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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胡豆, 我现炒。”周梅招呼道，听见芳姐话她有些诧异, “我没给露露做过衣裳啊？”
“?悖?蛱煜挛绯侣独凑一刍鄞┠羌? 不是你做？”慧慧跟芳姐一家住同个院子，昨儿两个小姑娘玩时候芳姐也在, 衣裳到底是新做还是穿过,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 我当你说什么呢。”周梅把胡豆放到凳子上，“那衣服不是我做，是露露她小叔做。”
周梅自买了缝纫机起，除了头天缝了块碎布头给好奇乡亲们看, 到现在没碰过，更别提做衣服。大概是陈露说得不清楚, 让芳姐误会了。
“陈晚做？”芳姐明显不相信，陈晚聪明学习好她知道, 但会做衣服她从来没听过。
“嗯。”周梅言语里有几分骄傲, “我买缝纫机送了本书, 他看着学。他还给我做了件, 我去给你们拿来。”
周梅很快取出了自己中长款棉袄，当着芳姐母女俩面展开“你们看看。”
丁春艳倾身凑过来, 仔细看着棉袄做工和上面盘扣“这棉袄可真漂亮！”
周梅加深了笑意“我们家今年新衣服都是陈晚做, 把三个孩子高兴坏了。”
“我瞧着你也挺高兴。”芳姐终于依依不舍地把衣服还给了周梅, 扭头对着女儿说, “当初让你认真读书，你不听，看人家陈晚，上完高中自己看书就能学会做衣服。”
“那是陈晚聪明嘛，又不是我不想学，学不会能咋办。”丁春艳低声反驳了一句，眼睛黏在周梅棉袄上，轻轻推了推芳姐胳膊。
“我记着呢，没忘。”收到女儿提醒，芳姐向周梅说明了她来意，“大梅是这样，艳艳不是二十二要跟人相看么，我想着给她做件新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如今这个年代，只要相看后双方没有意见，基本就相当于可以准备结婚了，因而不管是父母还是相看对象本身，对此皆十分重视。
“是该好好打扮。”周梅明白了她们意思，“芳姐是想让陈晚帮艳艳做衣服吗？”
“对，还不是这丫头，我料子买完了，她嫌赵裁缝做衣服不好看。”从芳姐行为中能看出她不是个舍不得为女儿花钱，但布都买了，她手头钱票不够再去供销社买成衣。
母女俩拿着料子去找过赵裁缝，对方给样板里没有让丁春艳满意。赵裁缝是村里老裁缝了，做衣服基本都是一样款，没什么新意。
早些年大家条件不好，有新衣服穿就不错了，谁还讲究那么多。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原来衣服难以满足年轻姑娘们对漂亮追求了。
芳姐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赵裁缝手艺配不上她好料子。恰巧昨天陈露穿着新衣服去找慧慧，被衣服上她们没见过新奇样式吸引住了目光。
不得不说，蝴蝶结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容易受女孩子喜欢元素。
周梅脸色有些为难，有人夸陈晚衣服做得好她当然是开心，但给自家人做做衣服也就算了，再帮别人难免会影响他学习。
“大梅你放心，我们不让陈晚白做，赵裁缝收多少钱我们就给他多少钱。”芳姐看出周梅犹豫，拿出身上钱，准备当场交定金。
“那我替你们问问。”周梅没有一口回绝，做不做还是要看陈晚意愿。
芳姐连声感谢，周梅敲了敲陈晚房门，进屋把刚才事简单转述了一遍。
“你要是觉得麻烦咱就不做，嫂子去帮你回绝了。”周梅看着陈晚桌上翻开书，旁边本子写满了笔记，她虽然不懂，但能明白学习辛苦。
不麻烦不麻烦，挣钱事哪里是麻烦呢。
陈晚眼里充满了激动，明明上辈子接上百万高定订单他内心都不会有什么大起伏，现在一两块钱小生意却令他兴奋得不行。
“没关系嫂子，我可以做，全当是积累经验了。”陈晚轻咳一声收住脸上表情。
丁春艳期待地望着周梅离去方向，不一会两人从屋里出来，看到陈晚瞬间，丁春艳猛地低下了头。
“盛大娘。”陈晚目光在丁春艳身上停了一秒，然后转向芳姐。盛是芳姐姓，陈晚从小就叫她盛大娘。
“哎哟，陈晚越长越俊了。”盛芳笑得一脸和蔼，把陈晚从头夸到脚，“大梅你家门槛以后怕是要被媒人踩破了。”
盛芳似是已经预料到了陈晚说亲时盛况，看陈晚眼神愈发稀罕。
