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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嬷嬷忙凑过去站在太皇太后身侧，太皇太后轻易不会叫她的小名，她如此，便是要跟她聊聊心里话了。
能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候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反应。
“老祖宗，王爷的心思老奴如何能猜的出来？不过依老奴看啊，王爷那般风流俊朗的人物，怕是整个京城的女孩子都喜欢的紧呢！听说这两日陆家小姐没少为这事去王府闹腾。”
哪个女孩子都喜欢？那婉茹她……
太皇太后瞬间便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意思，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陆家那丫头，也该许个人家了，否则都这么大了，还总闹出笑话来，成何体统？”
郑嬷嬷见她顾左右而言她，便知道这次自己没有直接说是做多了。
“老祖宗说的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陆家小姐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这话说的妥帖，让人找不出任何错处来，也是太皇太后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佩儿，你说，明儿他的身子……”
提起这事，太皇太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眼下虽说煦儿已经能将朝政牢牢把控在手中，可没有秦明在，到底是让人心里不安。
这话郑嬷嬷可不敢接，忙含混着糊弄过去：
“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能早日康复的。”
太皇太后也知道她不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问了问也是白问，便也不怪她糊弄自己。
可再想想程婉茹的事，还是觉得不踏实。
“婉茹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若是能待在王府，对她也算是庇护。可……明儿的身子……”
这便是她最大的顾虑了，如果秦明好好的，她必然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踢过去，可他现在昏迷不醒，让程婉茹嫁过去，哪怕为正妃她也是觉得委屈了的。
郑嬷嬷知道这时候不用她接话，便也就老老实实躬身站着，由着太皇太后自己去琢磨。
“唉……老了老了，也有这操不完的心。佩儿啊，去把这京城适龄的贵公子拟一份名单给我，可不能委屈了婉茹这孩子啊……”
“是。老祖宗您的眼光一向最好，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做。”
……
宫外，马车上的程婉茹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阵，觉得还是不妥。
但是哪里不妥，她又是说不上来的。
她知道，太皇太后对她母亲心存愧疚，这份愧疚便补到了她的身上来，哪怕母亲做下了什么样的错事，在太皇太后那里都是情有可原的。
只要她稍微透漏出一点对秦明的心思，太皇太后便觉对会应允她。
按说……太皇太后该主动提起才是，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月牙见程婉茹一出宫便皱着眉头沉思，也不敢作声，只能缩在车厢一角等吩咐。
见她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突然云开见月，便知她这是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
“是了！老祖宗她的眉头是皱着的！这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自己进王府？不行，还得多去打探打探才行！”
心里打定了主意，程婉茹也不再多想，哪知刚回到郡主府便被陆灵儿缠了上来：
“郡主！你去哪里了？我都在这里等了你一上午了……”
一看见陆灵儿她便觉得头大了起来，今天京城都没什么动静传出来，她便知道这陆灵儿的计策又没用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自己怎么就想着找她帮忙了呢？早晚得被她拖累死！
“啊，是灵儿啊？你怎么来了？”
程婉茹扶着月牙的手下了马车，满脸的倦怠。
“婉茹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呵呵……没什么，今日进宫陪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许是起的有些早了。对了，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若没有要紧事……”
哪知，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陆灵儿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婉茹，你去见太皇太后了？那你有没有告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那个小剑蹄子的事？”
一想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发威的样子，陆灵儿便莫名兴奋起来。
太皇太后她一定不会允许王小豆那样的女人嫁给王爷的！
程婉茹见她大庭广众之下竟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来，当即气的差点没闭过气去，不由冷了脸色：
“灵儿，这等搬弄是非的话，我怎么能拿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面前去说，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呢？这样的话你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哪知陆灵儿根本就听不出她话里的警告来，反而张嘴反驳：
“这怎么能是挑拨是非呢？她王小豆敢做还怕我们说不成？”
程婉茹见她越说越来劲，赶忙打断了她：
“那个……灵儿啊，我今日实在头疼的很，你要是有什么事儿不如明天再来？”
陆灵儿一愣，她虽不怎么聪明，却还是能看懂人的脸色。
程婉茹这是在赶人了……
“婉茹，连你也不帮我了么？”
见她还这么不依不饶，程婉茹更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推开她径直往府中走去：
“时候不早了，灵儿还是快些回府吧，免得伯母担心。”
陆灵儿怔怔的看着郡主府关上的大门，心里失落落的。
无奈，她只能先回了陆府。
还没等回到自己院子，冯氏便兴冲冲找了上来：
“灵儿！灵儿啊，你这是又去了哪里啊？快来快来，母亲有事跟你说。”
自打那日两人闹翻，陆灵儿再也没去见过冯氏，此刻见她还像从前那般对自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悔意来：
“母亲，那日灵儿说话太过分了，灵儿跟您道歉……”
冯氏一愣，没想到陆灵儿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眼圈顿时便红了：
“傻孩子，母亲又怎么会怪你呢？快跟母亲来，母亲啊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母女两人一团和气的回了冯氏院子，冯氏立即便召来了身边的丫鬟：
“快，把画像拿来！”
画像？
陆灵儿一愣，果然就见丫头捧着一张画像过来，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画像上是一个容貌清俊的书生，十七八岁的模样，算不得顶好看，却也不丑。
陆灵儿的脸色当即便拉了下来：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冯氏见她生气，神色也有几分尴尬：
“灵儿啊，这是你舅舅家的大表哥，你不认识他了吗？小时候你俩还一起玩呢！”
陆灵儿绷紧了脸，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冯氏：
“什么表哥不表哥？我的表哥是王爷，他算是哪根葱？娘，你该不会是要我嫁给这种人吧？舅舅一家住在江南，您是让女儿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冯氏气的脸色都变白了：
“灵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那江南冯家，怎么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你冯威表哥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秀才，很快就能下场考试，怎么看都是一门好亲事……”
“娘！我说过除了王爷我谁都不嫁！这个什么冯威，我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以后这种事，你就不要来烦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冯氏房间，大力关上了房门。
冯氏怔怔的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一滴泪珠从脸上缓缓滑落下来，许久没有动静。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枫儿，你若在天有灵，告诉娘亲，娘亲该怎么做才好啊……”
双手缓缓抬起，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冯氏头上新添的几缕白发如此刺眼。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冯氏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丫头忙去拍背、端水……
好不容易等冯氏咳够了，抬起头来一看，满帕子都是鲜血。
“啊！血！大夫！快请大夫啊！”
冯氏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冯氏便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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