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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自己面前不是一直隐忍伪装的么？何以现在如此热衷着挤兑自己？
自己可是才救过他一命的恩人，他不想着知恩图报就算了，为何神色间尽是一片坦然戏谑。
难道……
落翩翩清了清嗓子，“谢大人，方才救你是本宫情急之下的反应，毕竟没了你，本宫在这种鬼地方也走不出去，你可千万别多想。”
“哦。”谢夕洲嗓音清明。
她又道，“不过这份救命之情你也可以记着，若日后，本宫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你，你想起来这份恩情，总不至于对我下手太狠吧。”
“呵。”谢夕洲一声轻笑，似乎从她言语中捕捉到了什么，“娘娘。您是太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需要臣放过你什么？”
落翩翩眼神闪躲，“总之，你记着就行了。”
“那你唤我什么？”谢夕洲轻声道。
“谢大人啊。”落翩翩无语，这人今日怎么变得这么??隆
“唤的什么？”谢夕洲追问。
“谢大人。”落翩翩忍不住扬开了嗓音。
谢夕洲顿了顿，“嗯？”
这下，落翩翩是真没有耐心了，直接回瞪过去，“谢夕洲！你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
谢夕洲的沉笑和一声叹息同时传来，在这片密室中清寂回荡。
“不唤沈黎了么？落翩翩。”
而后，陷入许久的沉寂。
唯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是活的，两道僵直的身影一动未动，似在对峙。
约莫半柱香后，出现一声轻叹，落翩翩的肩膀垄搭下来，神色尴尬，“你都知道了。”
从在密室中了幻药那一刻起，落翩翩就在担心自己会说漏了嘴，她此时才想起来，刚刚自己为谢夕洲挡暗器时，唤的是什么名字。
终究是漏了。
她本来想再瞒一阵子，等拿到了遗诏盘算好再说，那时候她才有和谢夕洲谈条件的资本。
可一切都被打乱了。
谢夕洲，不，沈黎此刻会怎么看她呢？把她看作一个巨大的威胁？
为了隐藏好身份，将她除之而后快？
就在落翩翩满脑子想着怎么虎口脱身时，谢夕洲的声音柔柔传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吗？”
谢夕洲不知道为什么他纠结于这个答案。
落翩翩心知瞒不住了，只能坦诚点头，“从那次夜里，你在城郊崖底遇到我。我那时便知道，你就是沈黎了。”
完了，系统不会觉得她很没用吧？遗诏还没找到，先被男主抓包了。她得赶紧想个办法，甩开谢夕洲，独自先找到那份遗诏才行。
她没有察觉，烛影下谢夕洲的眼眸波澜四起，仿佛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转圜。
谢夕洲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天夜里，你是被沈君故追杀？”
身份已然暴露，他没有再对沈君故用尊称的必要。
所有的伪装，都可以在落翩翩面前卸下了。
何止是追杀……
落翩翩突然一声冷笑，“沈君故这种小人，过河拆桥的戏码做惯了，就是他一箭将我射下断崖，要不是我命大，早死了。”
谢夕洲点头思索着什么，“所以，你跟他一直有合作？”
落翩翩有些心虚，这些都是原主那个傻姑娘做的啊，是为爱瞎了眼睛。
为了增加谢夕洲这只狐狸对自己的信任度，她只能继续诚恳道，“我从前受他蒙蔽，做了一些傻事。谁曾想，他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表面看着软弱无害，实际上是一条毒蛇。”
这点谢夕洲也十分认同，原本他眼里的三弟，也是个不甚起眼的小角色，平日里逢人遇着，都是笑脸小意的模样。
哪有展现出半分，如今当了皇帝之后的气派和狠厉。
“沈君故……是个人物。”谢夕洲斟酌了半晌，只寻出这么一句话，来评价这个阴沉的三弟。
而后他的眸子变得幽深如潭，若当年汪家的事，也查出与沈君故有关，他不只要将沈君故从帝王的幻梦上拉下来，更要让他不得好死。
从前，他一心为了查出真相，隐忍负重做他的太子，没想到还是遭了暗算。
如今一切溃败，他反而没了负担。现在的沈黎，没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包括性命。
而反观现在的沈君故，他不能失去的东西则有太多，多到他做事都开始畏手畏脚了。
谢夕洲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落翩翩眼见谢夕洲的神情染上几分恨意，她略微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还有一事，当年……我其实是无意陷害你的。”
若是从前的沈黎，听到这话，早就挥袖走人了。
可谢夕洲不同，他对眼前的落翩翩还算有些了解，甚至也有听她讲完的兴趣。
落翩翩叹了一口气，将书中的那段往事讲了出来，“实不相瞒，我从小在菩提寺长大，不怎么与外界接触。”
“那年，是我受沈君故的蒙蔽刚刚入宫，尚不谙世事。沈君故他骗我，说东宫的温池对女子的肌肤有极好的疗效，恰好我浑身起了红疹，便只能偷偷进去，褪了衣衫洗浴，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闯进来……”
谢夕洲的剑眉新奇地微挑，心中却一片沉静。
当年让他难堪至极，心中愤慨的丑事，如今也可以当作是一段故事平静地倾听了。
“后来，所有人都说是你非礼我，沈君故也说如此，我胆子小，并不敢说出实情，不知道后来会变得那么严重。”
落翩翩看着他，神色愧疚，“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沈黎。”
她又一次唤了他的真名。
往事重现，谢夕洲心里有几分感慨，更多的是释怀。将一个东宫太子拉下马来，又岂是单靠一个女子能做到的，其背后的沈君故，朝臣，甚至还有对他疑心的父皇……只怕都是更重要的因素。
而落翩翩不过是个导火索，就算不是她出现，也会有旁的什么事使他陷入不义。
他们要的，是汪家覆灭，是要他沈黎死。
谢夕洲突然勾唇，负手而立，“你的红疹，莫不是沈君故下的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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