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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梓阳约见副局的地点定在了茶楼。因对方喜好喝茶，这里也安静，便于谈事情。
“郑叔叔，您先到了？”陆梓阳一进入包厢就和对方热络地寒暄起来。听那语气就知道，他们并非见面点头的泛泛之交。
“今天休班，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借着你的东风来这儿讨杯茶喝。”坐在楠木椅子上的中年人含笑说道。
“郑叔叔这是怪罪我没经常请您喝茶了呗？小侄这厢给您赔罪了。”陆梓阳又是赔罪又是作揖的，耍宝不停，逗得副局哈哈大笑。
“你小子，这都多久没见了，怎么还是没个正形？行了，先说正事吧。”
陆梓阳这才想起顾奈一还被自己晾在一边，于是赶紧介绍起人来。
“郑叔叔，这是我嫂子，一家人。”
陆梓阳直接用一家人来点名关系，郑辉心里便有了数。
“请坐！”郑辉收起和陆梓阳开玩笑时的几分轻松笑意，凝入了肃穆的神情叫人不自觉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他们俩刚一落座，郑辉便开门见山地说：“是顾大强的那个案子吧？”
顾奈一点点头，“是的。郑局，我人在外地，所以并不清楚案子的详情。但我清楚我爸的为人，他不可能干得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郑辉喝了口茶，对她的话未置可否。
局里每天经手的案子无数，涉案人员通常都会自辩，称他们无罪，称他们是被冤枉的。
这些话，听听也就算了。毕竟，苍蝠不叮无缝的蛋。有罪无罪，还要由证据说话。
“我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是，昨晚七点四十分左右，局里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声称在某会所发生了一起恶性‘强J’事件。当局里的人赶到会所时，被害人已经晕了过去，包房里除了她就只有嫌疑人顾大强一个人。当时他是醉酒的状态，神志不清……”
“被害人状况如何？人是清醒的吗？”
郑辉忍不住多看了顾奈一两眼。看着岁数不大，却条理清晰，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刚接到电话，在医院里的被害人已经醒了过来。不过……”陆梓阳的心咚地一沉，“不过什么？”
“不过，她清醒之后坚称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除了哭，一个字都不肯说顾奈一暗暗压下的心底的一声叹息，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让被害人闭紧嘴巴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环。有很多种方法：例如，事发时对她灌药，让她神志不清。又或者，拿捏住她的某些短处软肋，让她不得不三缄其口……“郑叔叔，据我所知，一般像这种被定性为‘强J’的案子，不是都会查验男人的……”意识到顾奈一在这里，陆梓阳猛地刹住声音。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他没点明，也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已经在被害人体内发现了顾大强的DNA。”
顾奈一呼吸一窒，顷刻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陆梓阳有些不落忍地看她一眼。
唉?离开茶楼，顾奈一马不停蹄地赶去看守所。
“小嫂子，我说句不该我说的话。你去问你爸，有用吗？”车里，陆梓阳还是没管住那张嘴，说了欠揍的话。
顾奈一当然听得出来，他和那位郑副局一样，几乎已经认定了她爸的罪行。所以才觉得她去和父亲面谈的举动是多余的。
她不想辩驳也懒得解释。是非黑白，有时候不是靠双眼去看，而是要用心去感受。
并非她任性，也绝不是她护短，而是她坚信人性和良知不会在短短数日之内就泯灭到如此程度。她相信爸爸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看守所外巧遇了耿秘书。
耿秘书不知在给谁打着电话，看表情，倒是十分‘轻松’。
听到了陆梓阳关车门的声音，耿秘书立刻向这边看了过来，在见到顾奈一时明显表情一僵，然后匆忙挂上电话，一溜小跑过来，收紧眉宇，瞬间换了一副焦虑不安的神情。
“顾小姐，您来了？”
顾奈一在许氏没有任何职务，所以大家会习惯称呼她一声‘顾小姐’。
“耿秘书，我爸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顾奈一直截了当地问，眉尾轻挑，星眸幽沉，言辞间不乏威压之势。
耿秘书立刻流露出惭愧之态，先抽了自己一耳光，负罪感满满地说：“我家里出了紧急状况。当时我看董事长在喝酒，应该那边一时半刻也结束不了，就向董事长告了假，先回家去处理突发状况。等过了一个小时我返回会所时，董事长已经出事了。都怪我！”
“既然是紧急状况，你应该焦头烂额才对，怎么那么肯定返回会所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呢？”
耿秘书突然一噎，瞳仁微微晃动几下，硬着头皮说：“当秘书的职业病吧，经常会看手表，所以……”顾奈一抬了下手，示意他不必说了。横竖都是谎话，她现在没那个时间听他废话连篇。
陆梓阳去做安排。因为郑副局提前打好了招呼，看守所这边特意给了顾大强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和顾奈一会面。
会见室内，顾奈一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眼睛莫名一酸。
顾大强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白衬衫已经褶皱地不像话，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有心思打理。才一天工夫，人就僬悴了许多。
他不知道来见他的是顾奈一。
所以，当见到顾奈一的一刻，他的直觉反应竟然是掉头逃离。
“爸！”顾奈一赶紧叫了一声。
顾大强背对着她，身形明显一僵。他微微弓着腰站在那儿，佝偻着，让顾奈一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酸楚。
“爸，咱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你确定要一直这么背对着我？”
隔了许久，顾大强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过来，隔着桌子在顾奈一对面坐了下去，却始终耷拉着脑袋，不愿意，又或者不敢看她。
“爸，没做错事，你为什么要低着头？”
听到女儿的话，顾大强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换换把头抬起，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想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爸，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胜过千言万语。
顾大强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隐隐泛起了动容的泪雾。
他最怕的就是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几个月前奈奈叫他进许氏当董事长的时候，他才想放开手脚，试一试。他想做一个让女儿骄傲的父亲。
“爸，时间紧迫，您能把昨晚的事情跟我讲一讲吗？”
走出看守所，刺骨的寒风忽然吹在身上，顾奈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低头，发现自己将外套落在了看守所里，现在上身仅有一件薄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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