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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忙碌了整个通宵，天亮后东倒西歪的短暂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谢家的人终于手忙脚乱地张罗好了饭菜。众人也顾不得身上的那不痛不痒只是黑青一片的尸毒了，在寒气中冻了整夜的身子骨，这会更需要一碗热汤。
张灵夕等人没有打搅沉默用膳的人群，而是先将清宴楼勘察了一番。
“临湖而建的酒楼，风景甚好，听说晚上湖面还有歌舞表演。”杨?背着手走在前面，“二楼有六个单独雅间，全部阔窗面湖，一楼有十八张桌子，不算太大的酒楼，但这只是诺大庄园的其中一栋楼。”
“出事的是海月楼和沉香楼，在庄园的东面。前日这里没有酒宴，准备好的水上夜宴原本是安排在昨夜的。”谢湃安排好人手清点人数和严控进出后，就疾步赶了过来，说话间还有些微喘，“发现有尸毒后，就赶紧把这里收拾出来给中毒的人暂时休憩，这里和其他楼都有一段距离。”
张灵夕抬眉看了谢湃一眼，“你还好吧。可有新的不适？”
谢湃摇摇头，“没有。有点累而已。我看其他人的状况也算稳定，只是手上身上的尸毒看着恐怖了些。你们要不要也先吃点东西？”
崔甯站在栏杆边看着楼下大堂里吃饭的人群，也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在路上吃了些东西的。先办正事吧。”说罢看了张灵夕一眼。
姑娘点点头，沿着栏杆来回走了几步，左手升起一张灵符，闭上眼睛运转灵力放大五感——在她暗红的灵力视野里，那些泛着青黑尸毒的部位流转着浓墨般的暗流。
张灵夕收符睁眼，沉沉道：“不是毒，是蛊。活的，所以会传染。看来对手不是一般的高人啊。”她顿了顿，走近谢湃，二指夹着一张灵符拍到他黑肿的手上，弯下腰凑近仔细闻了好一会，“曼陀罗灵蛊。西域来的。呵。”
杨?也凑过来闻了闻，“啥都闻不到。不过，西域人也会玩灵蛊吗？下蛊不是苗疆人擅长的吗？”
张灵夕淡淡一笑，“是呀。据说是百十年前一个逃难到关外的苗人创造的。用了苗疆灵蛊秘法，但加入了西域特有的曼陀罗入引。让解蛊变得极其麻烦。”
崔甯冷冷地声音传来，“怎么说？你解过吗？”
“只是先听人说起过一次。又有幸见另外一人解过一次。”张灵夕顿了一下，和崔杨二人对视了一眼，继续说：“小时候听一个苗疆的高人说起过，曾有一位苗疆巫师，在苗疆被前前朝残酷绞杀时，带了一队族人远逃关外。后来，江湖上出现了一种带着灵蛊的僵尸，杀了很多人，而起初死的全是去屠戮过苗疆的军人，所以就被认为是当年逃走的苗人干的。后来朝廷和世家都派了大量人手勘查和围捕，那灵蛊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但他们也发现那灵蛊不同于一般的苗蛊，更狠毒更难解还会传染。”
“那西域灵蛊看起来失传几十年了，但两年前和我爹娘行走江湖时又见过……咳，张桐爹爹和桓君母亲。”张灵夕垂下眸子咬了咬嘴唇，很快嘴角一弯，“那是在蜀北的一个小镇，村民受到不明僵尸袭击，当地隐士都束手无措。爹娘起初也以为是厉害一些的夜叉罢了，但当面交手后发现情况不简单，而受伤村民的伤势也出现了传染式蔓延。几经周折，桓君母亲方才想起她的好友……咳，苗疆圣女莫雪曾经给她说过一种改造过的西域灵蛊。好在那种蛊之人道法尚浅，我爹娘又有莫雪留下的秘笈，所以没用太久就解决了。”
谢湃着急地问：“你可以有解决办法？”
张灵夕认真地看着他，“我只能说尽量一试。一方面这蛊失传已久，相关经验有限。另一方面，从目前实际情况看，种蛊之人道行深厚，且练到了曼陀罗蛊的第二层。”
“什么意思？”谢湃脸上是大写的担忧。
“第一层，就是用苗疆制蛊手法，将曼陀罗以花、叶、根、茎的自然顺序催化，制成灵蛊，可以是药丸，可以是灵符，也就能很方便的投放种蛊了。解蛊，就是按照着这个顺序制符化水饮下便可。解蛊灵符的四种要素当年莫雪已经解出，这个我知道。”张灵夕说话间面色越发凝重，“但第二层就是……花、叶、根、茎的顺序发生了变化。这曼陀罗是做蛊引的，相当于给这灵蛊加了一把密码锁，虽解蛊不用找寻什么灵丹妙药，只用相应灵符便可。但是，密码的顺序不能错的。解错了，可是会马上死的。这……就是难度所在。”
“这可如何是好，”谢湃焦虑得在原地来回打转，他想伸手抓住张灵夕，像抓一把救命稻草那般，而抬起手后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带毒之身，又在空中颤颤巍巍地顿住，“莫雪……护国郡主可有留下解答密码顺序之法？”
张灵夕无奈地摇摇头，“郡主能得到的信息也有限，能找到对应要素已相当不易。”
闻言，谢湃焦躁得抱住了脑袋蹲了下去，“事已至此，我谢湃死了也就死了，可还有那么多人也中了毒，他们都是来帮忙的……拿我试验顺序可行？”他猛得又站起来，期盼地看向张灵夕，“可我应该也只能试验一次吧，这……有十种组合可能性是吗？”
“你别着急。容我想想。”张灵夕双手扶着雕花的木制栏杆，盯着楼下陆续吃完却还呆呆坐在桌前的人们，“需要解毒的不只是你们，还有躺在乐坊别院里的焦尸。苗蛊素来不控尸，但这曼陀罗蛊是控尸的，而且会尸传人，再人传人……源头还是中蛊的焦尸，而这还只是过了一夜而已，起尸的阵仗已如此骇人。如果蛊毒再深入几日，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杨?一个机灵问：“拿人做试验有生命危险，拿那些尸体做试验如何？总不会死第二次吧？”
“不行！”张灵夕马上就否定了，“僵尸解错了，马上狂性大发，一下没制住，死得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杨?撇撇嘴，“那这么说，拿人试验还划算点吗？十种可能性。运气好的话，一次就得解。运气不好，可能得死十个才能解是吗？”
张灵夕沉默半晌，突然右手抬起打了一个响指，“也不是一定得有人死的。如果能找到蛊源，倒是可以用别的法子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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