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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无暇理会别人的目光，而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毕竟，上次是她说了那么多刺激他们的话。
戬跟凤夜鸣在看到程默后，也略微吃惊。随后，凤夜鸣拍了拍戬的肩膀，小声询问：“她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找我们要钱的吧？”
戬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她不是讨厌我们嘛？还来干嘛？我不要理她。”
程默被他们晾在一边，同时还要接受十几双看好戏的眼睛审视，实在让她觉得有些难熬。她索性更主动一些，走到凤夜鸣跟戬的面前，小声问道：“可以跟你们谈谈吗？”
戬假装没听见，头转向一边。凤夜鸣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来追债的吗？”
程默摇了摇头。
凤夜鸣瞥了她一眼，挑眉一笑，揶揄道：“铁公鸡来找我们，不是为了讨债，那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我们了？”
程默还在坚持，“可以跟我出来聊两句吗？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戬在一旁插嘴，“有什么好聊的，你不是一直盼着我们离开，干嘛还来找我们？”
这些妖还真是记仇。
程默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来，是想对你们说关于捉妖天师的事。”
但是，为了不引起骚动，她故意将‘捉妖师’三个字说的含糊不清，应该只有戬跟凤夜鸣听得懂。
凤夜鸣闻言，抬头望着她，眼神有些波动，“他们找到你了？”
程默回道：“想知道，就跟我出来。”
说完便直接出去了，凤夜鸣跟戬对视了一眼，也走了出去。
他们找了个隐蔽的走廊拐角。
程默开门见山，“凤夜鸣，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女天师？”
凤夜鸣微微吃惊，他点了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程默如实相告，“那个人，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听闻她的话，戬的眼风向她扫过来，像三九寒天里的暴雪，寒气直逼人心。他厉声道：“所以，是你找她来抓我们的？”
程默皱了皱眉。
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她坦言，“我没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遇到了凤夜鸣。我听她说，他们捉妖师协会的会长也来乌市了。据说那个人很厉害，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最近还是小心点为好。或者，你们干脆离开乌市吧。” m.a
“会长？”
“嗯，不过我没见过他。”程默又问：“小白跟溯洄怎么样了？”
凤夜鸣说：“我们最近新找了个住的地方，老狐狸还是经常赖在家里不出来。小白最近一直神出鬼没的，我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他了。”
程默有点担心，“他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目前没有感知到他有危险，应该没什么问题。”
程默点了点头。
其实，她还是挺担心小白的，尤其是怕他会遇到那些捉妖天师。毕竟他这种心地善良，生性温和的好妖怪，除了一直潜心修炼，就没做过坏事。如果遇到那些不分妖怪善恶就要抓的天师，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程默说：“那你们也跟溯洄和小白讲一下，最近还是避一避比较好。”程默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如果你们有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戬瞥了一眼程默，闷声闷气道：“打不了，没手机。”
凤夜鸣也说：“是啊，我们现在哪有钱买手机，还得努力攒钱还某只铁公鸡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们这么怪里怪气的语气，程默反倒很想笑。果然还是记忆中那顽劣又傲娇的模样。有时候，程默觉得他们哪是什么活了几千年的妖啊，分明就是一帮又任性又淘气的小孩子。
程默叹了口气，“有空的话，可以回救助中心把你们自己的手机取走。”
凤夜鸣咦了一声，不敢置信，“真的？”
程默好脾气地点点头，“嗯，不过，钱还是要还的。”
程默回到中心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了。小欣在房间里看电视剧，听到程默回来，打开门跟她打了个招呼。
程默朝她笑道：“我刚刚在楼下买的宵夜，一起吃吧。”
两个人挤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剥小龙虾。
小欣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程默似乎也变得话多了起来。两个人闲聊了许久，期间小欣跟她请了三天假，程默一想，反正自己的车票订的是七天以后的，也就应允了。
程默问她，“你是要回老家吗？”
程默知道小欣的老家是在隔壁省，不过距离不远，坐高铁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小欣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我是跟我的朋友约好一起去一个活动。”
程默点了点头，像小欣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肯定有很多好朋友。虽然，请假去玩的做法不可取，但是想想她以后一个人在这边上班，周末还要等志愿者来帮忙，才能偶尔休个假，也就能谅解了。
