忙脚乱。

    所幸,秦川的魂魄只是一个从未修炼过的生魂而已,纵然挣扎得剧烈在钟道人拿出钵盂辅助之后,他也只能束手就缚。

    因为胤?的法力不够,那符咒对付不了钟道人的法保。

    眼见自己的魂魄要一点一点,被拉进卢氏的身体里,秦川的魂魄尖声大喊:“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生魂的尖叫,活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但钟道人不是普通人,他听得一清二楚。

    一直把他当成受害者的钟道人微微一怔,根本没想到,他对各归各位这件事,竟会如此抗拒。

    他虽修的是旁门左道,但也一心向善。

    纵然他的手段不怎么正派,但平日做的事,也都是降妖除祟,□□解忧。

    眼见秦川如此抗拒,他也不忍心太过违背对方的意愿,也直觉不能不明不白地把他的魂魄塞进卢氏身体里。

    钟道人沉吟了片刻,扭头对蔡九英道:“施主身上的阳气太重,不利于老衲施法。还请施主退后二十步静候。”

    先把蔡九英这个委托人支走,他仔细询问这生魂一番,再做决断也不迟。

    “这……”蔡九英有些不乐意。

    事关他的儿子,他若是不亲眼看着,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就在这时,被符篆定住的蔡涉川突然坐了起,来嘴里大喊道:“我偏不让你如意!”

    钟道人大惊失色,“啊”了一声,跌足道:“坏了!”

    却原来,由于蔡涉川的抗拒之心过于强烈,那已经被清除干净的的天赋气运,被他这抗拒之心硬生生地推远,好巧不巧。正撞在秦川的魂魄上。

    而秦川的魂魄骤然得了这气运的滋养,声势大涨,一下子也挣脱了钟道人的掌控,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肉身里。

    钟道人急忙开了慧眼一观,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却是他才发现,这秦川身上有高人画的符篆,又有骤然而来的那团气运相助,魂魄入体之后,就顺着他自己的心意,和肉身紧紧地粘连在了一起。

    以钟道人的法力,若是想强行剥离,自然是能剥离掉的。可是强行剥离,却势必要伤到秦川的魂魄。

    钟道人打心眼里不愿意做这样的事,面对如今的情况,就只能干瞪眼。

    先有蔡涉川猛然坐起,又有钟道人失声说“坏了”。蔡九英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大师,怎么了?”蔡九英焦急地问。

    钟道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虽然沉默寡言,却因经常在世俗间游走,对人性知之颇深。

    因而他很清楚,若是自己实话实说了,那蔡九英必定不会顾忌秦川,一定会再三请求他,将自己的天赋弄回来。

    蔡涉川不知什么时候挣断了身上的绳索,全然不顾肌肉的酸痛,哈哈大笑着从床上翻了下来。

    笑过之后,他近乎癫狂地嚎叫道:“谁也别想再替我做主,谁也别想再替我做主!”

    蔡九英心头一惊,急忙扶住自己的儿子,“涉川,你怎么了涉川?”

    然而,从来都不敢忤逆他的蔡涉川,却一把推开了他,俯身指着跌倒的他,双眼通红地吼道:“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谁也别想再替我做主!”

    “涉川,你疯了吗?”心头的愤怒立刻就把对儿子的担忧压了下去,蔡九英怒道,“你这个逆子,我是你爹!”

    “你是我爹?对,你是我爹。但那又怎么样?我凭什么事事处处都要听你的安排?”

    多少年了?

    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受够了这提现木偶般的生活,受够了事事处处不能自主。

    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蔡涉川先后经历了大悲、大喜又大怒,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已趋于恍惚,心性已经极端也脆弱,时时刻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若是蔡九英缓和下来,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耐心地顺着他哄着他也还罢了。

    但蔡九英正因儿子这从未有过的无力而愤怒,一心想要将儿子捏回正轨,又岂会顾及到其他?

    “那又如何?”蔡九英冷笑一声,理所当然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自然要听我的话。我是你亲爹,事事处处都为了你好,难不成我还会害你吗?”

    听见这些话,蔡涉川陡然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许久,他才平静地说:“你说的不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蔡九英原本被他盯得心下打鼓,听他如此说,猛地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能想明白,当真最好不过。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一定能想明白的。”

    蔡涉川缓缓转身,目光在室内游梭,语气飘忽地说:“不错,我自然是想明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听他如此说,蔡九英欣慰不已,心念一动,苦口婆心的劝道:“涉川,你不要再和大师犟着了,乖乖让……涉川!”

    却见蔡涉川飘忽的目光终于定格,回头冲父亲一笑,合身一扑,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床柱上。

    “嘭”的一声闷响,蔡涉川的身躯就软软的顺着床柱滑落在地。

    偏在此时,院子里也有杂乱的喧闹声传了过来,似乎是嚷嚷着让人救火,还有相互询问要不要禀报老爷的。

    但蔡九英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步履蹒跚地朝儿子扑了过去。

    “涉川,涉川,你这是在干什么?”他以为自己跑得很快,其实他此时惊得手脚酸软,几乎是一步一挪,直到蔡涉川滑落在地,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儿之后,他才踉踉跄跄地扑在了儿子身上。

    蔡涉川的额头上撞出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但他圆睁的双眼却仿佛比那血洞还大。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蔡九英,拼着最后一口气,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身体发肤……受……受之父母,我……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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