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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伴随着时间流逝,那看似恢复平静的的南渊皇宫,内里却是默默的涌动着各种暗流骇浪, 就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太子萧云琛由于旧疾复发昏迷不醒,这几日来往于东宫的太医络绎不绝,各种珍贵的草药补品接连不断的运往东宫。
在萧云琛醒来后,南渊帝又亲自前去探病,其间说了些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只是在南渊帝离开后不久,又是一堆丰厚的赏赐被送往东宫。
对于太子, 南渊帝一向是比较偏宠疼爱的。
而以往被拿来做对比的萧云泞,此刻正同自己的皇妹萧云霞坐在淑妃的玉芙宫里,他手中把玩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面上是漫不经心的微笑。
“太子据说又吐血了。”
萧云霞趴在一名身穿粉色宫装的女子怀里, 嘟着嘴喃喃道:“不是说他的旧疾都快痊愈了吗?这又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
女子拍了怕怀中少女的后背,示意对方直起身子坐好。
而她自己则是伸手从一旁拿起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为面前花瓶里的桃花修剪枝叶。
“我听说这些天, 送到东宫里的好东西可多了,什么千年血参, 天山灵芝……都被父皇搬到那去了。”
萧云霞愤愤不平的说道:“父皇可真是偏心, 他之前还答应给明华做一件翠羽裙子。”
十几岁的小姑娘, 正是爱美的年龄, 同样都是南渊帝的孩子,但和她年岁相仿的萧云钗却是要什么有什么。
那些令人眼馋羡慕的裙子, 对于萧云霞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这一切的根本缘由,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的母妃……不得圣宠。
淑妃薛韵的姿色平庸, 容貌虽不至于难看但确实不算出众,她也没有什么擅长的舞艺歌喉,因此在后宫井不得宠。
若不是早些年有薛府撑腰,南渊帝根本不可能封她为妃,但好在薛韵有‘自知之明’,也不在南渊帝面前露脸讨嫌,对方待她还算宽厚。
但是萧云霞可没有自家母妃的隐忍,她现在可谓是把一切翻身的机会,都赌在了萧云泞的身上。
就算不是母妃亲生的兄长又如何,只要有朝一日宁王当上了太子,之后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身为他的皇妹,她还不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想到这里,萧云霞便更加愤懑起来:“太子那身子骨今后起居说不定都是个问题,父皇还偏偏……哼,陛下就是故意冷落我们。”
“皇妹此言差矣。”
萧云泞望着手中的玉如意,勾唇笑道:“陛下对我们还算不上冷落,和瑞王相比……本王都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薛韵正在修剪花枝的手指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那张其貌不扬的面容上划过一道似笑非笑的神情。
但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下头,继续修剪起手中的枝叶,甚至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曲儿。
“母妃。”
萧云霞拧紧眉头,不满的唤了她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哼曲儿呢?”
“云霞,你这急躁的性子若还是改不了,便再去临摹五张大字。”
薛韵淡漠的开了口:“东宫那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与我们无关,明白吗?”
“可是……”
“皇妹。”
萧云泞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代替淑妃解释道:“母妃的意思是隔墙有耳,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噢……是这样啊。”
萧云霞微微一顿,继而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淑妃,她垂下头喃喃道:“我知道了,母妃。”
薛韵把手中修剪好的花枝插在面前的花瓶里,她扭头看了一眼满脸羞愧的萧云霞,继而又把目光落在萧云泞的脸上。
她垂下眼眸,低头对身旁的萧云霞说道:“去临摹五张大字,一会儿母妃要检查。”
萧云霞一声不吭,起身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支走了萧云霞后,薛韵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宁王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同本宫商议吗?”
萧云泞点了点头:“薛炙死了。”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舅舅,仔细听来,除了一丝诧异外便无其它情绪。
而接下来薛韵的反应更是令人发奇,只见她忍不住轻笑一声,继而才开口说道:“死了?这么快?”
“快?”
“瑞王这才回来多久……他就死了。”
薛韵难得高兴,索性多说了几句:“不过你放心,南渊帝是不会喜欢瑞王的,他恨都来不及呢,只是莫要让他站在太子那边。”
“母妃,这是为何?”
萧云泞不解的问道:“那瑞王为何就不讨父皇喜欢了?”