“还早呢，芳姐你给艳艳买是什么样料子？”周梅把话题转回做衣服上，“艳艳有想做款式吗？”
提起布料，盛芳略感肉痛，为了女儿相看，她可是豁出去了，专门托人从城里买了好料子，几乎花了她手上半数布票。
当时之所以没有买成衣，是因为直接买衣服价格是布料两倍，再加上怕买大小不合适，万一退不了岂不是花钱买教训。
面对周梅问题，丁春艳比划了半天，才把她见过那件衣服描述出来，不过从周梅茫然表情中可以得出，丁春艳形容比较抽象。
“我知道了。”陈晚拿起笔迅速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大致图案，“是这样吗？”
丁春艳不停点头“是这样！陈晚你画得真好。”
她站近，陈晚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大嫂，你带她进屋量一下尺寸吧。”
陈晚教过周梅如何量尺寸，要记录哪些数据，陈星姐妹俩尺寸就是周梅量。毕竟陈星马上十六岁大姑娘了，即便陈晚是她亲叔叔，也该注意避嫌。
周梅带上皮尺领着丁春艳进屋了，盛芳站起身“我回去拿布料！”
陈晚画草图给了母女俩信心，觉得他一定能做出合她们意衣服。
盛芳动作快，周梅量完尺寸没多久她就提着布料来了，顺便交了定金。
赵裁缝做件冬天外衣收费是两块钱，盛芳先付了一块，问什么时候能做好。
腊月二十二，离现在也没几天了，陈晚琢磨一下，让她们三天后来。
“男方条件怎么样啊，你们艳艳这么好，必须得配个更好。”说完正事，周梅开始跟盛芳唠嗑。
“男方是部队里当兵，家里有一个大哥和一个三妹，都结婚了。父母跟咱们一样是农民，连河大队，听说是出了名能干人。”盛芳也有跟周梅细说打算，关于部队，周梅比她了解，“大梅，正连级家属能随军吗？”
陈建军是团长，据周梅了解，部队里得营级干部才有随军名额。
“这条件不错嘛，男方今年多大？”盛芳说了个二十四，周梅笑着看了看旁边害羞丁春艳，“比艳艳大四岁，男人年纪大点好，会疼人。虽然连级不能随军，但二十四岁也年轻着呢，升到营级是迟早事。”
盛芳显然是打听过，听完周梅话她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跟艳艳说，只要对方踏实肯干，有上进心，两个人一起努力就行了。”
“是这个理。”周梅认同盛芳说法，“连河大队离咱们不远，艳艳不算远嫁。”
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嫁人更是一样道理，离得近有什么事家里还能帮衬，要是嫁远了，一年半载不见得能回一次家。
举个例子，周家在三大队，逢年过节或平时周梅想回娘家，把家里事安排安排就能走，寒暑假三个孩子也可以去看看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而陈晚二姐五姐，嫁到省城，交通不便，一年最多清明、春节回来两趟，每次得提前好久做准备，来了住不上两晚就得说再见。
当然前提是除了远近，其他条件一样。若是丁春艳分别相看了省城工人与邻队农民，在这样差距之下，远近因素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记得陈晚好像比艳艳小一岁，你怎么打算？”盛芳没有压低嗓门，陈晚在屋里听见了她话，立马走到门背后把耳朵贴到门上试图得知周梅回答。
可千万别说有给他相看想法。
“还能怎么打算，陈晚再过半年高考，考完还有四年大学，怎么也得等他读完大学以后了。”周梅不焦心陈晚婚姻大事，她觉得以陈晚条件，绝对不愁娶。
对对对，等读完大学以后，陈晚在门后恨不得给周梅鼓掌。
“怪我忘了，陈晚确不用着急。”盛芳剥了颗胡豆放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对了，你们有男方照片吗？”周梅没有以貌取人意思，不过是出于好奇。
“有一张。”盛芳怼怼丁春艳胳膊，“拿出来给你周婶看看。”
丁春艳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扭捏地从荷包里掏出男方照片，周梅接过一看“这孩子长得周正，配得上咱们艳艳！”
盛芳笑着揭女儿底“你是不知道，之前给艳艳说了好几个，见了人以后没一个成，问她为啥她也不说。现在我算是清楚了，嫌人家长得不好看呢。”
