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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千娇百宠 > 第46章 晋江正版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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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过后, 傅臻在偏殿传大司徒议事,阮阮则独自一人坐在四方榻上看医书。

    原本不见棠枝与松凉二人,倒也没觉得奇怪, 她向来不习惯两人贴身伺候,整日跟在身边嘘寒问暖, 更多的时候喜欢自己安安静静地待着。

    可才翻了两页纸, 却见两人从殿门外进来,皆是面容惨白、满脸疲色,见到阮阮之后,两人走上前,双双跪了下来。

    棠枝平日里沉稳些,今日竟难得见她有些失魂落魄,她朝阮阮深深磕了个头, 道“奴婢们疏于防范, 才让小人有机可乘,在日日用的八珍汤里动了手脚,险些害了美人性命,求美人责罚!”

    阮阮赶忙下榻, 将她二人扶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说不上来的沉重。

    棠枝听到她脚踝的铃铛声, 稍稍愕然, 才知外面那些爱嚼舌根的宫女们所言非虚, 美人是当真被陛下囚禁在玉照宫了。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对姜美人的态度外人不知道, 棠枝与松凉却是有目共睹。

    昨夜美人失踪, 皇帝还病着呢, 竟冒着大雪亲自出去寻人。不过这消息压得严实,对外只称皇帝派人将姜美人抓回去严惩,至于真相如何,也只有皇帝亲信和她二人知晓。

    如今上了这锁链,恐怕也是将人暂时禁足玉照宫,生怕旁人害到她头上来,可谓是用心良苦。

    阮阮从昨日昏迷之后便一直留待在玉照宫,殿门都没有出,连毒害自己的是谁都不清楚。

    问起棠枝,后者却是苍白一笑“是外殿伺候的云儿,还有太医院的一名医官。”

    阮阮隐隐猜到些什么,手指攥了攥,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将那二人处置了?”

    棠枝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云儿在兰因殿当了许久的差,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人也笑意盈盈,乖巧听话,棠枝实难想到竟是她在汤药中动了手脚。至于那医官,棠枝与松凉两人倒是未曾见过。

    昨夜陛下发了话,底下人眨眼的功夫就在兰因殿辟出个刑房,诏狱掌刑的宫监亲自来审,棠枝、松凉与兰内殿几名宫人皆被问了一宿的话,药房捣药、煎药的宫女太监都吃了苦头,整夜哭声如雷,刑架之下屎尿齐流。

    今早见时,云儿和那医官已经被折磨得瞧不出个完整的人样,赤条条的两腿被铁刷子刷得血肉横飞,隐隐可见白骨,简直触目惊心。

    深宫的丫鬟奴才们,哪里亲眼见过诏狱的刑罚?

    那医官被吊在刑架上,宫监手里的刀子磨得极快,但见寒光一闪,刀尖切豆腐似的在脊椎划开一长条血痕,再沿着血痕一点点地向两边掀开皮肉,那宫监一边剥,一边口中还啧啧称赞,说这人身形清瘦,皮下没二两肉,剥起来容易。果不其然,才不过半盏茶功夫,后背的皮肉已被完完整整地掀开。

    丫鬟们哭喊震天,呕得满地都是秽物,到剔骨的时候,满地的内脏冰冷腥腻,难闻至极,薄刃刮骨时“呲呲”地响,仿佛就在人背脊上捻磨。一半的人吓得晕死过去又被冷水浇醒,腥臭难闻的气息冲得人头皮发麻,双腿打颤,半日下来,人人皆是三魂丢了七魄。

    棠枝压根不敢回想,否则对自己来说又是一通诛心的折磨。

    至于如何处置的,阮阮没有多问,陛下有自己的决断。

    想到昨日自己那般痛苦,若陛下晚来一步,或者真如下毒之人担心的,她怀了身子,恐怕今日都不可能完好地坐在这里。

    阮阮对她二人说道“两位姐姐不必自责,旁人若是想要加害于我,再怎么提防也总能让他们有机可乘,不怪你们。”

    松凉含泪看着她“幸好美人如今无碍,否则我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其实棠枝与松凉除却昨日的问话,也受到了惩罚——与苏嬷嬷一样,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比起刑房惨烈的皮肉之苦,已经是很温和的惩罚方式了。

    下半晌,阮阮坐在榻上看书,两人便在一旁兢兢业业地伺候着。

    松凉将茶房新到的小青柑茶奉上来,忽想起什么,对阮阮道“昨日内府送来了美人这两月的俸禄,您从前不是念叨过一次么?”

    阮阮讶异地抬起头,她已经忘记自己在她们面前提过。

    面上不好狂露期待和喜悦,她镇定地喝了口茶,等着下文。

    松凉果然没卖关子,赶忙道“原本按照美人的月例,一个月应当是三十两,可昨日内府的宫监大人说了,陛下体恤美人侍药辛苦,每月多贴二十五两的补助。”

    阮阮强忍着面不改色,藏在袖中的小手却忍不住攥紧了身旁的软枕。

    五十五两!每月都有五十五两!两个月的月银,那就是一百一十两!

    要知道在遥州府上做事的时候,阮阮的月银也只有五钱,便是在宫中,像棠枝这样品阶的宫女,月例也不过才二两银子。

    而她,竟然有五十五两!

    阮阮嘴角已经弯了起来,想到那日给苏嬷嬷的一锭二十五两的大银,忽然也就没那么耿耿于怀了。

    等等——

    怎就不多不少,恰好多出个二十五两!

    有这么凑巧的好事?!

    难不成,她在陛下跟前提过?!

    有时候一件事在心里惦记得久了,往往无意间念叨念叨,就这么透露出去了。

    可阮阮想破头也记不得自己提没提过。

    不管了!陛下知或不知又有何妨,重要的是她有月银了!

