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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一处偏僻的院落内，宫女披着墨黑色的头蓬，亟亟走到主子面前小声禀告着。
那位娘娘只穿着一袭雪白中衣，孤单坐于院中的石桌旁。她手持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感伤的望着天上皎皎明月。
“知道了。”
……
“放肆！毒妇！”
此刻的朝天殿中，皇上震怒！
他负手而立在高台上，威严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一众人等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心虚的垂下了头。
许昭仪和老嬷嬷跪在大殿中央，她悔恨的眸色中掺杂着些许颓然：“呵……毒妇？皇上是在说臣妾吗？”
她的面纱早已掉落不见，原本冰姿玉貌的面庞上，此刻纵横交错着大大小小暗棕色疤痕。
让人不免生出同情之意。
皇帝的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情感，双眼赤红，杀意凛然：“身为后宫嫔妃，竟然对宣宁郡主下毒？还要杀人灭口？朕不是在说你，又当说何人？”
许昭仪冰凉的玉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她几近疯狂的冲皇帝吼道：“就算对她下毒，她现在仍旧毫发无损！而我呢？我是做错了什么？非要我来承受这种痛苦？”
“哼！”沈远站在许昭仪身后不远处，他的怒火要比皇帝还滔天。
他冷哼一声，强忍当即砍死许昭仪的冲动，“你做错什么？当时老夫虽不在场，可调查过整件事情的经过，有证人证明你口出狂言，辱骂我妤儿不说，还羞辱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牲！”
沈远气得指尖都微微颤抖：“诋毁皇家公主，光这一你就该万死！我妤儿留你条贱命，都是宽宏大量了。”
听了沈远的解释，众人哗然！
月余之前，宣宁郡主在宫中怒抽许昭仪的事，曾在朝廷中卷起不小的风波。
最后还是皇上和太后出面压制住了那场席卷整个朝廷的大风。
男宾席处的陈御史眼角抽了抽……
安宁长公主在前朝唯一公主，无论品行如何，也不是一个小小的许昭仪可以编排的。
更何况用词还如此恶俗！
就算不是公主，换做其他人被听到有人在背后辱骂自己亲娘，陈大人此刻还真觉得宣宁郡主对许昭仪是宽宏大量了。
他的满腔“正气”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些许同情的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沈妤。
听到长姐安宁的名讳，皇帝悲从中来，单手紧握成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
“这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
当时许昭仪口无遮拦，骂声难听至极。
若不是太后说如果处置了许昭仪，那罪名就要昭告天下，届时整个大晋都会在背后议论沈妤有娘生没娘养了。
皇帝能杀得了一个许昭仪，难不成还能杀掉所有晋国的子民不成？
是以，皇帝才按捺住把许昭仪五马分尸的冲动，把这件事情封锁，还不咸不淡的责罚了沈妤一个月不许进宫。
许昭仪声泪俱下的反驳：“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有……”
“噗！”
“嘭！”
许昭仪的千言万语还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胸膛处却忽然冒出一寸长的剑尖。
紧随剑尖而来的还有皇帝扔出的金樽。
金樽直直的砸在许昭仪的额头上，让她本就布满疤痕的脸，更增加了一道伤口。
许昭仪错愕的看了眼皇帝，随后转身看了眼刺伤她的人。
见到如此前的一幕，殿中有胆小的女眷已经狠狠的握住小嘴，甚至遮住了双眼。
沈砚面无表情的站在许昭仪身后，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许昭仪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缓缓的抽回了长剑。
许昭仪疼得惊呼，险些晕厥。
还是老嬷嬷忙不迭的上前扶住了许昭仪。
一口淤血从她的唇角溢出，她虚弱的指着沈砚：“你竟敢……”
“有何不敢？”沈砚的声音像是冰锥一样，不断的摧残着许昭仪的身心：“身为朝廷命官，见有人辱骂皇家公主、郡主，理应就地执法！本官只是依法执事。”
他的声音轻柔舒缓，却饱含了浓浓的杀意，让人听后会不自觉的产生惧意。
一抹腥甜再次喷出，许昭仪的眼皮越来越重。
“呵、呵呵……”
她癫狂的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
哭着哭着，许昭仪终于支撑不住，视线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昭仪、昭仪娘娘！”老嬷嬷哭丧的喊声随即想起，惹得皇帝一阵心烦。
“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杖毙！”
常公公立马安排人手，沈砚将情急之下从大内侍卫那里夺过的长剑一丢，随即跪在地上。
“臣失礼了，请皇上降罪！”
“沈爱卿平身！那种毒妇多活一瞬都是宫中的耻辱，你做得很好，朕重重有赏。”
众人：……
燕决无声轻笑，淡漠的瞥了眼沈砚的背影，而后又把目光投向殿门处，正被张院首几人围在中央的沈妤。
若有所思。
“谢陛下。”沈砚起身，来不及过多寒暄，直接转身走向沈妤所在。
那道沾染了些许殷红鲜血的淡青色背影，看在女眷席位的徐婉莹的眼中，充满了迷人的光晕。
这种兄妹之情，她和她的哥哥也有！
同样与徐婉莹灼灼看向沈砚身影的还有尹明月。
她的一颗心，从未如此悸动过。
……
身上几处穴位被张院首扎过之后，沈妤的神智渐渐清醒。
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几番，终于掀开了一道缝隙。
“醒了醒了，启禀陛下，郡主醒了！”
张院首喜极而泣，欣然的对皇帝禀告。
不止皇帝，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很难想象，在中秋团圆夜时，皇帝若是痛失外甥女会产生何等后果。
皇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重新坐下，恢复镇定的神情。
“好，赏！全赏！”
张院首施礼谢过皇帝，暗叹幸好许昭仪所下的药量不重，不然以后的中秋节恐怕都是他的忌日了。
沈妤还感觉有些头晕，她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却见到一抹淡青色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前。
她缓缓将视线上移，最终落在沈砚那满是关切之意的面容上时，许是原主的感情已然存在与她心里，沈妤鼻头一酸竟哭出声来。
她朦胧的视线看着他，此刻，他的身上仿佛充满了万丈光芒。
“大哥！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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