“妈！”丁春艳不依，盛芳笑得更厉害“瞧瞧，还不让人说了。”
“喜欢长得好看怎么了，不是随了你吗？你当初不也是因为你家老丁长得好才选他。”周梅打趣盛芳，两人是前后嫁进平安村，盛芳比周梅大不到一岁，平日里习惯了这么说话。
“你这张嘴，真是说不过你。”盛芳老脸一红，“不跟你说了，我回去做红豆腐去了，你今年做红豆腐了吗，没做等会我给你送点过来？”
“做了，我还做了豆豉，你装点走？”
盛芳摆手拒绝，做红豆腐跟豆豉是村里冬天传统，只要家里女人不懒，基本都会坐上一两坛子，够吃到来年夏天。
母女俩心满意足地走了，陈晚出屋打开盛芳提来袋子，里面是一种类似于毛呢面料，手感厚重，用来做大衣倒是不错。
“大嫂，这是盛大娘给我定金。”陈晚将那一块钱递给周梅，一直花他们钱让陈晚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哪能收你钱，给你定金你自己拿着就是。”周梅把钱推回去，“我不要。”
在钱方面陈晚争不过周梅，那一块钱到底是进了他荷包。陈晚暗暗把周梅他们好记在心里，等以后慢慢还。
陈晚没急着裁布，他先根据丁春艳身材补充完了刚才设计图，在袖子、衣领和口袋处增加了细节。比较难是腰带，他手上没有合适配件，做不成搭扣款，布料本身又太过硬实，直接做成腰带不方便打结，他需要想办法增加柔软度。
丁春艳是典型梨型身材，腰臀比极佳，但陈晚并不打算放大这个优点。如今时代过分突出大屁股细腰容易招人骂。
现目前而言，性感可不是什么好词。
屁股大好生养是没错，不过在陈晚看来，夸一个女人能生，甚至将其作为娶媳妇加分项，很没有必要。
丁春艳最大缺点是脖子短，陈晚将衣领设计成v型，视觉上拉长她脖子。
画好最后一张设计稿，陈晚左右活动了一下发酸脖子，院子里许空山背回了装满药材背篓“六儿，我挖到好多药材！”
陈晚快步出门，许空山放下背篓向他分享自己收获。
德叔近年没有上山，山里药材长疯了，许空山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满载而归。
“山哥好棒！”陈晚给许空山竖大拇指，抬手取下他头发上粘枯叶。
许空山背篓里除了药材还有两大一小三只野兔，里面有只巴掌大小兔子听到动静害怕地竖起了耳朵。
“小兔子！”陈露满脸惊喜地跳过来，“大山哥这是你抓吗？”
许空山点点头，把灰色红眼兔子放到陈露手上。
“给我吗？”陈露惊喜得差点失声，“姐姐，我有小兔子了！”
可可爱爱小兔子俘获了陈星两姐妹少女心，陈露双手捧着兔子，陈星找了个小箩筐铺上稻草，作为兔子短期内居住窝。
把兔子放好，陈露小跑着去厨房拿了个萝卜来喂它。
“小叔叔，它怎么不吃萝卜啊？”小兔子鼻子闻了闻，不感兴趣地挪开了。
陈晚看着水灵灵白萝卜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小白兔儿歌里不是说爱吃萝卜和青菜吗？
“它喜欢吃可能不是白萝卜而是胡萝卜。”陈晚给姐妹俩提出建议，“厨房里菜你们一样拿一点来试试，兴许就找到它爱吃了。”
陈晚看着两个小姑娘动作整齐划一地跑向厨房，嘴角浮起笑意，许空山将死了大兔子拎出来“小兔子没几两肉，露露不是很喜欢这种小东西么，我就给她带回来了。陷阱里山鸡都跑了，下次我给你捉两只炖汤喝。”
许空山表情懊恼，似是在为没有给陈晚带东西而愧疚。
“没事山哥。”陈晚帮许空山把为拿最底下兔子而取出来药材装好，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凑到男人耳边，“我有你就够了。”
许空山耳朵蹭地一下变得通红，在陈晚情话攻势面前他毫无招架之力。
“我先把药材给德叔送过去。”许空山手忙脚乱地重新背起背篓，“里面有几样我不确定采得对不对。”
“我跟你一起去。”陈晚拉了下许空山袖子，周梅在菜地摘菜，他跟陈星说了声，随许空山出了院子。
路上许空山把今天经历详细说了一遍，他准备明天继续进山。
谈到药材，许空山表现出极大兴趣，眼里似乎在闪着光。
“没错，都是对。”德叔检查完许空山采药材，惊讶于他在这方面表现出天赋。他犹记得自己第一次上山采药，有师傅教都采错了好几次。
德叔心头念起，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又忍下了。