吃完夜宵后，小欣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程默觉得有点不消化，就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
盛夏之夜，天还是闷闷热，程默走累了，就在门口的老槐树下坐了一会儿。
这种感觉真好，万籁俱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在安安静静地感受着时光的流逝。
头顶上的槐树叶沙沙作响，程默下意识的抬头瞥了一眼，忽然在树叶丛中看到了一团白得发亮的东西。
程默被吓了一跳，刚想逃走，却又觉得不对，她回头，朝着那团雪白定睛一看，果然是几个星期不见的小白蛇。
白芷也发现她看到了自己，怔了怔，便顺着枝干往更高更深的地方爬了爬，似乎是故意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程默走过去，抬着头向树上张望。
“小白？是你吗？”
见没人回答，程默暗暗失落，大概他还在生她的气吧。虽然当初故意将他们气走，也是不希望白芷再想着帮自己逆天改命。但毕竟他也是好心，她还那样激怒他，他不想理她也合理。
程默回屋把行李箱里的四个手机拿出来，放在槐树下。她知道白芷还在，便兀自说道：“这些原本也是买给你们的，你拿回去吧。”依旧没有回音，程默又说：“下个礼拜我就会离开乌市了，你们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最近有很多捉妖师都来了乌市，你们小心点。”
程默猜想，他大概是不想出来见自己，便转身离开了。进屋前，她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门外，便看到白芷小小的脑袋自树叶中探出来，朝她离开的地方望了望。随后，迅速爬下来，用尾巴卷起了手机之后，又消失在树叶丛中。
之后几天，程默都能感觉到白芷就在附近。
有时候是早晨，在墙边的草丛里溜过；有时候是傍晚，在门外的树丛中溜过。程默通常会把煮好的鸡蛋面，放到门口的石阶上，每次去收碗，都能看到碗里干干净净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程默也该踏上去北京的旅程了。
出发前，她像往常一样，在门口放了一碗鸡蛋面，然后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可刚走没多远，她便觉得胸口发闷，之后越来越疼。她一直都有先天性心脏病，但算不上特别严重，很少会在发病的时候，疼成这样。程默也一时有点慌，她赶紧去背包里拿药，可包还没打开，人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身在医院。
程默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小欣。见她醒了，小欣放下水杯走过来，叫道：“程默？你醒了？”
程默点了点头。
虽然心脏不疼了，但她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全身都很无力。她想起身，小欣过来扶她，又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身后。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那你先靠一会儿，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医生来过之后，只简单看了看，说等明天再帮她安排一下，做个更详细的检查。医生走后，小欣坐到床边，问：“你好点了吗？”
程默嗯了一声，小欣又说：“你不知道，听说你晕倒我快吓死了，门都没锁就跑出来了。看到你没事，才又回去锁的门。”
“我晕了多久？”
“有六七个小时。”
“是你送我来的吗？”
小欣摇头，“不是，我听护士讲，是一个很帅很帅的大帅哥把你送过来的。”
果然。
迷迷糊糊中，程默仿佛看到了化为人形后的白芷的侧脸，但那个时候她的意识还不清醒，所以她也不是很确定。但听小欣这样讲，那送她来医院的，肯定百分百就是白芷。
“他人还在吗？”
“不在，我来的时候就没见到。”
白芷又救了他一次。
去北京的火车票已经过了时间，程默把之前预定的酒店都取消了。之后又住了几天院，做了好几个检查。去拿检查报告的时候，程默从医生阴沉的脸色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医生一开口，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情况……不太乐观啊。”医生一边翻看病例，一边说：“你小时候患有简单型先天性心脏病，并且很早就做了手术，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他抬头看了眼程默，问：“你家人在吗？”
“我家人都不在了，医生，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能承受。”
医生叹了口气，“心力衰竭严重，肺循环和体循环淤血，情况不是很好，需要及时住院治疗，不然病情会持续恶化。”
程默问：“医生，如果不治疗的话，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为什么不治疗？治疗的话至少能维持三五年，不治疗可能一年都熬不过。”
所以，那个死劫就是指这个吧。
程默点了点头，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
“嗯，我知道了，那医生你能帮我多开一些止痛药吗？”
至少，她不想活得太遭罪。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程默感觉自己突然释怀了。之前一直在反复纠结自己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死劫，会遭受怎样的死法，但现在知道了，反倒不觉得惶恐跟害怕了。
该来的总会来。至少，病逝比意外更让她能接受一些。
胡思乱想中，程默已经走到了地铁站站口，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上居然是当时她给白芷办的手机号。
程默怔楞了一会儿，直到铃声的歌曲快唱到尾声了，才慌乱地接起。
“……喂。”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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