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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如雪的银丝倾泻而下,在漆黑的桌面上蜿蜒盘旋, 宛如一条条细密的蛛网,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望着踏入堂内的高大身影,叶寒舟眯起双眼意味不明的说道:“原来是你。”
来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龄,穿着一身用云锦织就的刺绣长袍,腰束玉带脚踩云纹短靴, 是南渊人惯用的服饰打扮。
但是对方的高鼻深目,以及那一双略显狭长的翠色眼眸, 包括脑后扎成数条的彩色小辫,就显得这身打扮有些不伦不类了。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名身穿赤色锦袍, 外罩一层半透明丝质薄纱, 低垂着头颅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的少年。
“叶阁主,许久不见。”
来者朝叶寒舟淡淡颔首,虽然打眼一瞧倒是客客气气, 但细看对方却是下巴轻抬,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
叶寒舟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 既不开口恭维, 也不打算说些漂亮的场面话。
他反而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 换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后, 才颇有闲情的开口问道:“桑巴央吉,你不好好待在北燕,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名唤‘桑巴央吉’的男子闻言眉头一皱,他扫视了一番四周冷哼道:“难道这就是叶阁主的待客之道?”
叶寒舟眉梢轻挑,继而缓缓抬起右手, 把身旁的椅子用内力一把朝桑巴央吉推了过去。
看着对方被他这一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接过椅子后叶寒舟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阁内的新茶前些日子都喝完了,不过也没关系……毕竟对于你们来说,品茶如同牛嚼牡丹。”
眼看着面前的桑巴央吉神情一变,就要忍不住跳起来破口大骂,叶寒舟才又慢吞吞的补上一句话。
“前些日子,我刚派人给北燕王城……送去了一封信。”
桑巴央吉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闻言一滞,他瞪大了那双翠色眼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什么信?那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桑巴央吉的反应过于激烈直白,叶寒舟直勾勾的盯着他打量了半晌,直把对方看的浑身发毛,他这才勾起嘴角缓缓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桑巴央吉被叶寒舟那充满恶意的微笑击起了一层寒颤,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如果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就不会带着这种东西……来到南渊,来到阎王阁。”
叶寒舟说着便扭过头,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站着的少年身上,继而脸色一沉。
那少年察觉到投到自己身上的凌厉目光后,不安的捏着衣摆抖了抖身体,他咬着嘴唇,颤颤巍巍的抬起了脑袋。
他细若蚊吟的唤了一声:“见,见过叶阁主……”
少年瞧上去大概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打眼一扫倒是同君不归有五分相似,或者是说……是同昙华有几分相像。
“……北燕这是什么意思?”
叶寒舟收回目光望向一旁的桑巴央吉,神情明显有些不悦,他开口问道:“这是你安排的?”
听到叶寒舟明显冷下来的声调,桑巴央吉心中打起了鼓,用余光飞快了撇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就连原本的嚣张气焰也瞬间降了下来:“不,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叶寒舟不耐的敲了敲手下的桌子,丝毫不给他面子:“还是万俟临远那蠢货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你胆敢直呼国主名讳!”
桑巴央吉显然被叶寒舟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用力一拍扶手站起了身,朝叶寒舟所在的方向抬手便攻了过去。
“蠢货。”
叶寒舟面若寒霜的发出一声冷嗤,也不见他有何举动,只是曲起右手的食指于中指朝后一扬,桑巴央吉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面朝下栽在了地上。
一旁的少年早已面色苍白殓大气都不敢出了,叶寒舟却是看也没看他,而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不住惨叫的桑巴央吉。
“谁允许你……站起来同我说话的?”
叶寒舟伸出食指,轻轻抹去溅到面颊上的血迹,他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桑巴央吉的膝盖位置,此刻正朝外滚着血珠,很快便在地面晕开了一片暗红。
“我一向……都不怎么喜欢严刑逼供。”
叶寒舟单手撑着下巴,半垂着眼睛,懒洋洋的睨视着趴在地上惨叫的桑巴央吉。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万俟临远那个废物让你前来阎王阁的目的。”
桑巴央吉浑身颤抖冷汗直冒,闻言昏昏噩噩的抬起头,突如其来的攻击令他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青奴。”
叶寒舟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拖下去,喂狗。”
“……是。”
青奴打了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说实话,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叶寒舟这副模样了,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了,叶寒舟本质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说!”
叶寒舟停下脚步,闻声转过了头:“噢?”
桑巴央吉垂下了头颅:“我说……”
“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
叶寒舟轻笑一声重新坐回桌边,他撑着下巴‘大发慈悲’的表示:“说吧。”
“国主……其实是想同阎王阁示好……”
“青奴。”
桑巴央吉受惊般的看了一眼叶寒舟,触及到对方的目光后连忙大声喊道:“是真的!国主命我前来试探阎王阁的态度!”
“试探?”
叶寒舟把这两个字细细品味了一番,而后他突然冷笑一声:“万俟临远是让你试探还是让你送死呀?”
“国主的意思是,若是阎王阁有意缓和同北燕的关系,我可以留在南渊做一些……生意。”
但是具体做什么‘生意’又该如何去做,这可就有待商榷了。
想到这里,叶寒舟无法遏制的对那远在天边的北燕国主产生了一丝杀意,他几乎是瞬间便沉下脸色望向桑巴央吉问道:“生意是打算和当年一般…策反一些贼子同你们里应外合,继而杀驴卸磨?”
桑巴央吉不敢回答叶寒舟这个问题,只能咬着牙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该放我离开……”
“放?你怕是会错意了?”
