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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脸，陈晚挨着许空山坐下, 开始热热闹闹地吃早饭。
“怎么吃半碗就不吃了？”陈勇阳推碗说吃饱了, 周梅看着碗里剩饭, 伸手去摸他额头, “感冒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陈勇阳小脸忧心忡忡, “妈, 我要是没考到一百分怎么办啊？”
今天是他领成绩单日子, 难怪他如此茶饭不思。
要不是他说, 周梅差点把这事都忘了, 她把碗放回陈勇阳面前“你考完试时候不是说一定能拿一百分吗, 现在咋突然自信了？吃完，等拿到成绩单再说。”
“我怕万一出什么意外嘛。”陈勇阳食不知味地把剩下半碗饭吃完, 小老头似叹了口气, 简直令人忍俊不禁。
正好陈晚要陪许空山去派出所领新户口本, 周梅便不跟着陈勇阳去学校了，让陈晚帮忙当一回陈勇阳家长。
教室里闹哄哄，小萝卜头们几天不见似乎有说不完话，陈晚与许空山成了班级里最瞩目存在。
黑板角落写着寒假要完成作业，陈勇阳拿笔抄在本子上, 垫脚看陈晚举在手里成绩单。
许空山视线在陈晚上方, 轻易看到了上面两个一百。陈勇阳班主任在和其他家长说话, 暂时没来得及关注他。
陈晚故意皱起眉, 陈勇阳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考到一百分？
“陈勇阳, 语文……”陈晚眼里憋不出笑意出卖了他，“一百分，数学一百分，考得很不错，值得鼓励。”
“耶！”陈勇阳高兴地跳了起来，从他上小学一年级到现在，头一次拿双百分！
此时班主任结束了和别人谈话，转过头来夸奖了陈勇阳一番。
“继续保持！”班主任给陈勇阳发了张奖状和两个作业本，作为奖励。
从学校出来去派出所路上，陈勇阳连蹦带跳，望着派出所大门眼里只有好奇没有害怕，陈晚指着派出所标致告诉陈勇阳，以后遇到危险可以来寻求警察帮助。
“说得没错，以后有事可以找警察叔叔。”张诚显然也是听过大人用警察吓唬爱哭小孩话，因此努力对陈勇阳扯出了一个慈祥微笑。
“张哥，你今天没有轮休吗？”陈晚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张诚，对方风尘仆仆，似乎刚忙完回来，“这是勇阳，我大哥儿子。勇阳，叫张叔叔。”
“没，跟人换了班。”许空山户口本张诚加急办好了，交接给了所里同事，因此即使他今天不在也不影响许空山区户口本。
“张叔叔。”陈勇阳虎头虎脑，张诚从他脸上依稀看到了陈建军影子。
得了团长侄儿一声叔叔，张诚摸遍荷包没找到见面礼，于是弯腰在陈勇阳头上摸了一把“乖，叔叔下次给你做一把弹弓。来拿户口簿是吧？”
后面一句话是对陈晚二人说，张诚正了正头上帽子，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趁着许空山去签字功夫，张诚把陈晚带到一旁“你说许空山有可能是孙大花偷来那事我去三大队那边暗访过了，孙大花当时不是在临溪生，说是县城一个亲戚儿子结婚，上县城吃酒去了，孩子也是在县城生。”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又在县城，所以不太好查，要是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通知你。”
“谢谢张哥。”陈晚对此感激不尽，若是没有张诚他们，以他和许空山身份，找到真相几率趋近于零。
陈勇阳在院子里看张诚自行车，好奇心驱使他大着胆子拨弄了一下车把手上铃铛。
“叮铃！”
陈勇阳心虚地扭头看向陈晚，得了个警告眼神，默默把手背在身后。
“六儿，我好了。”许空山捏着崭新户口簿出来，尽管没几张纸，他仍觉得它有着沉甸甸重量。
许空山身边站着赵辉，陈晚朝他打了声招呼“赵哥你也在啊？对了，我大哥说有空想请你们到家吃顿饭，大概下周二，你们那天有空吗？”
陈晚提前告诉他们，以免到时候两人又换班啥。
“有空，那天我们一定准时到。”赵辉一口答应，“那是陈团侄子吧？”
陈晚什么都没说呢，赵辉就认出了陈勇阳身份，这观察力真厉害。
“对，勇阳过来。”陈晚对陈勇阳招招手，“叫赵叔叔。”
“赵叔叔。”陈勇阳半点不怯场，赵辉摸了一块钱出来，给他当见面礼。
