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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差一点的落点上，两只不知所踪的河童像相互吸引的南北极，直飞过来，头脚相连，如两尾鱼原地打起了转。
它们越转贴得越紧，眨眼间便不分彼此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奇点，但从其中散发出可怕的吸力，像无形的触手把附近的百鬼接二连三勾进这不停转动的漩涡。
漩涡越转越大，好像这位前任咒灵操使要把自己所有咒灵都投身于此，但夏油杰能感觉出，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当漩涡重新变小直至消失的前一刻，才是所有咒灵集合体大爆炸的时刻。
要学他同样抽取自己的咒灵吗？夏油杰在心里迅速估算，单论数量现在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前辈相提并论。正面对轰自己绝对站下风。
那么，如果加上自己呢？
他对柳田露出一个畅快的狞笑，平日收敛体内的咒力如暴涌的喷泉，突破身体的束缚、突破常识的枷锁、突破理性的钳制，发出重获自由的第一声咆哮——
破坏吧碾压吧摧毁吧湮灭吧！
并非出于公义、也非出于善恶、更非出于职责。
在灵魂解放的极乐中，以赌上一切的魄力，夏油杰竟舍身把自己投入漩涡中作了奇点。
于是在极致的爆炸前，他这个小小的风暴中心居然享有了一点濒死的安宁。
记忆的跑马灯开始闪回。
许多熟悉或不熟悉的画面不断跳转。
他留意到入学时，夜蛾正道严肃地告诫自己和五条悟“殒命之时，皆为孤身”，这就是咒术师的宿命。
老师，我不是哦。
夏油杰的视线穿过混乱的咒灵风暴，落到风暴后如锚点不动的白月上。
这时，他好像听到了露琪亚的声音。
一截冰刃突兀地闪现在柳田国?龆钋啊
夏油杰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可怕的不是这冰刀的突袭，而是当它显形时，已经完成前后夹击，插入柳田脑中合成一振完整的利刃，叫人避无可避。
柳田国?黾枘训叵蚝罂慈ァ
露琪亚双手握刀，袖白雪的刀尖正对他后脑勺。
“你很聪明，知道我用的是冰系术式，就一直在抽干空气，减少冰震的强度。但你没有能力剥夺大气中所有的水分，剩下的那点，足够凝聚一把刺穿你的短刀。”
“三舞，白刀。”*
随着柳田国?鍪艿街旅?耍?杩裥??匿鑫幸哺?磐Ｏ隆
赶上了。
露琪亚松了一口气，却见柳田国?雒嫔下冻鲆荒ü殴值牧?酢
“小姑娘，你知道一个咒灵操使死后会发生什么吗？”
“露琪亚，快退开！”夏油杰大吼。
暂停的漩涡重新高速旋转，瞬间压缩至极致，打入柳田国?鲂乜凇Ｋ嚎?囊陆笙拢?抢镉幸桓黾负跤肷硖逋?淼木薮罂斩础
由于奇点的密度太大，直接把老人的身体都吸得向空洞里塌缩，然后一凝，转而向外爆发，骨血皮肉如烟花般炸裂。
“杰！”
数不清的咒灵如密集的雨点疾射。少年咒术师挺身而出，以身为盾，全力转动自己的咒灵漩涡，将失去主人四散逃逸的咒灵一一捕捉。
这项堪称咒灵操术奥义的术式仿佛干涸的大海毫无止境地从他身上抽取咒力，夏油杰觉得很快脑子都要被榨干了。
但他知道，不能停下来。
由于上任咒灵操使的彻底逝去，刻印在夏油杰身体内的先天术式愈发清晰。而随着曾经属于柳田国?龅闹淞橐恢恢槐蛔约何?眨?切┎写嬖谥淞槭咏缰械募且渌槠?苍谒?矍耙荒荒桓∠帧
他看见四岁的柳田国?鋈绾挝奘ψ酝ǖ鼐跣蚜耸跏剑?秩绾卧诔錾碓兑暗淖婺傅难诟窍挛弊俺善胀ㄈ顺ご蟆⒖佳А⒔?肽诟螅?钡蕉??咚晔币馔獗涣?镏逼饺铣隽烁?谏肀叩牧街缓油?
至此，曾经作为公务员的柳田国?龅娜松?崾?耍?魑?涫跏Φ牧?锕?龅娜松?唇?谠兑捌舫獭
作为站在天平敌对两方的咒术师与咒灵，互相仇视才是常态。但咒灵操使天然和一般咒术师又有所不同。他们受到术式的影响，长期和咒灵共生，甚至获得了和咒灵简单沟通的能力，使得咒灵操使的立场会更加靠近天平的中心。
至少在柳田国?鋈松?淖詈蠼锥危?硖逯鸾ニグ艿乃??加切淖约旱暮笫隆
他知道，咒灵操使死后，若是没有继任者接手，那些生前为他驱使的咒灵将重获自由。它们一股脑地冲向人间，不吝于一场现世的百鬼夜行。
如果要一劳永逸，柳田国?鱿氲降陌旆ň褪窃谒狼白员?