薛韵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片刻后才轻声说道:“这里面牵扯甚广,又裹挟着一些陈年旧事……多说无益。”
闻言,萧云泞点点头便不再追问。
“至于薛炙嘛,那是报应不爽。”
淑妃看了宁王一眼,低声说道:“薛侯已经彻底放弃我了,现在他只会同你联系……云泞,万一太子真不好了,你……”
“到那时,父皇的选择只会是我一个。”
萧云泞垂下头:“母妃,那接下来……”
“按兵不动。”
薛韵神情寡淡,抬眸说道:“估计不久后…薛府的世子便要定下来了,你一定要同他打好关系。”
世子?那个因生母死的早,而被冷落无视的薛榕?
萧云泞拧眉思索了一番,继而点头表示知晓。
“去瞧瞧霞儿大字写的怎么样了。”
薛韵垂眸摆弄着花瓶里的桃枝,漫不经心的说道:“她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得往下压一压,不然日后……迟早得跌跟头。”
听到淑妃这么说,萧云泞便起身离开了原地,去寻正在临摹大字的萧云霞了。
在他身后,一身粉色宫装的薛韵默默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过后,才垂下头去看面前花瓶里盛开的桃花。
她抚摸着花枝上两朵饱满圆润的花苞,轻声低喃道:“泞儿,霞儿,你们今后……千万不要怪母妃。”
薛韵手指微微用力,那两朵白里透粉的花苞被她从枝干上揪下,随手丢在了脚下的尘埃里。
她望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勾唇苦笑道:“谁让你们……都不是我的亲生骨肉呢。”
而在另一边的流风殿,君不归正躺在一张摇椅上打着哈欠,夏蓁蓁则坐在一旁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自从叶寒舟离开京城后,君不归便宛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不是整天闷在屋里发呆看书,就是偷偷跑出宫遛达一圈,顺道买一点零嘴带给夏蓁蓁。
夏蓁蓁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下来……都被自家师兄喂胖了一圈。
摇椅上的君不归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扭头看向一旁的夏蓁蓁。
小姑娘这段时间身高又长了一截,模样瞧着也没先前圆润了,君不归作为兄长自然是要把妹妹照顾好,不然下次见面……指不定要被自家师尊念叨。
这么想着,君不归便开口问道:“蓁蓁,这几日玉蓬宫的伙食怎么样?师兄瞧着你似乎瘦了点。”
夏蓁蓁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她闻言抬起头说道:“还好,师兄每次出宫都给我带吃的,蓁蓁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那就好。”
君不归点了点头,他正想重新躺回摇椅闭目养神,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
一个骨碌坐起身,君不归在夏蓁蓁疑惑的目光中问道:“说到膳食……清秋宫的膳食是谁负责的?”
“……清秋宫?”
夏蓁蓁眨了眨眼睛:“应该是归皇后管吧。”
“噢?”
君不归闻言挑了挑眉梢:“竟然是皇后?”
“没有生母的皇嗣……大抵都是如此。”
夏蓁蓁垂下眼眸:“可二皇子又与我们不同,他神志不清只能被囚禁在清秋宫内,日子久了……怕是皇后也不会多加关注。”
“这倒也是。”
想起先前看到的那碗沱掉的面条,和匍匐在地吞咽食物的削瘦身影,君不归不得不感慨,南渊皇宫里的人……果真是冷酷无情,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师兄是想起什么事了吗?”
夏蓁蓁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她抬头问道:“还是那位二皇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哪里都不对劲……”
君不归轻声嘟囔了几句,索性也不去想这件事了。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突然袭来,君不归吸了吸鼻子,继而扭过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师兄,都说了这几日天寒,你还穿这么少。”
夏蓁蓁拢了拢身上的棉绒外袍,无奈的看了一眼揉着鼻子的君不归:“这几日风刮在脸上生疼,明明都快入夏了……”
“是有些古怪。”
君不归揉着鼻子的手指一僵,他突然想到先前在阎王阁,那名负责修剪花草的师傅——王怀安曾经说过,今年似乎会下雪。
下雪?在眼下这个季节……不可能吧?
君不归下意识摇了摇头,但他心中却是微微一沉,一旁的夏蓁蓁放下手中的书,望着天空微微皱起了眉头。
片刻后,她起身伸出双手,五指朝上摊开在半空中。
“蓁蓁?”
君不归正想询问,却不料对方突然开口说道:“师兄,你看天空。”
“嗯?”
抬头看着那灰暗的天空,君不归微微眯起双眼,半晌后,他朝着前方伸出了手掌。
一丝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来,君不归低头望去,便看到一粒六边形的冰晶正躺在他的掌心。
还未等他细看,那粒冰晶顷刻间便化为了水滴融入到了空气中。
伸手接下愈来越多的冰凉,君不归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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