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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我心无他……”
“玉娇儿，莫傻，他是西边的政王爷，心心念着你，定会对你好的。”
公主没有再说话。自己就是公主，那么听话。
“公主，离水阁子里来了个花魁，唤做玉娇儿，真是赶巧儿的事。”
“可惜，那玉娇儿就要卖出去了。”
是向来乖巧懂事的公主偷偷跑去了离水阁，见到了花台子上的玉娇儿。
“你……”
众目睽睽之下，公主一步一步走上花台子，却被阁子里的老妈妈拦下。
“好姑娘，玉娇儿已经被政王爷买下了。你若想要，有多少钱财？”
“我没钱。”
哄堂大笑中，公主问那娇美的花魁，“你是……”
“玉娇儿。”
“玉娇儿，玉娇儿，玉娇儿……”
公主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跑出离水阁。
离水阁子里的精怪追到了冰潭。
“实话告诉你罢，政王爷买你回去，就是喂府里那条神犬的！”
“连政王爷明几个要娶回去的明月公主，也要喂给神犬吃呢！”
“看上了你，千千万万是荣幸呢！”
再没有了退路，公主把精怪推下了冰潭。
看着精怪在冰潭挣扎至死，公主无神地低喃着。
“玉娇儿，我的皇兄要眼睁睁看着我被喂狗……”
“皇兄，皇兄，皇兄他让我长大就是为了嫁给西边的政王爷，让政王爷宝贝的那条狗吃了我……”
“皇兄，他，他那么喜欢他的皇位啊……”
玉娇儿抱住她，泪如水如雨。
“明月，明月，不会的，不会的……”
公主抱着她的玉娇儿，呆呆着，愣愣着。
“我把他杀死了，我不乖了，母君一定不喜欢我了……”
政王爷着人追来了，玉娇儿求他们不要伤害公主，跟他们走了。
可他们还是将公主打得伤痕累累。
政王爷把公主丢下了冰潭。
“明月公主，你本来就是我要拿来喂狗的。”
“若不是我买下你，你的皇兄怕是要把你卖给更狠戾的食魔者。”
“他会吃了你的一切，连你的灵魂都不放过。被我的神犬吃，至少，你还能超生。”
奄奄一息的公主爬上冰潭，失魂落魄地往皇宫走去。
“母君，你骗我……”
“明月怎么会是玉娇儿？明月怎么会是玉娇儿？”
“你告诉我，玉娇儿明明是受尽宠爱的……”
“可明月……”
政王爷把玉娇儿抬回了府里，才在夜里，公主把她劫了出去。
“他们说，明月公主是一个乖孩子。”
政王爷带着他宝贝的神犬来拦路。
“公主，你已经不是一个乖孩子了。”
“本想让你过了护城河，进了城门，正儿八经被喊几句夫人，再让我的神犬吃了你，现今看来，还是罢了。”
“我不会让你伤害明月！”
玉娇儿杀了那只政王爷宝贝的神犬，政王爷恼怒要杀了她，却被公主从背后插了匕首。
西边的政王爷殁了。
出嫁的那一日，穿着新衣的公主对皇兄说。
“皇兄，我不想嫁给政王爷。”
“玉娇儿，你傻，政王爷是那样大的人物，你嫁给他，是去享福呢。”
公主低下了小脸，向往常一样，乖乖巧巧地盖上红盖头，上喜轿，出皇宫，听唢呐，看满目殷红。
喜轿子才抬到护城河前，王府里的老管家一路哭着跑出来。
“政王爷，殁了！”
满城花雨落，如雪飘漫。
他们看着迎亲的人马，他们不晓得这个没进门就要守寡的公主该如何？
公主走出喜轿，掀开红盖头，看眼前的护城河，看一城悲戚城民，看满墙飘飘白帆，不见喜来，不见悲来。
她那身嫁衣，映在护城河上，如血在滴。
“明月夫人。”
“我不想被叫做夫人。”
他们没有听她的话，他们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句句明月夫人，句句明月夫人。
是公主的皇兄拿着政王爷身上那把匕首来找她。
“明月，这是母君送给你的匕首。”
“可母君叫你用它好好保护我……”