    棠枝和松凉两人见她心中欢喜,心中那股子沉郁也慢慢散去,今晨的事情便不再多想,陛下手段虽则凌厉,却也非滥杀无辜之人,至少留下了她们的性命,往后谨慎踏实些,不出差错也就是了。

    申时不过半,整个玉照宫便掌了灯。

    隔着窗棂往外瞧,外头还有薄薄的亮色,明黄的烛光落下来,与明亮的雪色交相辉映,有种柔和细腻的好看。

    阮阮腾到窗边,用风撑支开一道缝隙,寒风嗖地窜进来,将她额角的碎发吹散在两颊,露出白皙光滑的前额。

    她抬眼往外看去,南方的初雪不比北方的厚重,有些地方积得重,有些地方落得浅,没有将天地间的风物完完整整地掩盖过去,温晴的光线一整日落下来,枝头的红梅像着了一层泛着莹光的雪衣,雪上那一抹的参差亮眼的嫣红,透出一种璀璨清寒的美。

    榻下炉火烧得正旺,脚边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案上摆着一碟枣泥酥,手边一壶青柑茶烧得滚烫,香甜清爽的茶香从壶口缓缓溢出。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值得等待的人。

    这样一个雪天,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呢。

    视线垂落在窗台,阮阮才发现今晨鹞鹰站脚的地方,留有两处浅浅的雪印,她忽然就想到陛下看完密信之后唇角的笑容,真是好看。

    一定是让他高兴的事情吧。

    陛下高兴,阮阮也高兴。

    阮阮弯起嘴角,手里也没闲着,将窗台上干净的雪堆在一处,团成几个雪球,胡乱拼凑一下,便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小雪人。

    她用吃剩的桂圆核做成雪人的眼睛,短树枝插进雪团儿两侧腰身,就当是两手了,至于嘴巴,便画一条弯弯的线,不再用旁的修饰,两个雪人便齐齐朝阮阮露出笑脸。

    阮阮让棠枝找来两根细细的丝带,绕脖两圈系成围领,如此看来,又多了几分烟火气。

    陛下想看雪,应当也是喜爱雪人的吧。

    阮阮支颐在窗畔看了许久,满意地笑了笑,终于也体会了一回堆雪人的快乐。

    最后是松凉提醒她莫吹多了冷风,阮阮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阖上了窗。

    傅臻与大司徒及地官府、吏部官员商议了半日的选官制度,众人各执己见,大司徒崔诩等人自然偏向大晋百年来一直沿用的推选制。

    大晋选官制最开始是通过各州郡考察推荐,按照“家世第一,才学第二,品行第三”的原则来衡量,年年向朝廷输送贤才。长此以往,弊端毕现。

    选官皆以家世为先,而品行又太过主观也最是容易造假,因而自古以来卖官鬻爵之风盛行,朝廷官员几乎被世家大族垄断,非亲不用,非贵不用,庶族寒门永被压制,几无做官的可能。

    大司徒倒是认为此事可控,只要严格考核,公正监督,自然能广罗天下英才。

    而傅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索,希望以文考和武试层层选拔,让士族与庶族子弟平等较量,通过考试,任何人都有为官晋升的机会。

    此话一出,满殿官员面面相觑,议论一番之后,大司徒扬声道“世家子弟家学渊源,琴棋书画、礼御骑射一样不落,甚至自幼便师从名家,接受的都是最好的资源和教育。无论才学还是品性,都远远高于寒门子弟,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所有反对的目光齐齐看向上首,谁知皇帝却是勾唇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既如此,大司徒更无需担心了,士族之中的能者自然不会被埋没,寒门中才学不足之人也照样会被剔除出局,在朕这里,从无偏袒一说。”

    大司徒冷笑一声“即便是考试,也难保其中不掺私相授受、泄露试题之人,陛下又何以保证公平?”

    傅臻笑回“大司徒将才不是说只要严格考核,公正监督,此事便可控么?”

    大司徒顿时黑下脸来,一时哑口无言。

    傅臻早知旧制度的推翻和新制度的制定总是困难重重,尤其科试一出,对于门阀士族来说无疑是从前未有的打击。

    傅臻因宿疾缠身,对朝廷选拔官员一事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身体有望痊愈,所有从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便可一步步来,该算的账也需一笔笔算。

    地官府的官员大多为士族出身,自然要为自身利益考虑,而这些士族又以崔氏马首是瞻,是以傅臻提议之后,殿中一直争论不休,直到深夜也不消停。

    待众人散后,傅臻面上亦有浓浓的倦怠之色。

    汪顺然偷偷觑他的脸色,倒是没有头疾发作的迹象,只是周身气压太低,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仍是令人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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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顺然几乎是眼前一亮“这是姜美人堆的雪人吧!陛下瞧瞧,多精致!矮的那个是姜美人自己吧,高的那是——”

    话音未落,傅臻一个眼刀子剜过去,汪顺然赶忙噤了声。

    傅臻移开眼,视线落在那两只雪人身上,嘴角挂了一抹笑,却是淡淡道“宫中不禁这个,一到下雪天后宫多少的雪人?半人高的也有,也没见你说精致。”

    汪顺然瞧着欢喜,还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这围领是废旧的贡缎吧,啧啧,眼珠子也逼真,乌黑透亮的,哪里像桂圆核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黑曜石呢。”

    汪顺然正夸着,那高个子雪人的眼珠没按牢,骨碌碌地滚下来,颠颠地落在窗台上,眼看着要落地,汪顺然赶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

    畏畏缩缩一回眸,傅臻一双黑眸冷冰冰地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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