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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用尽全力看向父亲、母亲，喘息着说：“爹、娘，您听见了吗？那里……很好。一点儿……一点儿都不可怕。我……我先走了。在那里……等你们……。”
小姑娘走了，嘴角带着一丝向往的微笑。父亲压抑的哭声传来，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痛苦，哭出声来。母亲则死命地抱着女儿的尸体，生怕别人抢走一般痛哭。
小徒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他默默起身，收起药箱安静地走了出去。深黑的小巷中，月光不能照亮这里分毫，小徒弟独自蹲在转角轻声的抽泣。细微的抽泣声，在静寂的夜中传出很远，很远。
慕水南与南冥一起走在这无人的深巷中，水南早已泪流满面，南冥将水南揽入怀中，轻扶着她的长发。“死亡就是这样，什么时候带给人的都是悲伤。南冥，我不想成仙了，我要打破六道轮回，消灭死亡……。”
慕水南带着浓重的鼻音的话让南冥身体一僵。水南的话是有多大胆，她的这个想法与修炼的初衷完全相反。看来她现在是全心信任着我的，不然她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全然展开了给我看。
话一出口水南就后悔了，不是后悔告诉南冥自己的想法，而是担心自己的想法会影响南冥，让他走向歧途。
“你跳坠仙崖的时候，我以为你死。那个时候我万念俱灰，如果不是想着要为你正名，我早已随你跳下去了。”南冥低沉的声音传来。
慕水南抬头看向南冥，月光下，南冥的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南冥见水南望向自己，微微一笑，轻抚水南的额头继续说道：“你离开的这三年，我将我们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了下来。我发现纵使你最终跳了坠仙崖，但你在世的那些年终是快乐多于痛苦，开心多于伤心的。”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也许这就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每个人都是，痛苦、悲伤、幸福、快乐，每个人都要经历，也许正是这些才证明着我们存在的意义。”
“刚刚，那个小姑娘虽苦也甜，她的父母那样爱她，也许……也许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她还存有来生的希望，来生，有健康的身体。死亡对她不可怕，害怕的人是她的父母。”
慕水南将头埋在南冥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南冥，你真好。有时我想也许死亡对母亲和嬷嬷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她们终于有机会与她们心心念念的人重逢了。可我这样想，又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在为自己开脱。”
“怎么会，你跳崖之后，我也这样想。或许你是对这个世界太失望了，对于当时的你来说，这也许是你能想到的唯一的解脱方式。”南冥轻拍着水南的后背像安抚婴儿一样说道。
慕水南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红的鼻头，亮晶晶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想不到，我们南冥这么会安慰人。”
南冥被慕水南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转过头，心里藏着笑，他喜欢水南说我们南冥，这样的称呼透着一家人的亲密。
慕水南看着南冥微红的耳朵，知道他害羞了，得意地笑了起来。南冥看着笑颜展开的慕水南，松了一口气，他感到水南深藏心底的心结微微松动了一些。
离开魂玉，南冥也若有所得，他对功法的理解竟又精进了一些。接下来的日子里慕水南带着南冥，在凡世间游历。
“这里的老婆婆超级凶每天骂得老头抬不起头来，可到了晚上，她却为他细细缝补衣裳，还偷偷将仅有的肉片埋在他的碗底……。”
“曾经有一个男孩儿在这里落水被一个中年男子救了，那男子却溺死了。可那个男孩儿长大以后祸害乡里，草菅人命……。有一次我忍不住拦住那救人的男子告诉他不值得。他愣了一会儿，却对我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因为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为这事儿我还气闷了好久。”
“那里那家，男孩子这里有问题。”慕水南指指头，“可是每天笑声最多的也是他们家。那个高过母亲一头的少年第一次发音不准地说‘娘，我爱你’的时候，那位母亲脸上的笑容比这太阳还耀眼……。”慕水南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水光。
南冥宠溺地看向水南，耐心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所见所闻，仿佛天荒地老的时间都为她所留，可以听她絮叨一辈子。慕水南察觉自己的聒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南冥敲敲她的头说：“怎么会，我喜欢听你说。你说话的时候神彩飞扬，特别好看。”