这样也不坏，老人心想，在一起纠缠了一生的咒术师与咒灵，最后一起回归灵子，化作远野的风、远野的雨、远野的怪谈与歌。
他选择常坚寺后的河童渊作为自己的埋骨地，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偏偏有人在仪式中偷袭了这位长者，使得他仅剩的力量不足以引爆所有咒灵，紧急关头只能献祭自身展开摩耶之幕，将自己和咒灵牢牢困在领域之内，互相消磨。
而现在，通过了考验的继承人在此，柳田国?龅牟谢旮皆谙挠徒芏?撸?蛩?统隽艘桓銮氨哺?蟊驳淖詈笾腋妗
“看好自己的身体，不要一个人死去。”
然后，柳田国?龌氐铰剁餮巧砬埃?蛩??Ｖ氐亍⑸钌畹鼐狭艘还?
“风网告诉我，最近咒灵间流传着一位会让灵魂平等地安息的死神。”
无法魂葬的灵魂有时会因为自身的执念被束缚于某地。此后，人性逐渐消失，只能通过实现生者的祈愿来获得满足。但是胸口的空洞并不会因此缩小，反而会渐渐扩大，终于某日在痛苦的怨恨中彻底虚化。神道所说的地缚灵，咒术师统称的咒灵，都是类似的存在。
“谢谢你。”
他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遮蔽五蕴的摩耶之幕缓缓打开，“里”与“外”的世界再次开始反转。
露琪亚看着自己的斩魄刀，刚才有一瞬间她似乎感应到了尸魂界。但那感觉转瞬即逝，仿佛是她因思念太过而产生的错觉。
五百公里外的东京都，神乐铃再次响起，传讯人激动地向一旁的家主报喜，失踪的五条周作跟不见的远野一起重新出现了。
而对于远野的大多数人来说，今夜他们将不约而同地做一场心想事成的美梦。等到天明，这样奇妙的巧合想必又会在大家的闲聊中化作一则远野的新物语。
露琪亚落脚的地方是一座不大的神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踏过落叶交叠的地面，殿中供奉着一块有些时日的神牌。
晨曦从山脚向上漫延，她甚至看到早起的参拜者向着这里爬上山来。
她指给夏油杰看：“柳田先生生前一定是位深受爱戴的人物。”
夏油杰脸色发白，大量收服咒灵后的力竭让他不得不靠坐在檐廊下：“远野是个人口很少的小城市，算起来这里的旅游产业大半都是托柳田先生的福。”
“没准许多年后，我还能来一趟远野收服名为‘柳田国?觥?奶丶都傧胫淞槟亍！
露琪亚挨着他坐下，双手托腮，吃吃笑道：“自带领域摩耶之幕吗？那可不得了。打不过打不过。”
夏油杰正想说点什么，忽见露琪亚神色一凛，抬手指向自己身后，急斥道：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露琪亚使用编号数字如此大的鬼道。
能够完全防御破道八十九号之下所有攻击的防御墙拔地而起，跟一道无形但阴毒的攻击狠狠撞到一块，冲击的余波震下周边一圈树叶。
露琪亚闭上眼睛，灵络如网向四野张开。
半晌，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是提前埋伏的暗算，本人并不在附近。”
她挥手解除“断空”，那股不快的气息居然让夏油杰觉得有些熟悉。
他放出虹龙环住两人，问露琪亚：“你有没有发现过自己身上有诅咒？”
露琪亚满头问号：“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无冤无仇……”
“我也是听悟的提醒才注意到。”夏油杰伸手拂过露琪亚肩头，从那里拈起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灰线，“跟刚才那道暗算一样的恶心。”
他脸寒如冰，手心收紧，就要当场祓除诅咒。
露琪亚却拦住他：“给我。”
她半跪下来，在身前画出一个圆形，其中用十字一分为四。
“南之心脏，北之瞳，西之指尖，东之脚趾，”她一边咏唱，一边手下不停，在圆中对应区间画出心脏、眼瞳、指尖、脚趾四样物事，“随风而聚集，驱雨而散去。”
“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
闪光的灵络绕着诅咒一圈记住它，然后向四方疾射，同时露琪亚身前的圆形变成了一块不断跳动坐标的光屏。
不一会儿，光屏上锁定了一串数字。
露琪亚的脸色却并没有变轻松。
夏油杰赶紧追问：“怎么了？没找到？”
露琪亚摇头：“找到了。”
“那你……”
“人死了。”露琪亚铁青着脸，抬头望天，只觉得风雨欲来。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手机突然嘀嘀嘀响起重要消息提醒。他打开手机。窗刚刚群发了一条大字标红的紧急通缉令。
总监部高层会议上突然有人暴毙，整个脑袋上半部像盖子一样打开，里面本该安放脑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彻查！一定要彻查！是谁胆大包天在总监部公然咒杀！”
作者有话要说：* 白刀在漫画中只在打第九十刃断刀情况下使用过，但本质是控制凝聚在刀尖上的水汽，所以推论正常状态下应该也能使用控制刀身的长短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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