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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奴。”
叶寒舟朝送来密报的阎王阁管事看了过去:“那女人的尸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焚烧了。”
面容沉静的短发女子颔首说道:“骨灰撒到了翠屏山, 这件事……薛平估计已经知晓了。”
“嗯,那老东西应该也能猜到,这是我们的手笔。”
叶寒舟冷笑一声,端起面前的热茶晃了晃,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真切:“先是薛炙, 再是杨氏……再过不久,不用我们做什么…那老东西自己也该狗急跳墙了。”
“阁主, 那薛榕……”
青奴观察着叶寒舟面上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要动他吗?”
“不用,留他一命。”
叶寒舟眼睑微垂, 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薛平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到头来给自己真正致命一击的,会是这个一向怯弱的儿子。”
“那阁主,薛平会不会一怒之下……去找少阁主的麻烦?”
青奴想了想, 还是开口提醒道:“如今少阁主身在南渊皇宫,处处受制也不好公然反抗, 这薛平万一想联合南渊帝找少阁主麻烦……”
“找不归的麻烦?”
叶寒舟闻言掀起眼皮, 嘴角牵起一抹讽笑懒懒说道:“你也太高看他了。”
青奴微微一顿, 抬起头看向叶寒舟, 面上划过一丝困惑。
“薛平如今是一只没了利齿的纸老虎,他早些年虽然站在南渊帝那边, 帮其对付只手遮天的乌衣侯,但乌衣侯死后……他可谓是成了南渊帝的心头大患。”
叶寒舟抿了一口热茶,摇摇头轻叹道:“飞鸟尽, 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薛平对于南渊帝来说一直都是个威胁,南渊帝巴不得借我们的手除掉他。”
青奴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了,南渊帝因为早些年发生的事,导致他一直以来便生性多疑,朝中几乎没有谁能够得到他的全部信任。
或许就如同叶寒舟所说,南渊帝恐怕早已在心中把薛平当做了第三个‘乌衣侯’,已经有了想把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而几天后,薛侯爷因发妻遇难而一病不起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南渊皇宫,夏蓁蓁去见君不归时,便顺带提起了这件事。
“前些日子,薛侯爷的妻子杨氏,在坐着马车离开京城的时候,不知为何坠入了悬崖。”
夏蓁蓁撑着下巴喃喃道:“据说薛侯爷因此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最近才堪堪缓过劲来。”
“可能是时运不济吧。”
君不归对薛府没什么好感,闻言便不咸不淡的说道:“也有可能是薛侯爷早年做了太多恶事,如今开始遭报应了。”
夏蓁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有道理。”
“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静静观戏便可。”
而在京城的薛侯府,薛平站在一室狼藉中喘着粗气,他刚刚才发泄了一通怒火,此时才稍显平静。
他的夫人杨氏无故坠落悬崖,薛平知晓这一切都是谁的手笔,但是如今的叶寒舟他却是动不得,连带着先前薛炙的死,他虽然不知真相如何,但也一同归结到叶寒舟的头上。
如果杨氏只是她的妻子,死了便死了,他完全可以像前妻逝世那般,假惺惺的守孝半年便立即迎新夫人入府。
可杨氏背后的杨家却是他一直以来拉拢合作的对象,杨家的根基在兖州,那里天高皇帝远京城管控有限,杨家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个‘土皇帝’。
先前他还能接着杨氏的缘由,同杨家攀亲商谈,因情面对方也会给他些许好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没了杨氏,他同杨家便只有单纯的利益关系。
薛平越想越气,哪怕他恨不得即刻便带兵杀上阎王阁,他也不能对叶寒舟怎么样,因此,便只能想办法找旁的人撒气。
他几乎瞬间便想起了不久前回宫的三皇子,那个据说是叶寒舟的徒弟,也是阎王阁少阁主的瑞王殿下。
于是薛平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便进宫求见了南渊帝。
“陛下,臣今日前来,是觉得近日有些事……实在是过于巧合。”
御书房内,薛平朝着南渊帝行了一礼,一脸的忧国忧民:“先是前些日子的雪,继而是太子殿下的病,这两者都是毫无征兆突如其来,臣以为……这是不祥之兆。”
“噢?”
南渊帝闻言望向薛平,面上神情莫名:“雪和太子的病,你是觉得太子不详?”