“……”
没有回答，他怕是早就在常年征战时忘却了。
“皇兄，你把你的万里江山保护得好好的，唯独没有好好保护玉娇儿……”
“明月，既然政王爷去了，那你就嫁给食魔者罢。”
公主听着这一句话，心疼如刀割。
“皇兄，我不用守丧吗？”
“不必，他急着娶你。”
“那，是急着吃掉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了。
第二日，公主手里的风筝断线了，她想去捡风筝，却看见她的皇兄带着食魔者回来。
“皇兄……”
她想把那把母君的匕首给皇兄。
那把匕首，就是母君让他好好保护她的匕首。
可他没有看一眼，转身离去了。
她自己攥紧了匕首，泪水不止不休。
“母君，皇兄不会保护玉娇儿了，”
“玉娇儿早已不是玉娇儿了……”
只有过来捡风筝的玉娇儿，站在了她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她们是怎么杀死食魔者的，她的皇兄只晓得，她找到自己的时候，满是的鲜血，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皇兄，”
“他们叫我夫人，我不喜欢，”
“我不想做夫人。”
她的皇兄被那把匕首刺破了心脏。
“既然皇兄不会保护玉娇儿，那，玉娇儿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
后来，她的皇嫂看见了她们。
她们又杀了她。
“风筝，断线了……”
神智已然不清的公主还是攥着那把匕首，不肯放开手。
“明月，明月……”
玉娇儿把捡来的风筝给她，她把风筝抱在怀里，殷红的血沁红了一片一片。
“玉娇儿，这是我母君给我留的最后一个风筝，她告诉我，皇兄会陪着我一起玩的。”
“可他没有，没有……”
这些千年前的事情，可怜怕是没几个记得了。
清明月独独记得清楚的是，自己的风筝断了几回线。
那风筝上，还有难以消磨的血迹。
“风筝，又断线了。”
皇宫那片乍乍的天上飞着的风筝掉下去了，清明月看着它落下宫墙，看着那一堵宫墙，希冀着有人能捡起它。
未几，风筝被捡起了。
可那不是玉娇儿。
是清明明月仅有几面之缘的公主神熙。
长悦苡碎看风筝上的血迹，眸子一敛。
这一个物什，太古久了，太苦久了……
清明月看着白发蓝眸的神秀精灵缓缓来到自己面前，把风筝还给自己。
长悦苡碎看着她，笑了，欲开口，却一时止住。
“公主神熙，你在想什么？”
“长悦在想，长悦是该叫夫人，还是明月？”
清明月笑了，“他们都叫我夫人。”
“长悦不忍心那样喊啊。”
她知道她从来不想被喊做夫人，更不忍心喊。
清明月袖中的手暗暗凝起灵力，“你是公主神熙，你什么都知道。”
长悦苡碎笑着摇头，她的笑容那么温柔温暖，那双蓝色的眸子里总是蕴含着世间千般万般的美好。
“明月，你说笑了，长悦怎会什么都知道？”
“真的吗？”清明月看着她，问着她。
长悦苡碎没有回答这一个问题，在风筝之上施了一道法，风筝上的血迹没有了，风筝的线亦永世不会断了。
“明月的风筝就像以前一模一样，明月也不用担心，风筝的线再也不会断了。”
清明月手中凝起的灵力消散了，她抱着没有了血迹的风筝，紧紧抱着。
“神熙，多谢你。”
“明月，珍重。”
长悦苡碎行过一礼，再看这个神妃仙子一眼，才转身离去。
风筝又飞了起来，清明月牵着那根一线，看着天上的风筝，重新笑了起来。
至少，再也不用担心风筝的线会断了。
长悦苡碎回首，看她难得的笑脸，不知心喜还是心悲。
“明月，明月，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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