叶寒舟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下巴,面上则是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高深莫测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桑巴央吉。
他突然恍然大悟般打了个响指,望着瞪大眼睛满脸惊恐的桑巴央吉,叶寒舟对着他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
在桑巴央吉略显惊恐的目光中,叶寒舟看似愉悦的站起身,他左手环在腹前,右手虚掩在唇前笑眯了双眼:“我只是答应不对你严刑逼供,杀还是要杀的。”
明明是一笑倾城的绝美容颜,但在桑巴央吉的眼中,这张脸的主人却宛如地狱修罗,是活生生夺人性命的刽子手。
“你敢耍我!叶寒舟!你这个狗娘养的!”
自知叶寒舟并不打算放过自己,先前的一切作为也仅是恶趣味的戏弄,桑巴央吉没了活着的希望,索性朝着他破口大骂道:“你就是个贱货野种!”
再难听的话叶寒舟都听过,桑巴央吉的骂声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甚至说得上是索然无味。
但接下里来桑巴央吉说出的话,却令叶寒舟刹那间脸色一变,周身蓬勃的杀气喷涌而出。
“还有昙华!他也是该死,他就活该死在南渊……”
青奴闻言下意识后背一凉,还未有所反应,便察觉到耳旁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她低下头,便看到桑巴央吉的耳边和喉间各有几道血口,原来是叶寒舟直接破坏了对方的哑穴,以至于他连疼痛的呼喊都发不出来。
“桑巴央吉,你早些年在北燕以及南渊所犯下的恶罪,无论放在何处都是死有余辜,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踏入我阎王阁。”
叶寒舟俯下身,在对方耳畔轻声说道:“死之前,你就好好祈祷吧。”
“祈祷……下辈子,别遇到我。”
叶寒舟面若寒霜的直起身子,朝门外吩咐道:“来几个人,把他拖下去。”
话音刚落,几名穿着黑衣的男子便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们架起桑巴央吉的四肢把人带了下去。
处理完桑巴央吉,叶寒舟这才施施然转过身,看向跪在不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少年,他挑了挑眉命令道:“站起来。”
少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
“名字。”
“…哈…哈尔多。”
“哈尔多?”
叶寒舟点了点额角思索道:“你是怎么认识的桑巴央吉?”
“我,我当时同父兄…在贝尔纳加湖畔……放羊。”
少年不由得攥紧了手指,他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叶寒舟,咬着嘴唇说道:“他射杀了我的父兄…将我带去了王城。”
“……的确是那畜牲的作风。”
叶寒舟抬眸继续问道:“万俟临远,让你跟着桑巴央吉前来阎王阁是打算做什么?”
哈尔多闻言没敢回话,只是咬着嘴唇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识趣一点,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仿若玉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少年抖了抖身体终是开口说道:“他们说……阎王阁阁主或许会喜欢我的脸,想让我留下来…做暗探。”
这一次叶寒舟沉默了良久,就在哈尔多双腿打颤,忍不住将要跪倒在地的时候,他才宛如听到什么笑话般轻嗤一声。
哈尔多不敢抬头,只能听到那不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悠悠传来。
“想去欣赏一下桑巴央吉的丑态吗?”
叶寒舟突然弯下腰,用手指捏着哈尔多的下巴,迫使对方不得不抬起头来。
他微微探身上前,语气低沉舒缓,声音温柔的宛如情人耳语:“桑巴央吉杀了你的父兄,你就不想看看他痛哭流涕,挣扎求饶的模样吗?”
哈尔多微微睁大了眼睛:“我……”
“嗯?”
叶寒舟扬起眉梢:“想不想去?”
“……我,我想去。”
叶寒舟松开捏着少年下巴的手指,垂眸看着对方缓缓直起了腰身,而后扬起了头颅。
“我想去看一看……桑巴央吉死前的模样。”
少年薄唇轻抿,虽然依旧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但是那双蜜色的眼中……却暗藏了一抹坚定之色。
他望着眼前高深莫测的白发青年,张了张嘴说出了诉求:“阁主,能给我一把刀吗?”
叶寒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了一会儿,而后轻嗤一声侧过身,从一旁雕刻着鬼面花纹的石柱上,动作利落的取下了一把挂在上面的短刀。
在半空中挽了个刀花,叶寒舟抬起眼眸,将手中开了刃的短匕隔空扔给了少年。
看到对方手忙脚乱的边躲边接,略显笨拙的握住刀柄朝自己望来后,叶寒舟扬了扬下巴问道:“会用吗?”
“……我会学。”
“青奴。”
叶寒舟扭头朝一旁的示意道:“带他去看看桑巴央吉,留意点……别出茬子。”
伴随着对方话落,哈尔多便看到不远处的短发女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在对方走到身旁后,哈尔多突然抬起头,望向面无表情看向这边的叶寒舟。
哈尔多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沙哑和颤抖,但他还是固执的开口问道:“阁主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
叶寒舟闻言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而后垂眸语气冷淡的回答:“想留就留了,没有理由。”
“阁主难道不是因为可怜同情我,所以才……”
“开什么玩笑。”
叶寒舟懒洋洋的撇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冷嗤一声表示:“留你,当然是因为你那张脸。”
一旁的青奴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叶寒舟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从来都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也不愿意面对自己最朴实的情感。
他是宁愿拐弯抹角的从犄角旮旯里扯出一个牵强的理由,也不愿意让旁人无缘无故接受他的一分善意。
哪怕是想锻炼或是令对方亲自手刃仇敌,他都会给自己找个完美而合理的解释。
青奴在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身旁的少年轻声说道:“走吧,等这件事结束…你就留在阎王阁吧。”
少年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收回了落在叶寒舟身上的目光,而叶寒舟自始至终,都站在大堂上默然而立,任谁也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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