送完药材，陈晚脚部悠闲地和许空山往回走，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拖出两道长长影子，在身后地面上头挨头地重叠在一起。
对于许空山采药卖行为周梅和陈前进都是支持，这比砍柴轻松多了，只要谨慎一点，也不会遇到什么大危险。
屋檐下陈前进给陈露小兔子编了一个笼子，大野兔不见踪影，许空山以为周梅拿到厨房了，结果去厨房看了一圈没有，于是问了一句。
“我给你放缸子里了，万一在外面被耗子咬坏了人家不买。”周梅指了指橱柜下面，“锅里给你烧了洗澡水，你顺带问问六儿要不要洗，要洗话我把水再烧烫一点，等会你俩自己兑。”
“周婶这野兔我不卖，等会杀了留着咱们自己吃。”许空山掀开瓦缸盖子，“六儿应该是要洗。”
陈晚爱干净，许空山在住进陈家之前没见过冬天还能保持隔天洗一次澡人，连带着许空山也跟着提高了洗澡频率，不然他不好意思上陈晚床。
“家里有肉，不缺你这两口兔子。”周梅把火烧得更旺，“你还是拿去卖钱吧。”
许空山将兔子提出来放进盆里，取下架子上菜刀“我去杀兔子。”
这孩子！周梅震愣地转头，无奈放弃劝说许空山想法“记得叫六儿赶紧拿衣服洗澡。”
陈晚洗完澡时候许空山刚把两只兔子杀好，剥了兔皮挂在墙上，盆里是淡红色肉，有点血腥，生前热爱运动兔子做干锅兔肯定很香。
等许空山顶着一头滴水湿发出来，周梅已做好了晚饭，剁成小块兔肉加泡姜泡椒爆炒，色泽油亮，酸辣辛香味道扑鼻而来，陈晚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陈晚被辣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停下筷子，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嘴唇又红又肿。
“还辣吗？”许空山拿了两个碗，将开水反复倒腾到能入口温度。
“辣。”陈晚抿了口温水，只觉舌尖辣意更加明显。
许空山皱着眉，看着陈晚可怜巴巴样子束手无策，早知道他刚才就让陈晚少吃点了。
想是这么想，但陈晚吃得那么香，许空山必然是说不出口。
过了约十几分钟，陈晚总算缓过来了，他盯着许空山没有任何变化嘴唇“你不觉得辣吗？”
许空山摇头，事实上七个人里，只有陈晚一个人如此失态。
以前周梅炒菜用是晒干大辣椒，是起增香作用，辣度比较低。泡椒兔不一样，里面放是野山椒加小米辣，明显不在陈晚承受范围内。
嘴里是不辣了，陈晚嘴唇红肿却一时半会没有消散，像极了刚亲完后模样，看得许空山心头发热。
外面天黑了下来，屋里亮起灯。尽管洗过澡，在进屋前陈晚仍泡了会脚，许空山倒掉洗脚水，搬了凳子坐在书桌前跟陈晚学认字。
手抄药材本成了两人教材，许空山临摹着陈晚字迹，一撇一捺写得无比用心。
陈晚姿势有些别扭，他侧着身，手肘撑在书桌上，视线往下，能看到他膝盖曲起。沿着膝盖往下，脚踝往前部分隐没在了许空山衣服里。
他两只脚正搁在许空山肚子上。
隔着一层薄薄秋衣，许空山身上暖意传到陈晚脚心。
许空山刚完成今天习字任务，就感觉肚子上脚动了，陈晚勾着脚趾轻轻挠了一下。
“这个字念什么？”陈晚面上一派自然，除了许空山，谁也不知道他脚下正在作乱。
许空山喉头发紧，忘了回答。
“这个字念什么？”陈晚重复，脚趾挠变成了蹭。
许空山沉了呼吸，找回意识“川。”
“答对了。”陈晚换了一个字，“这个呢。”
许空山按住了陈晚脚踝“续。”
“山哥又答对了。”陈晚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方便他活动腿。
许空山连续答对了陈晚十个问题，那双放在腹部脚慢慢挪到了腰下。
陈晚声音带着勾子“这是给山哥奖励。”
许空山发现，陈晚脚心和他手心一样嫩。
温热水拂过陈晚脚面，脚心被许空山粗糙指腹蹭过，陈晚忍不住笑出声“山哥，痒。”
陈晚受不住许空山轻柔动作，在水里晃了两下后抬起脚来。许空山擦干他脚上水迹，扯过被子将他盖住。
这次许空山倒水倒得近乎无声，他们刚才荒唐在潺潺流水中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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