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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许来钱也被他拾掇得干干净净，成为她炫耀内容一部分。
孙大花娘家离平安村约莫两个小时脚程距离，孙大花哄着不情不愿许来钱顶着寒风赶路“幺儿乖，到了外婆家妈给你煮鸡蛋吃。”
“我要吃两个！”许来钱缩脖耸肩，十五六岁孩子贼眉鼠眼毫无朝气。
不年不节孙大花突然带着许来钱出现在孙家大门口，惊到了在院子里喂鸡孙老太“大花你咋回来了？”
孙大花是老太大女儿，同理二女儿名为孙二花，接着孙三花，最后是小儿子孙必胜。
“妈，家里有饭没？我跟来钱要饿死了。”
许空山跟着陈晚前脚出了远门，许来钱就偷摸着回来了。孙大花气不过，正巧雨停了，当即决定带着儿子回娘家。
这次她一定要让许有财彻底向她低头认错！
孙老太朝屋里喊了声，孙必胜跟他媳妇陈巧红光满面地从屋里出来。许来钱盯着院子里鸡咽口水“外婆我要吃鸡蛋。”
“大姐来了。”陈巧脸上笑容在看到孙大花手上袋子后愈发灿烂，目光触及到孙大花嘴角，表情转为惊讶，“哎哟，你这嘴怎么回事？”
“许有财那杀千刀打！”孙大花恨恨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弟妹你赶紧给我弄点饭吃，再给你外甥煮两个鸡蛋。”
陈巧伸手打算接过孙大花袋子，孙大花往旁边避开，她袋子里装全是衣服，没陈巧想要东西。
以往孙大花都是正月初二回来，村上腊月上旬分钱，那时候她手里头宽裕，大包小包地往娘家送东西。但今年工分还没核算，她口袋里只剩几张毛票，陈巧小九九注定落空。
“来钱要吃鸡蛋是吧，舅妈马上去给你煮。”陈巧笑容尴尬，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了几分，“中午剩了点饭，我去端出来，大姐你将就吃。”
这意思，是不会单独给孙大花炒菜了。
“你妈真和你爸打架了？为什么打架？”陈巧十分好奇，多稀罕事啊，孙大花不是说许家她说了算吗？
“真打了。”许来钱跟进厨房，“舅妈鸡蛋记得放油啊。”
陈巧嫁进来时候孙大花跟许有财已经不打架了，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许来钱快十六岁人了，不是六岁，知道两人打架理由容易惹人笑话，于是含糊其辞称他不清楚。
“来钱舅妈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舅妈就给你放油。”陈巧诱骗着许来钱，“你妈袋子里装了些啥？”
“没装啥啊，就我们俩衣服。”许来钱不明白陈巧意图，咽咽口水，“舅妈你快洗锅烧火了。”
陈巧艰难维持语气里和善“那你妈还有钱吗？”
“舅妈你这是两个问题。我妈早没钱了，买回肉不够我一个人吃。”许来钱嬉皮笑脸地得寸进尺，“等会鸡蛋煮好了你再给我搁勺白糖呗。”
陈巧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摔摔打打地往锅里掺水，喊许来钱烧火。
许来钱在家扫把倒了都不会扶，怎么可能替陈巧烧火，他扭头就走，让陈巧煮好了叫他。
陈巧脸色黑如锅底，感情孙大花是带着儿子来打秋风，还吃鸡蛋放油搁白糖，吃个屁吃！
中午做完饭锅没有洗干净，陈巧直接把饭菜倒进去热了，反正不是她吃，管他干不干净。
堂屋里，孙大花扬起脸指着嘴角伤向孙必胜和她妈控诉许有财，翻来覆去无外乎她为许有财生了儿子，为他许家传宗接代了，许有财不该对他动手。
孙大花跟许有财不是结了婚就开始打架，两人刚结婚那会过了段和和美美日子。男人嘛，新婚燕尔，在那事上得了趣，耳根子自动变软。
而许有财未被岁月这把杀猪刀摧残之前也是一个白白净净年轻后生，又是许家独子，条件在孙大花一众说亲对象中算得上数一数二，孙大花对他也非常满意。
后来时间久了，孙大花肚子一直没动静，许有财逐渐显露出本性，油嘴滑舌好吃懒做，喝醉了还会动手打人。
早几年孙大花跟许有财打了架往娘家跑，孙老太总是劝她多忍让，牙齿还有咬到舌头时候，两个人过日子哪能一直顺风顺水呢，等她生了孩子就好了。
“这次许有财不上门给我认错，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孙大花自觉有了底气，“妈你放心，没了我，许有财撑不了几天。”
孙大花一副胸有成竹样子，想象着许有财到时候低声下气朝她认错，无比畅快地呼了口气。
陈巧把热好饭菜端进来，孙大花扫了桌面“来钱鸡蛋呢？”
“大姐，家里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就指望着攒几个蛋拿去供销社换点钱，我们跟妈都整年没尝过蛋味了。我看来钱身体长得比上次来时候更好了，大姐怕是没少给他吃好东西——”
