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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换孙猫儿沉默许久。
老廖实在看不下去，将人拖了起来，拉到了屋子去取暖。
“你知我现在最想做什么的吗？”老廖怒道，“那就是再打你两大耳刮子，当初在应天府怎的就没把你打死了呢？”
一会儿骂孙猫儿不是人，一会说孙猫儿简直比牛脾气还倔。
老廖想过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孙猫儿去当和尚，却没想到孙猫儿每次都能突破他的想法下限。
这回他也没力气去打一顿，只能把孙猫儿交给了程亘去开导。
孙猫儿略显烦躁，起身走了几步，沙哑着嗓子说道：“我眼里怎么就没静姐儿了，她要银子我就给银子，她要吃面包糕点我就去给她买。你们说家里要雇佣人手照顾她一个孕妇，我不也照做了？
我要去当太监了，就能给她无上的荣华，要她亲娘、亲哥见了跪地给她请安，要徐家踩低捧高的下人再也不敢小看静姐儿！”
一番话说得老廖满脸震惊，纠结了半天，苦口劝道：“你现在是气头上，气静姐儿的生母不把你们当亲人，真让你做成了大太监，报仇解了气，以后呢，你想过没？”
太监本就是违背天道自然法则，每天要承受心理、身体双重压力，可谓是在双重折磨中逐渐走向了变态。
他低声给孙猫儿说道：“你可知当了太监为何要养那么多女人？”
孙猫儿多多少少是了解，因而沉默不语。
老廖再劝道：“太监每睡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之后的三天就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是高烧又是汤药不断。
你要真是当了太监，身为你和静姐儿的保媒人，我头个就要静姐儿同你和离，毕竟良心这个东西我还是有的。”
孙猫儿一张脸铁青，在月色之下更显可怖。
一晚上过去，两人皆未阖眼，厨房的灶头一直烧着热水，卯时中迎来晓光，金桔过来汇报，哽咽道：“幸亏有如意姐姐在，姐儿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林如意和稳婆在给孩子接生，谷郎中在外候着。
孙猫儿出了房门，晨曦白芒的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头脑嗡嗡的疼，他点了点头，道是辛苦了她们。
金桔心系胎儿的安危，也没听清孙猫儿的言语，很快又回了暗房去等候。
初七五更鼓响，连氏和徐太医到达县城，在之前林如意人小胆大，靠着十二年的经验和稳婆的指导，竟是让她接生成了，连氏对女儿的能力相当信任，可也没想过她这么虎。
连氏进了暗房，接过婴儿，让女儿去歇一歇，自己则是接手照料徐静姐和婴儿的活计，那稳婆见有人来抢功劳瞬间就不干了，抱着婴儿不放，要主家给个说法。
稳婆脸色沉沉：“这两夜我不曾阖眼，没有我在，就靠你家小丫头能保证主家母女平安？如今见事成了，就想把我撇开，没门儿，不给我说明白，我就是赖在你家，你们也得好吃好喝伺候着我！”
那金桔和青桔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急得满脸通红一脑门的汗，还是连氏出面给稳住了境况，她吩咐金桔准备一桌席面请稳婆吃好喝好。
“再给备二两碎银、两匹红绸、一对银簪，等小姑娘洗三，仍请金老娘过来，还是按照县城的赏银数给老娘包一份，您看这样行不？”
稳婆金老娘大为满意，笑说：“这样才是厚道人家。”随后才欢喜将孩子抱还给连氏。
连氏松了一口气，到底把哇哇大哭的婴儿哄了吃睡。
徐静姐母女平安的消息传到府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万伯母在跟三娘子说境况也不敢说得太过详细，担心惹得女主人家一惊一乍，不利养胎。
陆阿灼一听母女平安，高兴得忍不住学她们念佛号，笑道：“等如意回来，我要好好赏她，真真多亏了这孩子，确实如她亲娘说的一样，做事利索不含糊。”
万伯母笑：“三娘子说她是孩子，细细想来，她的年岁和您是没差几月呢。”
这倒是提醒了陆阿灼，若是揽下林如意，少不得要给她指配一门亲事，否则以她的版籍，拖下去就要让官府给催了。
陆阿灼问万伯母：“我有意招揽林如意，明年就该轮到她嫁人，以她的手艺，嫁给小厮实在可惜，您看要说给谁才好？”
万伯母寻思着三娘子一直不提骆信和饴糖的婚事，也就以为是有意撮合这一对，那家里的长随便也只有程三牛、王焕儿可以考虑，但两人年岁皆比林如意小。
“这也难倒我了，”万伯母笑道，“还有一年的时光，不急于今儿定下，何不等林如意回来，问一问她是否有意中人。
若是有了，请三爷把人招到底下当长随，不就解决了一对的婚嫁问题。”
说是这么说，两人都认为林如意有意中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没有头绪，此事也只能暂且放下，陆阿灼一面关心孙家之事，一面更加仔细养胎，有时连河道也不去逛，就在两座院子里转悠。
十月初七，廖安晏过来汇报三百亩紫菜养殖场的光景，顺便提起了孙家的几宗大事。
“九月二十五那天，徐高士过来县城接走了杜姨娘，他将自己名下的一座庄园卖了，转手在嘉水县给静姐儿另买了一座。”
陆阿灼叹道：“早干嘛去了，徐高士这人真是让人捉摸不定。我更关心的是，他要如何安置杜姨娘，可别再让人三天两头跑嘉水县来，静姐儿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杜姨娘霍霍。”
廖安晏道：“听徐高士身边的管事说，杜姨娘是让下人给怂恿，才会跑来县城，以后也无需担心了，徐高士在灵山寺租了三间厢房，要杜姨娘吃斋念佛，为他的外孙女妙宝儿祈福。”
妙宝儿便是孙猫儿和徐静姐的女儿，名字是徐高士给取的。
陆阿灼问：“妙宝儿吃睡如何，她的洗三、满月我都没能去探望，心里实在揪心。”
万伯母也关心，便就一起过来听讲，廖安晏老实道：“每回我们去问，孙哥总说都挺好的，这两个月他倒是鲜少出门了，我爹就猜妙宝儿恐怕要和顾昭一般，以后靠着汤药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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