陈晚可不想跟赵辉来一出“使不得使不得”“要给要给”客套戏，他干脆地让陈勇阳收下。
赵辉顿时笑了，陈晚干脆他很是受用，他最不耐烦就是客套，没劲。
“谢谢赵叔叔！”陈勇阳得了一块钱巨款，怕自己弄丢了，主动上交陈晚请他帮忙保管。
陈晚接过陈勇阳钱，告别了赵辉二人。
“山哥我可以看看你户口簿吗？”陈晚话音刚落，许空山就把户口簿给了他。
户主，许空山。
陈晚看着上面字样，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笑容“恭喜山哥。”
恭喜你脱离苦海，恭喜你踏入光明前路。
薄薄一张纸承载了许空山二十几年来辛酸，陈晚小心放好，将户口簿还给他。
路过文具店，陈晚停下挑选了一支钢笔，他身上那一块两毛钱至今没用，足够买一只质量比较好了。
钢笔花了一块钱，剩下两毛陈晚用来奖励陈勇阳，买了他想要玻璃弹珠。
陈勇阳口袋里随时都装着弹珠，走起路来哗啦作响。
陈晚瞬间成为身无分文穷光蛋，被贫穷笼罩他迫切地生出了赚钱欲望。
“妈，我考了双百分！”陈勇阳一进门就举着成绩单冲到周梅面前，给她展示上面两个一百，以及得到奖状和本子。
另外，他前六年以及后三年压岁钱保住了！
“赵哥他们是三哥带过兵，性格直爽，要是不收他们反而会不高兴。”陈晚把赵辉那一块钱见面礼给了周梅，“我和他们说好下周二来家里吃饭了。”
周梅把钱放进荷包“行，我到时候好好做一桌菜招待他们。”
陈勇阳炫耀完揣着弹珠玩去了，陈晚进屋换了身衣服，许空山拢共两套，没得换。
“山哥，这支笔送给你。”陈晚双手递上钢笔，“祝你万事顺心，前程似锦。”
送给他？
突如其来惊喜让许空山一时愣住了，难怪刚才陈晚选钢笔时候问他喜欢哪款，他选了那支和陈晚钢笔最像。
黑色笔身，笔尖是金色，看上去十分大气。
“谢谢六儿。”许空山确需要一支钢笔，他珍重地握在手上，陈晚拧开墨水瓶，让他把钢笔吸饱墨水。
钢笔在买时候已经试过了，笔尖顺滑，线条粗细适中。
除钢笔外陈晚还给了许空山一个本子，他上学时成绩好，每次考试都能得到老师发本子，小学以后基本没有在买本子上花过钱。
扉页上陈晚写下了一句话，上面字以许空山目前水平还不认识，陈晚说以后会慢慢教他，等他认全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许空山手指拂过陈晚字迹，心想他一定会尽快认全。
“大山回来了，建房事我跟你打听清楚了。”陈前进比他们晚回来，神色有些为难，“你钱想要建新房可能不太够。”
陈前进上午出去帮许空山打听，当初陈家这栋大砖瓦房花了他好几千，许空山要求再低，一千块钱是少不了，不然村里早就新房遍地起了。
许空山那三百多想建新房，不是可能不太够，是远远不够。
而且要建最好是开春前，开春后春耕、麦收得忙到五六月去，大家可腾不出手来帮忙。
“谢谢陈叔，钱我会想办法。”许空山并没有被眼前困难打倒，“这一百你收着，不然我不好意思继续在你家住了。”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白吃白住一月两月，许空山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尽管许空山会尽力帮陈家做事，但大冬天，马上快过年了，能有多少活。而且陈前进跟周梅那么勤快，许空山能帮就更少。在许空山看来，相当于白吃白住。
“你这……”陈前进仍然拒绝，“谁没有个困难时候呢，你先把钱攒着吧，等你以后有多了，再还我也不迟。”
许空山毕竟跟陈家没有血缘关系，若是陈勇飞想建房钱不凑手，陈前进必然会鼎力支持，而换成许空山，他做不到那么全心全意地付出。
为这陈前进晚上还跟周梅感叹了一番，周梅听完轻声安慰道“我看依大山性子，就算你愿意借，他也不一定会要，那孩子，骨子里犟着呢。”
话说到这，她不免又埋怨了孙大花一通，要不是他们，许空山早盖上新房了。
隔着堂屋卧房里，陈晚也在安慰许空山“建房事不急，咱们慢慢来。”
要他说许空山其实不建房也没关系，反正高考完他注定会离开平安村，如果顺利话，许空山他是绝对会带走。
到时候新城市新生活新机遇，等在那边赚了钱再回来建房也不迟。
但他现在不能跟许空山说这么多，他能体会到许空山对于建房执念。
那不单单是一座房子，还是一个家，一个给予他安全感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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