“弟妹。”孙大花打断陈巧话，表情极为不满，“不就是让你煮两个蛋，又不是割你肉，至于这么抠搜吗？鸡是我妈喂，你瞎嚷嚷个什么劲？”
说着她转头望向孙老太“妈，你外孙想吃你两个鸡蛋，你给不给了？”
“给，给。”孙老太暗暗瞪了眼陈巧，个眼皮子浅，“大花你吃着，我去给来钱煮。”
陈巧臭着脸甩手在凳子上坐下，她不伺候了。
孙大花饿前胸贴后背，暂时不跟陈巧计较，拿起筷子往嘴里刨饭。
“弟妹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你做饭手艺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孙大花皱着眉把饭咽下去，“亏得我弟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陈巧默默翻了个白眼，打秋风耍什么谱。
孙老太煮了鸡蛋，喷香气息窜进在座每一个人鼻子里，许来钱闻着味从院子里跑进来，一口咬掉半个鸡蛋。
吃过饭，孙老太为孙大花母子俩安排好屋子，至此两人在孙家住下来，等着许有财上门认错。
按理说孙必胜作为孙大花唯一弟弟，他应该去平安村给许家报个信。奈何孙必胜懒和许来钱如出一辙，根本不愿跑这一趟。
孙老太倒是发了话，不过被孙必胜找借口岔了过去。
陈巧心生厌烦，晚上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在被窝里踹了一脚孙必胜“万一你姐夫一直不来接人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住着？”
两个人两张嘴，一天得糟蹋多少粮食。
“不来正好。”孙必胜脑袋比陈巧灵活，他细细分析道，“平安村过不了几天就要分钱了，我大姐肯定不会错过。如果许有财不认错，你猜大姐拿了钱会上哪？”
答案毋庸置疑，陈巧脱口而出“咱们家！”
是了，孙大花没钱才空着手，等她有钱了……
陈巧不禁懊恼“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孙必胜翻了个身，他那会不也是没想到吗，若不是看到了孙大花袋子里公分本，他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行了，快睡吧。”孙必胜把被子扯过头顶，大冬天，脑袋露在外面都嫌冷。
陈晚也嫌冷，但他仍然拿着手电筒出了门。呼出气在空中凝成白雾，路边杂草上露水滴落在他裤脚和鞋面上。
柴门轻扣，许空山刚躺下，听到声音翻身坐起来。
“六儿？”陈晚深夜到访出乎许空山意料，他露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笑容。
说是深夜，其实还不到九点，不过是天黑得早，娱乐活动匮乏使众人习惯早睡罢了。
“山哥。”陈晚侧着手电筒，用余光照亮许空山下巴，“你洗脸了？”
“啊，洗了。”许空山不明所以，他在家咋能不洗脸呢？
“不是跟你说了伤口不要碰水吗？”陈晚蹙着眉，语气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我……我没碰水。”陈晚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许空山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用帕子擦。”
许空山毛手毛脚，擦脸时难免碰到伤口边缘，以至于结痂处略微翻开，露出鲜红内里。
“还好我带了碘酒。”陈晚让许空山拿着电筒，腾出手蘸取碘酒垫脚沾到他伤口处。
“上我屋坐着弄吧。”寒风吹红了陈晚鼻头，许空山领着他进屋，“我妈带我弟回娘家了，我爸喝醉了不会醒。”
陈晚第一次看到了许空山屋子内部，简陋得令人发指，床上棉被估计不到他盖一半厚。
不甚平整地面分布着大小不一土坑，许空山熟练地避过，行至床沿。
屋内没有多余凳子，陈晚不得不挨着许空山坐下，两人侧身而对，投射到墙壁上影子重叠在一起。
上完药陈晚没有把碘酒留下，一是因为许空山自己弄不方便，另一个则是出于他私心。这样在许空山伤口彻底消炎结痂之前，他都有与之亲密独处机会。
送走陈晚，许空山躺回被窝，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陈晚气息。感官在夜晚寂静中无限放大，许空山耳中充斥着鼓噪心跳声，嘭嘭嘭，急促而汹涌。
不对劲，很不对劲。
许空山凝视着房顶瓦片，眼前浮现出陈晚侧脸，莫名渴望席卷着他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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