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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昨日采药的时候找到了些好东西,云和早早的就给景亦服下了。
这样的场景,景亦其实说不上有多陌生,过去,他为了争夺一些东西,也会主动来到这些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身边多了一个云和,这些人的情绪于他而言就更加的真实。
“景亦,过来搭把手。”
云和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出神的人,景亦很快就过来了,也不问要做什么,只是按照她说的方法做。
云和一边借助景亦的内力熬药,一边还时不时注意着旁边人的情况,就怕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结果,倒还真是来了些意料之外的人。
“云和?你怎么在这里?”
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景亦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来人的样子,才推了推正在用心熬药的云和。
“嗯?”
云和回过头,就看见了一张自己很熟悉的脸,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笑了一下。
“姬无忧?”
她当即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这个人,然后又想起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这是姬无双的弟弟。”
“这是……”
“你不用说,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景亦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姬无忧天生是个欢脱的性子,他长的与姬无双有七分像,可性子却完全不同,不消一会儿,他就已经混到景亦身边称兄道弟了。
“我听说这里出了奇怪的瘟疫,所以特地来看看。”
云和想也是这个原因,姬无忧从小就对各种病症感兴趣,自己医术也挺好的,不过,与云和不一样,他大概把医学上的天赋全部点在制毒上了。
云和还说得上是他半个师傅呢。
当年,云和展露出优秀的医学天赋,又时常与姬无双云倾凰他们混在一起,小时候玩出来的友情,到现在也依然很牢固,不过就算是小时候,云和也一直都是很受欢迎的那一个,姬无忧就经常跟着跑。
景亦不太了解他们的过去,就自己在一边帮小忙,但总归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缺席了云和很多过去的时间。
姬无忧大大咧咧的,云和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一眼就看出景亦的症结,随手丢了两句话就把姬无忧支开了。
“你别想太多,”云和端着茶水走到景亦的面前,手中的水杯还散发出轻薄的热气。
云和也不太会哄人,唯一哄过的大概就是云倾凰那小丫头,不过放在这里显然不太实用。
景亦看她,接过了那杯茶水,他身上已经出了些汗,在那烟雾缭绕中,多少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不是那副干净整洁的公子模样。
“我没有,”他摇了摇头,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喝了一口水,然后平静地说:“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你是个什么样子。”
不管是什么样子,总是很让人喜欢的吧。
景亦艰难的凭借他们对话的几句,努力的想拼凑出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云和,越想越只觉得,还是有些遗憾。
“以前?”云和倒没想到,他是在想这个话题,说到以前,今日见到姬无忧的时候,总也容易想到过去的事,但其实她的过去,并没有多么特殊。
当时她的师父与倾云山庄的庄主交好,所以她也经常到那里小住。
北境离山庄又近,这一来二去的,她也就与皇室的那几个人相识,小时候关系一直很好,他们皇室的皇帝只娶了一个皇后,膝下也只有他们两兄弟,自然没有开启什么奇奇怪怪的副本,所以他们的童年很单纯,又充满了乐趣。
云和小时候也并不是一个文静的,爬树,带着小伙伴们去各种地方玩耍,他们各有各的身份和靠山,哪怕是云和,一个被捡到的弃儿,也从来没有人敢多加为难。
不过若是说到这些,景亦大概会被勾起一些伤心事,云和抿了抿唇,简略的说了一句,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
景亦只以为她是不愿意,也没有多问出口
。
一时之间,两人极为和谐。
不过这种和谐状态,在景亦收到了一封信的时候,终究还是被打破。
“……你父皇叫你回去?”
云和看着景亦从收到信就不好的脸色,意识也都有猜测,不过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了。
景亦一时心烦的很,但也回答了云和的话。
这比皇帝叫他回去更加严重,大概是在之前公主出嫁那件事上,他表现出的东西让皇帝感受到了危机,又因为最近宫里不太平,现在迫切平衡朝廷上的势力,居然想出了给他指婚的主意。
当然不只是他,老皇帝像是当上了红娘,给所有适龄的皇子指婚。
景亦还没与他撕破脸皮,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回去也不行了。
“……我必须回宫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不舍,简直要溢出来,他好不容易才和云和重修于好,甚至连一天好日子都还没来得及过,就右必须要分开了。
景亦倒是想让云和陪着他,但他总归还是担心,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再回到当初的情景,若是触景生情,如何也愉快不了了。
所以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和这事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总觉得这个五皇子像是太闲了,现在反而还正常一点,“那你去吧,我得留在这。”
这里走不开人,或许还要个十天半个月的,她也根本不可能直接跟着他走,虽然觉得这事确实不是时候,但云和也不是离不了谁的人。
她这样洒脱,反而让景亦更加郁闷。
“……哦。”
明明只是一句话,一个字,却总有些奇怪的情绪露出来了。
云和:……
云和失笑,戳了戳有些没有精神的人,斜着眼睛说了一句:“你还能赖在我身边一辈子不成?”