慕水南闻言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在一起舒服是第一位的，如果两个人都绷着就没有意思了。她看看天色，笑着说：“我带你去尝尝这里的美食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游历凡世间，走过名山大川，看过绝地风景，品尝各地美食，体会凡人生活，也见证战争残酷。他们发现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人们的痛苦，也见到了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人民的快乐。这凡世间民众千千万，没谁会永远快乐，也没有谁会永远痛苦，最终看的还是你的心沉沦在哪里。
即使是在战争中，每天都有死亡的情况之下，那些人仍然会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展露笑容，仍然会在饱餐后迸发出万丈豪情。纵使是在尸横遍野的战场，残垣断壁的废墟中依然开出了美丽的花朵，这个世界的苦难从未结束，希望却也时时存在。
他们相伴着走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看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像历经了百世之久。慕水南拉着南冥的手，心渐渐安宁了下来，不管从前怎样，至少她现在有他相伴；从前的她没守护住，今后的她要拼劲全力守护住。
南冥这些日子一直在查阅古籍，慕水南想要回到山海域并不容易，据说只能借助魂玉的力量，而他眼下不仅要准备战争，还要集齐四块魂玉。不过这些他从未对水南提起，虽然水南不说，但南冥知道她骨子里还是向往着简单的生活。现在他还不能给她这些，但至少可以让她少操些心。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战争的阴云一直笼罩着他们。近日，魂族似发狂了一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开始偷袭魔域一些小的城镇，从那里掠夺散修。南谨不得不增派人手驻守重点城镇。这夜，南冥被南谨叫出，南冥看着南谨凝重的表情，知道事情的严重，于是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谨将情报递给南冥说道：“杜若死了。”
“什么？！你说谁死了？”南冥连忙打开情报，一目十行地看完，他明知南谨的消息肯定准确，却还带了一丝侥幸问：“你可确定？”
南谨点点头说：“确定。他的遗体两日后运回来。”
南冥握紧手中的情报低头问：“望舒知道了吗？”
南谨摇摇头说：“我没敢告诉他，我怕他受不了。”
“那博安师傅呢，他知道了吗？”南冥声音低沉地问。
“博安师傅已经知道了。此次，杜若就是替博安师傅去这个小镇才遇袭的。博安师傅很自责，现在还伤心着。”说到这里南谨认真地看向南冥说：“我怀疑我们这里有内奸，不然敌人怎么能那么准确掌握我们的动向，而且对方可能是冲着博安师傅去的，只是没想到杜若临时替了博安师傅。”
“查，一定要查出内奸。另外不能让博安师傅再出去了。安置迁移散修的计划让墨瞳长老带人去做吧。”南冥双拳紧握说道。
南谨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望舒那里还是你去说吧。我瞒不了他多久。”
南冥点点头说：“明日一早，让他来见我吧。”
南谨见事情说完，便转身离开，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伤员的救治，后续事情的处理都让他忙得不能脱身。
南冥在黑暗中坐下，泪光闪现在黑眸中，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杜若死了，那个喜欢白衣羽扇、运筹帷幄，想要当一代儒将的杜若竟然死了。小时候望舒调皮，南谨玩世不恭，他寡言少语，博安师傅对他们一向是头疼不已，幸好还有杜若，他最听话，最沉稳，而且足智多谋，最像博安师傅。师傅也一直把杜若当成他的接班人培养。南冥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中最先离去的竟是最沉稳的杜若。南冥坐在深夜里，夜露打湿了衣衫他也一无所查，他不知道该怎么同望舒说起。
南谨那边心情也不平静，这几日林婉仪一直陪着他救治伤员，察觉了南谨的异样，她关心地问：“南谨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可是最近太累了？”
南谨看着清瘦了许多的林婉仪摇摇头说：“没什么，你也别太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待林婉仪回答，一个身影闯了进来，“南谨，听说稷山小镇遇袭了，可是真的？”
是望舒，南谨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望舒焦急地说：“这么说是真的了。”说着，他四处张望，“那杜若呢？杜若怎么样了？可曾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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