“臣不敢!太子殿下金枝玉叶怎会不详。”
薛平连忙道:“臣认为这不详的根源,乃是不久前回宫的瑞王。”
“继续说。”
“是,陛下。”
薛平知晓南渊帝对此有了些兴趣,连忙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南渊都是风调雨顺,也未曾遇到不合时宜之事,但是自从瑞王回宫后,短短数日便接三连三发生不详征兆,臣以为……瑞王恐是祸国灾星。”
南渊帝闻言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对那个便宜儿子的确没什么感情,但薛平这看似有理,实则毫无逻辑的栽赃还是令他不快。
但又不得不说,薛平此言的确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旮瘩,瑞王这个‘瑞’字本就有祥瑞之意,结果自打对方回宫后,好事没发生,坏事倒是接连出现了好几个。
这么一想,南渊帝突然有点偏向起薛平来,甚至已经在心中思索,自己该寻个什么缘由惩治一番瑞王,或是令其摘抄佛经为南渊祈福。
就在南渊帝为难之际,大监赵福安突然从外跑了进来,他先是撇了一眼薛平,而后走到南渊帝身旁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南渊帝的表情渐凝,他听完后轻声问道:“确定?”
“千真万确。”
赵福安连连点头:“国师亲口所言。”
南渊帝一时间的表情很是复杂,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国师的吧。”
抬头看了一眼下首的薛平,南渊帝挥了挥手说道:“金秋过后,瑞王便会搬离皇宫,他是时候出宫建府了。”
“陛下,这……”
薛平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些纳闷的问道:“瑞王…出宫建府?”
“国师的意思,先前太子也曾给朕带过话,只是朕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南渊帝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此事就这样罢,国师的意思是……责罚瑞王大可不必,命其离宫即可。”
薛平闻言一时语塞,此番他进宫给南渊帝上眼药本就是临时起意,国师应当是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的,除非对方真的能掐会算,算准了他会在这时找瑞王麻烦。
而另一边的流风殿,君不归也是一脸疑惑的问道:“出宫建府?”
琼琚立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是,据说这是国师之意。”
君不归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国师?”
“在南渊皇宫最东边的方向,有座高耸入云的白玉台,国师便在那里。”
琼琚小声说道:“国师名唤‘莲华’,宫里每次推算良辰吉日,礼部都会前往白玉台求见国师。”
“这我先前便有所耳闻。”
君不归点点头:“听闻观天仪就在白玉台的顶端,我还打算等有空了……偷偷上去看看。”
琼琚略显无奈的看着自家殿下。
“隔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君不归对琼琚吩咐道:“流风殿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人前来,知道该怎么应付吧?”
琼琚点了点头,君不归便起身离开了流风殿,朝着白玉台的方向赶了过去。
国师莲华此时正在摆弄这面前的卦盘,他听到脚步声逼近并没有回头,仅是轻叹道:“瑞王殿下,你比我想象中来的还要早些。”
国师转过身,静静的看向面前的君不归,目光沉静没有丝毫波澜,一张寡淡俊秀的面容,在周遭白雪的映衬下越发苍白出尘。
君不归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殿下身上染了佛香。”
国师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他下意识朝对方身上看去,果不其然,在君不归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串佛珠。
“这珠子……”
国师宛如幽邃古潭的眼眸,在触及到君不归手腕上的佛珠后微微一晃,就像是一碗端平的清水,在不经意间轻轻晃动了一刹……微波涟漪。
“噢,这是静心珠。”
君不归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轻轻晃了晃:“一位大师馈赠的。”
至于大师是谁,哪怕君不归不明说,国师自己也心知肚明。
“听说,国师向南渊帝提议……命我入秋后,便出宫建府?”
“没错。”
“这是为何?”
“殿下,出宫建府难道不好吗?”
国师淡淡的看向他:“在外可比被困在宫中方便多了,况且殿下应该也是想出宫的吧?”
君不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殿下不必过分担忧,我同殿下的师尊颇有渊源,此事他也知晓。”
“师尊?”
君不归对国师的戒备减轻了几分,他凝眉问道:“国师同本王师尊……先前……”
“有些事,不可说。”
国师做了个息声的动作,他摇摇头说道:“殿下还是回去吧,世间诸事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或许某一天,你的所有困惑便会逐一解开。”
君不归觉得,这位国师和寒山寺那个常慧大师有点相似,都是话说一半,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朝着国师抱拳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在云州的阎王阁,叶寒舟也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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