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可能景亦对这件事过于敏感,一听到这样的话,就下意识的抱住了云和。
“我真想呆在你身边一辈子。”
这真像是一句情话,可是说这句话的人,神情太过认真,看上去就让人有一种想信任的感觉。
云和没有接他的茬,而是换了个话题:
“说起这件事,寒声还在皇宫里吗?”
提到寒声,景亦心情有些复杂,要说这个人根本不在乎他皇妹,当时也直接冲出了,可要说他在乎,以前有从来没表现过,如今也依然呆在皇宫里。
景亦最后还是把这种情况说了一下,云和只是笑了一下,她早就看出那个面色冷淡的少年身份不简单,景亦自然也是能看得出来的,不过还是有个亲疏之分罢了。
“我真的要走了。”
景亦凑到正在煎药的云和身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舍,云和倒是冷酷的推开了他。
“你现在,想要江山,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东西。”
这句话说的很现实,景亦一下子耷拉了下来,虽然没什么精气神,但很快又振奋起来了。
有些事情只有解决了才没有后顾之忧。
这个是景亦从小就学到大的,只是到了现在,偏生又多了一个比江山更重要的人罢了。
“那你会来找我吗?”
云和分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也没看他,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句。
“也许会吧。”
可眼前的人听到这句话,却显得格外开心。
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那个犹豫,而是从自己身上找了一块刻着“亦”字的令牌。
“我知道你进宫不费力,但这个令牌也是我的心意,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到醉香楼去找掌柜,会有人为你解决。”
云和看了一眼那块令牌,就知道它不是凡品,不过依然面不改色的收下了。
“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些。”
她送别了景亦,景亦的人已经到了村庄外,就等着接他回宫。
“不过,你王府里若是多了人,便别想着我会进去了。”
留下一句像是交代的话,云和挥袖而去,景亦站在原处,望了她好久。
“主子,我们该走了。”
旁边貌不惊人的小侍卫低声提醒,这才让人收回了目光。
他坐上马车,看着对面空无一人,又想起临走前的那句话。
“……我等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再看别人。”
他笑了起来,像是无边朗月,又像是浩瀚星空。
云和依旧留在小村庄里,她的内力也养好了不少,心里这才多了些安全感,村庄里的村民能救的都救了,不能救的,也只能让他们入土为安。
尽人事,听天命。
云和最后带着村民的祝福与崇敬回到了药王谷,一进门,就被扶衿扑了个满怀。
云和也知道他大概担惊受怕了,难得的没有推开,任由他抱了一下,等到差不多了,才把人推开。
“药王谷一切还好,阿姊,我真的好想你。”
听到扶衿的话,云和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温柔的,带着眼前的少年走了一段路。
实在是怨不得扶衿,自从被云和捡到,他就极少与她分开,像如今这种,明知是去犯险的,更是少见。
哪怕收到了云和的传书,心里也总会有些疑虑。
扶衿想问景亦去哪儿了,但又不想当着云和的面提那个名字,只能去找一同回来的北枳旁敲侧击。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对于扶衿而言,无异于是天塌下来了,虽然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景亦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扶衿就能接受了,恰恰相反,云和被扶衿奉若神明,而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是配得上神明的呢。
北枳多多少少也知道他的小心思,这个消息对他来讲一定不是一个好消息,但终究不能把人蒙在鼓里。
扶衿失魂落魄的游荡在云和门外,云和透过窗口看见了他,挑了挑眉,把人带了进来。
扶衿一坐下,就几乎是迫不及待。
“阿姊,他到底有什么好?”
云和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谁,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也感受过,听到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意外。
“他没什么好,只是我暂时也忘不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能说服扶衿的,但他也不敢问更多的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只能愤愤地喝尽杯中的水,然后眼珠子一转,故意小声的嘟嚷了一句:“忘不了,也不一定要在一起啊……”
云和:……
“行了,”云和为自己泡了一杯茶水,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看了眼眼前的人,真是非常明显的难过。
“阿姊,你会跟他回去吗?”
云和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也想过自己要不要重蹈覆辙。
“不会,这份感情并不是我生活中的全部。”
这最后是云和得出来的答案,她从小就活的自由,哪怕是现在,她也依旧学不会为一个人去妥协自己的自由,她学不会三从四德,也注定不能做一个男人后院中的女子。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扶衿显然轻松多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留住云和,所以他也不想让云和被别人留住,他了解云和,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你呀,想这么多做甚。”
扶衿听到这句话,只是笑笑,然后乖巧的点点头。
“阿姊,现在想吃白玉糕还是梅花糕?”
这个话题转的有点生硬,不过云和确实也有些饿了,在小村庄里虽然能吃,但总不是能吃的多好。
“你看着做吧,如今的鱼应该很是肥美。”
扶衿起身,点头:“那我再给阿姊做个鱼羹,阿姊在外面一定很辛苦。”
眼看着少年跑出去,云和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想起那个问题,手指扣了扣桌面,独自沉思。
景亦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事业,云和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也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是她想要的吗?又或者,这样一个人,真的能一直是她想要的吗?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就连云和自己,对想要这种欲望,其实也没有太多具象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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